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春耕的事,佟曉月就盼佟府的消息。等了足足一個月,芍葯陪著顧氏親自來了。在朧月居見面寒暄後,支走了房裡其他雜人,顧氏才對佟曉月低聲道:「佟順的弟弟佟寶和小虎、彩珠三人已經送到你的陪嫁莊子上了。至於青梅,她來不了了,因為她得了痘疹!」
「痘疹?」佟曉月瞟了一眼顧氏身邊的芍葯,芍葯連忙站出來解釋道:「一個月前奴婢來王府給三小姐送地契時,青梅確實是因她姐姐的死傷心過度才臥病在床的。可是當她聽說三小姐正費心她的婚事時,便又好了起來。本來夫人已經答應等她再好一點兒,就隨彩珠等人一起去莊子上幫忙的。也不知怎的,半個多月前忽然發起高燒來,臉上還起了紅斑,找來大夫一看,才知是痘疹,需要隔離。夫人想把她送走,可是府內無一人敢近身,都怕被染上,無奈之下,只好封了她住的屋子。府裡上下按大夫開的方子服避痘湯藥。」
「那青梅如今怎樣了?」佟曉月聽了也很恐懼,雖然現代她是出過天花的,可是如今是在痘疫橫行的清初,一旦染上,必是九死一生,連大清皇帝都不接見從疫區來的王公貝勒們,而且聽說哪裡是疫區,連將軍們寧可貽誤戰機,也不前去征討……
佟曉月一個人發呆,顧氏見她臉色灰白,便勸道:「沒事了,她已經死了。屍體連她住的屋子一起燒了。」如今被燒過的地方已讓人用莊子上運來的土給掩了。
「二姐姐還好吧?」佟曉月忽然想起了佟淑芸。「一聽說青梅得了痘疹,我就命人讓她搬出了原來住的院子。如今,她住在靠近水榭的一品居裡,離明月閣不遠。」顧氏回答了佟曉月的問題,又囑咐道:「青梅這件事,我已吩咐府中上上下下,一概不得聲張外傳,對外只說是她已回盛京嫁人去了。你私下裡知道就行了……」
佟曉月聽得心驚肉跳,而顧氏卻皺起眉頭又道:「咱佟府出了這樣的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吉利,前兒個還特意去了廟裡給痘神娘娘上香,求她保護闔府平安。你說青花、青梅這兩個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而且也很看重她們,一個跟了你大姐姐,一個跟了你二姐姐,可是倒頭來卻是一個上吊死了,一個得痘疹鬧得府裡一團晦氣。想想我就胸口悶得慌,是不是你二娘死了還怨氣不散,找佟家的下人索命來了?」
「不會吧?」佟曉月並不苟同,但顧氏卻一臉的堅信,盤算道:「再過一年多,淑芸和世躍的孝期就滿了。該嫁的嫁,該娶的娶。那時你義父早已回京了,如果他不再外放,我會和他商量著再買一座宅院。到那時佟府就留給世躍和她媳婦住吧。」
佟曉月沒有插話,坐在顧氏身旁靜靜地聽著,顧氏又獨自嘮叨了一會兒,話題忽然轉到了淑芸身上:「不知你聽說了沒有,年初謙兒娶了工部右侍郎劉大人的女兒惠珠。李老夫人當場發話,如果能在淑芸嫁過來之前一舉得男,那麼惠珠就是正室,她的兒子就是長子嫡孫。你瞧瞧淑芸一天到晚病殃殃的樣子,我看了都煩,更別說是他們李家人了。」
「那等過了這段忙碌的日子,您帶著二姐姐來這裡散散心,如何?」自從一年前出嫁回門後,就再沒見到過淑芸,所以佟曉月也十分想念。「她還在孝期,哪也不能去。況且你如今要忙的事情又多,這王府人多嘴雜的,還是等她除了孝服再說吧。」
「大姐姐還好吧?」佟曉月適時地提起了佟淑芬,顧氏一聽便愁雲慘淡起來:「有什麼好?自己的陪嫁大丫頭嫁給了王府裡下三等的奴才,還上吊死了,恐怕她早已成為府中上下諸人的笑柄了。雖然她在信中還安慰我說她無事,可是怎麼可能無事呢?最可氣的便是淑蓉那丫頭,得到王爺的寵幸後有了身孕,不僅不領情,還怨恨我當初逼迫她以侍妾的身份嫁入豫親王府,如今對你大姐姐也不理不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