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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二回 主與僕 文 / Vanspiri

    司馬離帶著徐榮來到三個丫鬟居住的臥房,心伊原本正在這房裡替三人擦洗臉頰,她注意到徐榮和司馬離走了進來以後,她隱隱的看向了司馬離。自從徐榮醒來以後,心伊從心底裡感覺到榮姑娘對她的那極端排斥,對此,她並沒有什麼委屈的感覺。

    司馬離朝著心伊輕輕的瞟了一眼,示意讓她離開,於是心伊便起身朝二人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然後輕輕的離開了臥房。

    阿初、綺麗和任紅三個都還是未出嫁的姑娘,按理說司馬離不該輕易進入她們的臥房。但此時不比以往,再者,論及司馬離的年齡,做她們的祖父都夠輩份了。眼下自然不會有人刻意去在乎那些虛禮。

    徐榮看了看三個躺著的丫鬟,任紅滿臉倦容,很明顯是勞累了數個月所致,她原本精緻無暇的小臉消瘦了很多,綺麗和阿初二人更是一臉病容,很明顯她們是傷病未癒,再加上憔悴的神色,看得徐榮眉頭一緊,雖然她的臉上依舊平淡無奇,心底裡卻激盪不已,為她們三個的行為所感動。

    「她們三人都太過於憔悴了,只怕是連日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所以,昨日我便自作主張,點了他們的穴位,讓她們能安心的睡上一晚。」

    司馬離說著,眼神裡看向這三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倒也是充滿了欽佩和讚許的態度。雖然說漢代的等級制度森嚴,奴婢為主子而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能做到像阿初和綺麗這樣的地步,那也是難能可貴了。

    「離兒,你做的很好,我要代她們謝過你。」

    徐榮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她此時正背對著司馬離,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榮兒姑娘不必客氣。」

    司馬離的目光在綺麗的身上停留了一刻,原本淡漠的眼神回復了一絲生氣,彷彿在端詳著一個久別的故人一般。

    綺麗雙目緊閉,原本就白皙的肌膚此時因為病容的緣故,又增添了幾分蒼白,很是惹人憐惜。那細長的眼睫毛垂在眼瞼上,淡雅的氣質是她即使睡下也顯得有些超脫於凡俗,那是綺麗本人獨有的一種風情,不同於傾國美色的柔情蜜意,卻也自有她過人之處。

    司馬離幾乎被這樣安然入睡著的綺麗給迷住了,他的眼神飄了一下便定格在了綺麗的臉上,那一張清冷異常的艷麗容顏,只論相貌,同他那許久以前過世的妻子一模一樣,而那超凡的氣質,卻更勝過了司馬離那妻子數倍。

    司馬離的臉不自然的有些微紅,他此刻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著,難道說……隔了一百多年以後,他再度動情了?對一個女子?司馬離有些懊惱的在心底裡唾了自己一口:都是一個活了這麼多歲的老怪物了,竟然還如同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一般,對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動了情念。

    「離兒,你莫不是看上了綺麗?」

    不知不覺間,徐榮已經轉了身過來,一臉微笑的看著司馬離。

    聽了徐榮這麼一問,司馬離差一點被驚得喊出聲來,當他注意到徐榮早就看著他了的時候,連忙強自咳嗽了幾聲,然後心神不寧的搖著頭,眼神四處亂轉著,不敢再在綺麗的身上停留多一剎那。

    「咳咳……徒兒、徒兒並沒那樣齷齪的心思……」

    司馬離遮遮掩掩的說道。

    徐榮聽了,忍不住的「撲哧」一笑。

    「徒兒?離兒呀……我可不是你的師尊哦,莫要折煞了我。」

    司馬離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的以手付額道:「榮兒姑娘莫要見怪,在下口誤……實在是榮兒姑娘與在下的師尊太過於相似了。」

    但他的心底裡卻在暗自罵道:什麼叫相似,以他現在看來,幾乎就是一個人了!不然豈會一直叫自己「離兒」,而不是原來的「司馬公子」?

    徐榮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她未置可否的衝著司馬離又笑了笑,然後取出之前心伊段進來的水盆,拿出裡面的濕毛巾來替阿初輕輕的擦拭了起來,阿初也許是因為傷口恢復得比較緩慢,昨日為了救出徐榮,吃了不少苦,又是餐風露宿的,現在正有些發熱。

    看著徐榮一會兒替阿初擦拭冷汗,一會兒替任紅整理被子,一會兒又替綺麗整理面容,司馬離靜靜的立在臥房的門邊,他的嘴角彎了彎。如今徐榮姑娘的行為,猶如一個呵護著自己的兒女一般的慈愛母親,溫柔、賢良、柔順……不知怎麼,看著如此富有人情味的徐榮,司馬離彷彿是正在看著自己那個原本毫無人性的師尊已經變了似的。

    他心底裡很是清楚,徐榮姑娘的意識早就因為那些過於淒慘的悲劇以及非人的虐待而徹底支離破碎了吧,那麼,如今再度將這些破碎的意識整合在一起的,定然是他給徐榮喝下的那一瓶師尊留下的瓊漿。所以說,司馬離眼下比徐榮本人更加明白:現在的徐榮,意識中最主要的部分大概來自於他的師尊吧。

