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的突然出現,令房間裡的所有人臉色一變,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袁翠眼睛裡閃著淚花,想開口向白姬呼救——儘管不知道白姬所為何來,但她總覺得,白姬最起碼不會害了自己。但袁翠的身子太過於虛弱,如今竟連開口都極為困難,她竭盡全力想喊出「救我」,卻只是長了張嘴巴,沒能發出聲音。
玉珠此時也費力的掙扎了幾下,但因為身子被人按得死死的,沒辦法掙脫。
「怎麼回事呢?」
白姬眼下對屋內的事情已經心知肚明,她故作疑惑的問道。
「回白姬夫人的話,袁夫人久病在身,奴婢們正餵她吃藥呢。」幾個侍女朝白姬行了禮,她們雖然心中有了些顧忌,但大都認為白姬也是董卓的侍妾之一,應該不會去幫另一個侍妾,更何況這袁氏還已經有了身孕,任誰也不會救一個將來必定威脅自己的人吧?
「哦……那她呢?」白姬指了指被幾個侍女架住無法動彈的玉珠。
「夫人,這個丫頭膽大妄為,竟然想要把袁夫人服用的藥給打潑,奴婢們正要將她帶出去受罰呢。」侍女們恭順的回答著,語氣倒是非常柔和,畢竟白姬如今正受寵,誰也不敢得罪了董卓最寵愛的人。
「你們主子正躺床上呢,懲罰下人的事情,沒有主子的吩咐,你們就能擅自作主了?」白姬突然冷冷的問道,這話明顯是在責備她們越俎代庖,別有禍心,令那幾個侍女臉色變得微微一白,臉上有了擔憂的神色。
玉珠突然看準機會。拚死命的扭了一下身子,掙脫開了一個侍女,她以閃電般的速度一隻手迅速把堵在嘴裡的那塊布給扯了出來,朝著白姬大聲喊道:「白姬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她們都被奸人買通了想要害死她!求你……嗚!」
那侍女見狀連忙又堵上了玉珠的嘴,同時揚起巴掌。惡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玉珠原本白皙的臉上頓時紅腫了一片。
「白姬夫人,」侍女們連忙辯解道:「您千萬不要相信那個小賤人的話,她這是想混淆視聽,胡亂說的瘋話。當不得真的。」
白姬愣愣的看著玉珠,此時她雖然被打得臉頰發麻,但一雙眼睛滿含希望的看著自己。同時還在掙扎著。她這個樣子,倒讓白姬記起了——在「董筱幽」的記憶深處,曾經的碧落。也是這樣,在董筱幽被公主劉瑛欺侮時,碧落也會這樣拚命的去保護她……
玉珠在慌忙之中,喊出口的不是「袁氏夫人」,而是「我家姑娘」,可見她是自幼跟隨這個袁氏長大的丫鬟,與袁氏之間的感情……想必同碧落與董筱幽是一樣的。這樣的求救場面,簡直與當初何其相似!白姬心中突然間有一種及其特別的感情流過。就好比一潭平靜的池水被一陣飄拂而過的輕風吹散開了點點漣漪。儘管只是激起了碧波蕩漾,片刻之間這潭幽深的池水又恢復了平靜……
可就衝著這個,白姬已經選擇了要救助這對苦命的主僕。她佯怒道:「把她給本夫人放開!」
那幾個侍女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一點的為難道:「白姬夫人,這個死丫頭剛才意圖打翻袁夫人的藥碗,不能不罰的……」
白姬冷冷道:「現在在這屋子裡,你們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難道你們這一個個的,還想違抗本夫人不成?」
眼見白姬翻臉,那幾個侍女頃刻間冷汗直流,都跪了下來:「奴婢們不敢。」
架著玉珠的二人也跪了下來,將玉珠的手臂放下,玉珠顧不得早已被扭得生疼的臂膀,她恭謹的跪在地上,朝著白姬一步一步的跪了過去:「白姬夫人,奴婢求您救救我家姑娘!」
白姬冷淡的看了玉珠一眼,問道:「怎麼救,你說說看?」
玉珠回過頭看了一眼那侍女手中端著的藥碗,指著那人說道:「那碗藥裡八成被她們下落了毒,絕不能讓姑娘服下!」
白姬對龍麗吩咐道:「去,把她手中的藥碗給我拿過來。」
「是。」龍麗輕聲應道,隨後身子飄然一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那個臉色發白的侍女手中將那一碗還沒喝幾口的藥給奪了過來,然後下一刻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白姬的身邊,將藥碗用雙手輕托著,舉到了白姬面前。
白姬伸出一隻羊脂白的玉手,從龍麗的手中取過了藥碗,隨後端了起來,在瓊鼻處輕輕嗅了一口,又伸出細膩紅軟的小舌尖輕輕的舔了一口。
「夫人……」清露和龍麗都皺緊眉頭,臉上露出了一副極為緊張的神色,她們深怕白姬也誤服了毒藥。
「不要緊的。」白姬言笑晏晏,讓清露和龍麗寬心。
隨後,白姬將那藥碗放下,一雙漆黑的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幾個侍女,冷笑一聲道:「這藥,可是你們熬製的?」
