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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懷疑 文 / 越黃昏

    整座聖地因靈陣中心衍生的浩劫之波而被震得地動山搖。

    不要說聖地了,哪怕有山門鎮壓,魔域依然受到了波及。無數低等級的斗者都昏倒在地,因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波蕩,無數斗者都頭痛欲裂。

    這樣一場鋪天蓋地的浩劫,將整個魔域都陷入進去,尤其是陣眼附近的漁錄和英邱,都哀嚎著也跟著昏倒了。

    反而是陣眼旁邊的林夏君,她驚駭地感受著腳下的異動,卻並沒有受傷。

    「漁錄?英邱!」她開始大聲地呼喊起來,然而沒有任何人給予她回應。她有些害怕地喊起林福男和蘇好雨的名字,然而玉珮似乎在這一刻被什麼未知的力量給禁錮起來,竟然也沒有人回答她。她就像是被放逐到了一個純粹安靜的空間,只屬於她,也只有她。那般孤獨寂寞,心憂,恐懼。林夏君不由得栽倒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胳膊,依偎著陣眼。

    明明知道這裡可能就是造成這場可怕劫難的源泉,然而她卻無法踏出一步,向外的任何一步。

    她只能拚命地依賴著陣眼,汲取小小的溫暖。

    林夏君不明白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怎麼了?

    「有沒有人!誰可以來回答我!」林夏君哭喊起來,肆意地。

    然而……

    回答她的,只有徹骨的安靜。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這一切瘋狂的動盪才終於停止,又過了很久很久,漁錄和英邱才漸漸甦醒。

    然而林夏君已經哭得不成人形了。

    當英邱跑到陣眼旁邊的時候,林夏君已經哭得渾身脫力,在剛剛那段黑暗的空白髮生的時候,她不曉得在自己的心靈裡經受了多麼可怕的磨難。英邱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昏過去一下子,林夏君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癡癡呆呆地抱著自己的胳膊,動都不敢動一下,眼神呆滯,目光入濁。「林大師?」英邱推了她一下,然而林夏君仍舊呆呆地看著前方。

    漁錄也在此刻終於從地上爬起來,緩緩地走到了林夏君的身邊。他木訥地低著頭,看了林夏君好一會兒,才不認識似的,問道:「剛剛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後果?」

    林夏君聽到這句話,卻忽然有了反應:「什麼?」

    漁錄語氣中,埋藏著濃烈的懷疑:「我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破陣會引發這種局面?」

    「你懷疑我!?」林夏君篤定地吼道。

    漁錄閉上了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然而他並沒有要收回自己的話的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大哥!」英邱又急又氣地看著他,「林大師不是這種人!」他的記憶,還深深地停留在羽霾國的蘇家。

    「英邱,閉嘴。」漁錄搖搖頭,把自己的三弟狠狠地推搡到身後。

    英邱忽然大喝一聲:「大哥!」他衝到了林夏君的前面,將漁錄擋住,「我說了,林大師不是這種人!」

    「英邱,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的事情?」漁錄沒有再嘗試著說服自己這個固執的弟弟,卻是扯開話題一般,說起了一段往事。林夏君緊緊地盯著這個驀然涼薄起來的男人,無奈地發現,她從他的眼裡,看不出一絲動搖。他真的在懷疑自己。這個發現,不由得讓林夏君很是傷心。

    然而傷心終歸是無用的。

    林夏君咬了咬牙,低下頭一言不發。

    可惜她低下了頭,所以沒有看到,當漁錄說起七年前那段往事的時候,英邱的眼神中,忽然冒出強烈的痛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強克忍耐地問道:「大哥,您說這件事,又為什麼?」

    「這是每十年,魔域都要經受一次的劫難。」漁錄的聲音並不小,與其說是喚起英邱的記憶,不如說,也是為了讓林夏君聽個清楚。他的聲音低沉卻又淡然,彷彿談起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凝重的眉眼,卻又讓林夏君禁不住凝神細聽,「每到十年災難的時候,魔域的人民必須呆在魔域中,一個被刻意圈出來的地方。那就是我們的王城。」

    漁錄忽然不再說話,英邱卻緩緩開口道:「十年劫難一到,魔人都必須呆在王城,所有呆在外面的魔人,都會死去。哪怕真的逃去了昏圖大陸,這可怕的詛咒,也將如影隨形。七年前,我們的父王和母后不願意被這詛咒控制,毅然逃去了昏圖大陸,只是十年劫難一到——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我的意思,英邱,你應該明白。林大師,您應該也明白了。」漁錄緩緩地歎了口氣。他看了一眼痛苦的英邱和茫然的林夏君,雖然不忍,還是冷漠地道,「十年劫難,雖然可怕,至少我們知道那是什麼時候。若是您今天妄動了靈陣,使得劫難的時間變得不可預估……難道要我們魔域的人,永遠留在這裡不成?您今日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幫助我們,還是為了——」

    漁錄的眼神,變了又變,終究還是沒有把最後兩個字吐出來。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林夏君有些無力地歎了口氣。她從來不知道,魔域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重悲劇。她或許能夠理解漁錄的多疑了,但心中的難過,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英邱定定地看了她好久,忽然也不說話了。低下頭,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林夏君轉過了頭,不再看那兩個人,而是重新將目光投向陣眼。她潛意識覺得自己的操作不該出錯,那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才會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她不由自主地把手又伸了過去……

    「林大師。」漁錄忽然上前一步,推開了怔在原地的英邱,將林夏君拉到了一旁。他的眼神投射出火熱的憤怒:「別再繼續了,請停止吧!」

    「我沒有!」林夏君忽然大喊道。

    她不知哪裡來的無名火,雖然知道對面的兩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可是!

    「我為什麼要害魔域!在進入那個傳送法陣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個地方!」

    她哽咽著,倒退一步,又道:「如果我要害你們,為什麼我不直接把這裡毀了?魔域被放逐到這個空間,如果沒有了這個靈陣,不是馬上就會完蛋嗎?我何苦要那麼麻煩,把這裡攪得天翻地覆,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動的手腳,還讓你們清醒過來,解決我!」

    她言之鑿鑿,漁錄堅定的眼神,終於裂開了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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