    或許,師尊的意識進入了榮姑娘的身體中,反而更能促使師尊瞭解到,這塵世裡凡人之間的情感,究竟為何物。

    司馬離淺笑著,離開了臥房,他不再打算打擾這四個主僕。

    一直熬了一天一夜,徐榮衣不解帶的服侍著三個丫鬟,也許真的是司馬離那師尊的緣故,她雖然感到渾身有些酸軟,可是卻又很是精神,看了看鏡子,一絲一毫的疲態也沒有,依舊是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和眉目傳神的雙瞳。

    最先醒過來的是任紅,這段時日以來,她除了照顧阿初和綺麗之外,還要做飯、洗衣,服侍兩個大姐姐,可以說是勞苦功高,就連她原本嬌嫩細膩的雙手都生出了老繭,變得略微有些粗糙了。不過比起阿初和綺麗來,她又是最幸運的一個,因為所有危險的行動她都沒有參與,也並沒有受傷,所以她很快便恢復了精神。

    當她醒來的時候,朦朦朧朧間看到一個女子正在擦洗著對面某位姐姐的臉龐。很快,那女子便又端了一盆清涼的水來到自己的床前,她依稀的看到那個女子的容顏,似乎很像榮夫人……可是,又那麼有些不像。硬要說起來,似乎她比榮夫人更年幼,更貌美,更白皙,更淡雅……不過,當那女子來到自己面前,拿起柔軟的毛巾來給她擦拭臉上的淚痕和汗跡時,她又覺得這個女子有一種讓她很熟悉、很安心的氣息——那是夫人獨有的。

    「……榮夫人?」

    任紅半睜半閉的雙眼此時已經慢慢的徹底睜開了,她認出來了:雖然模樣有了很大的改變,但眼前這個溫柔的女子就是她的夫人,那個當她還在街上為安葬父姊而賣身乞討的時候,唯一肯接濟她的善良之人。

    任紅心裡還存在諸多疑慮,因為,當她那一晚在慌亂中見到被救出來的榮夫人時,她差點嚇得驚呆了:那還是那個優雅柔美的榮夫人嗎?當時的夫人,身上滿是不知道被什麼人留下的抓痕、咬痕,雙目如同死人一般的無神,整個人蜷縮著,猶如一隻受盡傷痛折磨的貓兒一般,連舔舐自己傷口的那個功夫都沒有了。那一瞬間,任紅心裡為夫人感到絕望:夫人已經徹底完了!

    但是,現在夫人不僅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而且還比以前更加的淡雅、從容……甚至,高貴。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任紅激動得流出了熱淚來。

    「紅兒,這些日子以來,苦了你了。」

    徐榮坐在任紅的榻前,一面替任紅輕柔的擦拭著她的眼淚,一面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的撫了撫任紅的小臉。

    「夫人,夫人……嗚嗚,是夫人……」

    任紅的眼淚越來越多,就連她本人都沒想到自己在那段日子裡,幾乎成日以淚洗面,到了今日,居然還能哭出這麼多的淚水來……不過,今日的淚水,卻是失而復得的甜蜜滋味,比之以往的苦澀,來得讓她欣喜若狂。

    「榮夫人!是你嗎?」

    另外的兩張床榻上,阿初和綺麗也醒了過來,雖然她們身子還很是虛弱,卻顫顫巍巍的強撐著身體,趴在了床頭,呆呆的看著徐榮。

    「是,是我。」

    徐榮輕輕拍了拍漸漸平息下來的任紅的腦袋,然後轉頭看向阿初和綺麗二人。

    阿初和綺麗在看到徐榮的模樣以後,幾乎同時在心底裡認為:莫非因為夫人已經無法救回,所以司馬離找了一個與夫人很是相似的小女孩來替代?因為,雖然她的五官和榮夫人沒有太大分別,但身形卻短小了不少,且那一股仙女一般的氣質,並不是從前的榮夫人可以比得上的,一個人,能夠在一朝一夕之間發生那樣的變化嗎?

    看到阿初和綺麗已經看得發直的眼神,徐榮緩步走向了她們,她看了看阿初,又看了看綺麗,輕輕的歎了一聲:「你們倆人為了救我,幾次深入險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這些,我都知道了。」

    說完,她將阿初和綺麗的手緊緊的拉了起來:「我真是何德何能,值得你們為我做到這樣的地步?」

    阿初和綺麗起先還存有疑慮,但在聽到夫人的聲音,感觸到夫人的手之後,她們終於也忍不住流出了熱淚來:這就是她們的榮夫人!沒有錯,即使有再多的變化,但那樣一股令她們感到熟悉的氣息,卻是完全一致的。

    「夫人……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及時救出夫人來,害夫人受了那般的苦痛……」

    阿初和綺麗二人哽咽著,伏倒在床上認罪。

    「如何能怪你們?」

    徐榮用力的扶起她們兩人,

    「若是沒有你們,只怕我現在還身陷那活地獄之中……」

    聽到徐榮形容那軍營裡為活地獄,阿初和綺麗二人立刻便想到了她們去營救夫人時的那一幕,她們二人臉色煞白,那樣的情形持續了兩個月,可想而知……如今夫人能站在她們面前,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就算有了些許的變化,那有如何?夫人始終還是如今她們兩個唯一認可的主子!

    徐榮拿起毛巾輕輕的替她們兩人擦拭著潸然而下的淚水,直到三個丫鬟都安安靜靜的躺回床上以後,她終於在嬌俏的臉上綻開了一朵笑靨來:

    「你們好生休養,日後……我的復仇大業,也是離不開你們的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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