那幾個侍女頓時渾身顫抖不已,有的人冷汗已經浸濕了裡衣。白姬那一雙秒目本來讓人看了覺得心曠神怡,但此刻卻猶如一條毒蛇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讓她們感到窒息,甚至連撒謊都不敢,只一個勁的點頭:「正是奴婢們熬製的……」
「看不出來啊,」白姬面無表情,但聽起來這語氣似是挖苦,又似是稱讚:「你們這些人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謀害相國的妾室,甚至意圖用強效的藥劑將相國大人的親骨肉給流掉……」
白姬閉上了眼睛,倒是難得露出了一副憐憫的神色來:「你們應該也明白,這樣的事情一旦被相國知道了……你們會是怎麼個死法?」
跪在地上的侍女們一個個都大驚失色,總算有人哭喊了起來:「夫人冤枉呀!奴婢們哪敢有那麼大的膽子?這藥方……是太醫為袁夫人所開的,奴婢們不通藥理,如何會以投毒的方式來謀害袁夫人呢?」
白姬認真的看著她們,歎道:「人總是要走到無法回頭的那一步。才知道反省嗎?」說完,她也沒看那幾個侍女,而是將目光轉到那一碗黑漆漆的藥上:「不錯,裡面的大部分藥材只是醫治風寒所用,但卻摻雜了不少可以致人體乏虛弱的毒藥……而且,今日裡面還又被你們放了大量的落子湯。所以味道苦澀異常。難以入口。」
說完,她又看了看躺倒在床榻之上,連睜開雙眼都極為困難的袁翠:「她的身子如今這麼虛弱,想必那些藥劑你們已經給她服用了超過了半月。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能保住自己體內的胎兒已經是極限了,若再喝下這一碗藥……不要說是胎兒沒辦法留住。就是整個人也必死無疑。」
落毒的侍女們臉色慘白,她們沒想到這個白姬精通藥理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她們所下的毒藥。哪怕是太醫也不可能這麼快查出問題來,可她只是輕輕嗅了一口,便已經猜對了**分,如此厲害的辨識能力,難道會是大羅金仙下凡?
就在這時,床上的袁氏突然猛地睜開雙眼,她的臉色變得及其難看。五官扭曲著,原本虛脫無力的雙手緊緊的抓扯著床上的被褥。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楚。
「啊……好痛……我的肚子……」
袁氏痛苦的嘶叫著,全身不住的扭動,她的嘴巴長得很大,那模樣,好像是她的整個肚子快要裂開了一般。
玉珠見了,連忙爬起來跑到了袁氏的床邊,不住的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麼了?」看到袁翠痛苦萬分的樣子,玉珠整個人慌成了一團。
「莫非……她已經服下藥了?」
白姬看著袁翠掙扎扭曲的樣子,側著頭問道。
玉珠連忙淚眼漣漣的回答:「是……可是,因為今日這藥特別苦,姑娘只是喝了不到一勺的量……」
「一勺?」
白姬輕聲歎道:「她現在整個人早已虛脫,哪怕是一勺毒藥,也有可能讓她撐不下去……」說著,她轉過頭對龍麗吩咐道:「你腳程快,速去請太醫,對了……把相國也叫來,這人肚子裡畢竟懷著的是他的骨肉。」
龍麗看了看那幾個還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女,對身旁的人吩咐道:「看住她們,最好一併綁了帶下去,等相國來了以後再做定奪。」
等龍麗走了以後,白姬走近袁氏的床榻,伸出細長的玉指撫了撫她的額頭,隨後又輕輕的探了探人中和太陽穴的位置。
「白姬夫人,奴婢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姑娘吧!」
玉珠此時心中對白姬充滿了崇敬和感激,甚至認為只有白姬才能救活袁翠,她看著白姬就彷彿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此時看著床榻之上的袁翠痛叫連連,哪裡能撐得到太醫趕來?她心急如焚,就對著白姬跪了下來,不斷的以頭叩地哀求著。
清露看著情緒激動的玉珠,擔心她的失禮舉動惹到白姬,連忙走過去將她扶住:「妹妹不要這個樣子……」
清露是見識過白姬狠辣惡毒的一面,當同樣是孕婦的劉瑛在她面前時,她居然可以親手從劉瑛的腹中將孩子挖出來,那一幕可是令清露終生難忘,若是這個玉珠看到過的話,此刻絕對不會去苦苦哀求白姬來救她的主子。
但是,白姬當日便有能力將胎兒從公主的腹中挖出,卻沒有傷及公主的性命,可以說是醫術通神了,那麼,她或許真的有能力救助袁夫人……清露雖然心中這麼想,但她認為以白姬那毫無人性的態度,又如何會去出手幫助與自己素無交情的袁夫人呢?
白姬看著清露矛盾的神態,輕輕的笑了一聲,隨後看向玉珠,這樣忠心的侍女不多,從某種程度而言,她也很像碧落……
「我倒是真的有法子可以救她……甚至還可以保住她腹中的胎兒。」
說著,白姬莞爾一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