林剛雖是年輕人,可小時候在山區,接觸得多的就是八十年代剛剛改革開放時盛行的農村自發組成的各種地方戲團。那時候農村的婚喪嫁娶等紅白喜事,都會請附近的子戲團唱上一番,熱鬧一番,所以林剛對家鄉的戲曲是耳熟能詳。聽到熟悉的曲目,自然勾起了他童年和少年的記憶,他不由停住腳步,邊聽邊跟著那悠揚的二胡聲,也哼起了那陪伴自己陽光童年和青澀少年時光的旋律。蘇娥可不願聽這些只有老人才喜歡的地方戲,開始還忍了忍,讓林剛聽了一段,她在旁邊東張西望,看看其他人群中有什麼感興趣的活動。旁邊也是唱戲的草台班子,不過他們並不是唱正規的地方戲曲,而是唱著在以前農村戲台上兩戲之間逗樂的黃段子,叫「十八摸」,講述的是男人調戲姘頭的淫話,應該說是禁唱之列的,但這個黃段子在民間廣於流傳,禁也是禁不住的。蘇娥聽到那邊唱著「十八摸」,她對這個感興趣,就拖著林剛要去聽這段「十八摸」。林剛皺了皺眉,瞄了蘇娥一眼,沒有動身,繼續聽這邊唱的方卿戲姑中的道情戲姑這段經典。蘇娥的古怪脾氣又上來了,見林剛不動身,就不分場合地罵道:「你雷擊了啊?站在那裡拖都拖不動呀。」「你叫什麼叫呀?怎麼脾氣老不改呀,走,回去。」本來還有蠻高興的林剛被她這沒有來的一罵,沒有了任何興趣了,一邊大聲地喝著蘇娥,一邊離開人群,沿著湖邊走去,蘇娥被他一喝,卻又不做聲了,低著頭提著袋子跟著林剛後面走著。這時蘇娥的電話響了,蘇娥接了。「娥崽呀,你在哪?怎麼還不回家呀?」是蘇績見蘇娥沒有回去,打電話詢問蘇娥在哪裡。「哦,爸,我和林剛在公園裡散步呢,你不用擔心,馬上就會回去的。」蘇娥回答的很快,臉上還掛著因林剛給她買了品牌衣服還沒有消失的哪一絲甜蜜的笑容。「崽呀,你也打個電話來咯,我也就不擔心你咯,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叫我做大人的還不擔心啦?快點回來,不要緊在外面。」蘇績其實知道今晚上蘇鳳安排蘇娥和林剛吃飯的事,也估摸著蘇鳳會安排林剛和蘇娥出去走走,所以他心裡又在盤算著,今晚是否又有機會到林剛那裡搞點錢用。經電話一問,果然被自己料到了,林剛不會不買蘇鳳夫婦的面子,吃完飯也一定會催促他們兩人去散步或者去單獨活動,以增進感情的。在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自己開口是最佳時間。等了兩分鐘,僅僅就是兩分鐘,不是一分五十九秒,更不是兩分零一秒。蘇績不是有意算準時間,而是心急的實在等不下去一秒時間,所以就讓秒針超出零位置,就緊跟著撥了第二個電話。「喂,娥崽呀,怎麼還沒有看到你回來是?」蘇績假意關切地問,這是前期的熱身和鋪墊,他自己也知道,兩分鐘時間,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到家裡。「這有幾分鐘嗎?你也真是的,以為是在隔壁房間裡,一喊就到啊。」蘇娥不耐煩地回答。「崽呀,你別不耐煩咯,我還不是擔心你在外面不安全,崽呀,你曉得啵,你是我的心頭肉耶,你一刻不到家,我就一刻也不放心呢。」蘇績的表演天才讓其發揮到了至極,他竟然說的這樣肉麻。「你也想得太多了吧,我本身就在熱鬧的地方,更何況林剛還在身邊,世上哪有那麼多壞人,真是有好多壞人,那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出來過夜生活呀?一天到晚轉想些不著邊際的事,現在裝著這樣關心我,以前我加夜班半夜回去,一個人跟隻鬼一樣,也沒有聽你說我是你的心頭肉而牽掛一下呢?」蘇娥的脾氣又上來了,這也非怪她脾氣發起來,在她看來,蘇績簡直是沒事找事。蘇績為了搞到錢,在這方面還是挺有耐心的,他並不因蘇娥對他發脾氣而生氣,他也十分瞭解自己的女兒,並且早就有這種心理準備。現在他是一心想搞到林剛口袋內的錢,這點由女兒那裡發出來的脾氣又算什麼,錢這東西太誘人了,誰叫自己沒本事掙錢呀,自己只有坑蒙拐騙的本事,而且是專對自己人的。「崽呀,不要那麼大聲叫咯,現在的社會你曉得有幾亂咯,林剛一個人能擋得住那些拿著刀棍的捨命王嗎?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過去接你,我的這顆心實在是放不下來。」蘇績終於說出了前面那麼多廢話的目的,他就是想要蘇娥開口叫他來接,可偏偏蘇娥就是不理解他的意思,還一味地嫌他多管閒事,同時也攪得她無法和林剛多說幾句話,心理只責怪著自己這個不解風情的父親。