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的聖旨傳得突然,本來想和曉月一起進宮的冬央因為沒有得到皇后的懿旨,無法帶二格格進宮,便把曉月叫到一旁,低聲叮囑道:「本以為是皇后娘娘下懿旨,沒想到卻是皇上宣的妹妹,不能同妹妹一起進宮,妹妹此番要小心行事,早去早歸。」
此時的曉月,早已急出了一身冷汗,那《女四書》她閒暇時倒是翻閱過,但由於覺得這些是荼毒女人的枷鎖,並不曾用心研讀,估計自己這個時候的水平和皇后不相上下,讓她去講解實在為難,要是有順治在一旁監督,非洩底不可……
「公公稍坐片刻,曉月去去就回。」某人急急地趕回朧月居,從書架上找到《女四書》,藏到身上,這才又回到前廳,跟著吳良輔出了簡王府。坐在馬車上,曉月開始惡補,等到了宮門換乘軟轎時,書就留在了王府的馬車裡。
軟轎中的曉月,頭暈眼花,腦中只記得《女四書》中關於「立身」的一篇:夫剛妻柔,恩愛相因。居家相待,敬重如賓……
「佟福晉,下轎了!」不知過了多久,恍如夢中的曉月從轎裡探出身來,眼前巍峨的宮殿卻不知是哪一處,那刺目的片片雪白令某人頓感不適。
「佟福晉,請這邊走!」吳良輔引著曉月踏上了石階,曉月停下來抬頭看那匾額,卻發現上面寫著「體順堂」三個大字。
這不是皇后住的坤寧宮啊?曉月停了下來,飛快地思索著,吳良輔見狀提醒道:「佟福晉,皇上可在裡面等著呢。」
「那皇后娘娘呢?」曉月心中疑惑,臉上也露出了幾分。
「皇后娘娘現在太后娘娘那裡,一會兒就到。」吳良輔避開曉月投來的目光,低頭回道。
曉月適時地整理了一下側福晉的朝服,緩解心中的緊張,跟著吳良輔走進了體順堂。一進門,夾雜著淡淡檀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曉月頓覺暖意融融,身心也跟著放鬆起來。
「佟福晉稍坐片刻,奴才去稟報一聲。」吳良輔說罷,便轉身退了出去。而曉月迅速掃了一下屋內的陳設,雕樑畫棟極盡精美,牆上懸掛著飛鳥入林的畫卷,筆墨淡雅;紅木桌上擺著白瓷的梅花插瓶,嬌艷欲滴的梅花像是插上去不久,一本字貼壓著幾頁寫了字的宣紙隨意的放在桌面上。一架五彩屏風擋住了曉月的視線,那明黃的帷幔透著尊貴……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好奇心令曉月忍不住起身查看,字貼是王羲之的行書《快雪時晴貼》,只二十餘字,再看順治在宣紙上的手書,字跡過於嚴飭,少了那份圓融。
「都說字如其人,果不其然!」曉月忍不住自語道。
「那你看過朕寫的字,認識朕是怎樣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順治走了進來。
「曉月給皇上請安!」順治突然出現,令曉月頓感緊張。
「起來吧!朕在前面批閱奏折,來得有些遲了。」順治沒穿朝服,而是一身閒適的明黃打扮,圓臉上略帶倦意,但目光炯炯,週身上下的凜然之氣透著一股帝王的威嚴。
曉月起身,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好,順治見了又溫和了三分,問道:「你怕朕?」
「不怕!」曉月突然覺得很沒面子,一個具有現代靈魂的人怎麼能在一個古代小男孩面前畏懼呢?
「那你的手怎麼在發抖?」順治微微一笑,輕輕握住了曉月的柔荑。
「皇上,」曉月驚訝之餘,竟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順治似無意一般,放過了曉月的手,走到桌邊拿起了自己的字,對曉月問道:「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看過朕寫的字,認為朕是怎樣一個人?」
「皇上是一位心懷天下、勇於作為的明君!」曉月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認為朕勇於作為?」順治臉色微變,盯著面前的人又問道:「對一個心懷天下的君主來說,怎樣才算勇於作為?」
「整頓吏治、穩定民生、廣開言路……,曉月不懂朝廷大事!」某人的頭漸漸低了下去,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只知道這些字眼兒,卻不知真正該如何作為,而一邊聽著的人卻是一臉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