「你來幹嘛?不要來,不要來,這麼大的年紀,還到處插一腳,你不覺得羞死人,我也覺得羞死了。」蘇娥沒好氣地說。「你說這個鬼東西呢,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想飛了不是?既然想飛,你就給我飛吧,今晚就不要回來了。」蘇績停了停,又接著說,「崽呀,在這關鍵時刻,我做爹的肯定是為你考慮咯,你要聽我的,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你今後就享得福到,你如果不聽我的話,你將來就要吃盡苦瓜蒂喲,知道麼?要曉得我是你父親呢,我不為你考慮周全,還有誰為你這樣考慮喲?你快說出具體地點,我立馬趕過去接你。」蘇績先是教訓一頓蘇娥,讓蘇娥發懵了,不知道東西南北了,在假裝說是完全是為了女兒好,使蘇娥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果然,蘇娥讓蘇績這番話說得腦子稀里糊塗,不知怎樣回答了,聽父親問她的具體位置時,她馬上選了個參照物就告訴了蘇績。林剛在一旁搖著頭冷笑,等蘇娥放下了電話,就問蘇娥:「你爸來接你呀?」「嗯,我說你在我身邊,他說你一個人怎能敵得過一群的捨命王,他就是不放心。蘇娥根本不會去想這句話能說不能說,脫口就出來了。「怪事,他為什麼不放心的,難道這裡已經有了打砸搶的流氓?他心裡又有什麼鬼打算?既然他來接你,那好,你就在這裡等他吧,我走了。」林剛聽了,對蘇氏婦女一肚子氣,加上也不願見蘇績的面,故聽到蘇績要來接蘇娥,抽身就要走。「我爸是你仇人嗎,你怎麼見他來你就要走?」蘇娥一把抓住林剛的衣袖問道。「仇人倒不是,只不過你爸也不把我當女婿,只把我當作冤大頭,隔三差五向我要錢,我都怕了,我現在是防火防盜防岳父,我不走,你爸又要向我要錢了。」林剛口裡雖這樣說,人卻站住了。等了十幾分鐘,蘇績果然來了。林剛當時並沒有和蘇娥站在一起,而是因為身上沒有來香煙,買煙去了,他知道蘇績是專門抽「伸手」牌香煙的,既然他要來,最起碼一支煙是要遞給他的,所以就到不遠處的小店買煙。蘇績見蘇娥一個人站在那裡,頭嗡了一聲,心裡說壞了,這小子莫不是看穿了我要向他開口是心思,提前溜了,這也太不地道了吧。「崽呀,林剛呢?他怎麼能這樣呢?還不等我感到就提前走了,這也太不拿你當回事了吧。」蘇績假裝氣憤的樣子。「你說什麼呀,林剛聽說你要過來,買煙去了。」蘇娥不滿地說。這時林剛回來了,遞了一支煙給蘇績,也沒有叫他,就對蘇娥說:「我走了。」說完轉身要走。「等會,我們還可以同一段路呢,這段路一同走吧。」蘇績跟在林剛後面說。蘇娥聞聽也跟了過去。「娥崽呀,我剛才想跟你娘買點東西,身上忘記帶錢了,把你身上的錢先給我吧。」走了一段路後,蘇績終於開口了。「你不曉得我身上沒有錢呀?接了工資就一把交給你了,怎麼還問我去要錢,真是好笑。」蘇娥不懂蘇績的意思,聽父親向自己要錢,就沒好氣地回答。林剛知道這是蘇績開口向自己要錢,他就是故意不做聲,看蘇績如何再開口。「你這個娥崽呀,今天晌午我不是放了五百元錢在你身上嗎,你怎麼忘了呢?」蘇績見林剛無動於衷,蘇娥又在不滿地大叫,只好無中生有地來這麼一句,意思就是逼林剛拿錢過來,不能的話,就讓蘇娥在街上讓人看她發瘋,使林剛的面子掃地。果然,蘇娥一聽就來氣了,衝著蘇績大喊道:「我什麼時候接了你的錢呀?」蘇績一看,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你林剛最怕的就是蘇娥在大街上撒潑,我就是要在大街上激怒她,看你能忍多久。正如蘇績所願,林剛見蘇娥一副潑婦模樣,忙制止道:「你們不要叫了,我身上就兩百元錢,拿去吧。」說完,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元錢,交給蘇績。蘇績有點失望,花了這麼大的心思,只搞到兩百元錢,太虧了,但又不能說出來,說錢太少了。只好接過著點錢對林剛說:「剛子,這兩百元錢我會叫娥崽還給你的,我這個人是很掙硬氣的,不是貪圖你半點便宜的人,你放心。」林剛鼻子輕輕哼哼兩聲,也沒有搭理蘇績,逕直攔了部的士,自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