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驚得江媽媽瞠目結舌,也使廳裡的丫頭、婆子們俱是一愣。而我這個所謂的「遺珠」卻是尷尬無比,忙站出來否認道:「小女娘家姓楊,怎麼會是佟府的遺珠?夫人一定是弄錯了。」
「老爺都認了,怎麼會弄錯?」佟二夫人衝我微微一笑道。
這時佟老爺輕咳一聲,向我娓娓道來:「孩子,你之前姓楊,是因為曾被楊家人撫養過。其實,你是我佟家的女兒。你娘本是我的一個外室,因不滿我遲遲不肯給她名分而憤然離去。待我發現後就派人一路搜尋,沒想到她流落冀州一帶時路遇劫匪,不幸丟了性命,而襁褓中的你卻從此下落不明。要不是二夫人在白家與你偶遇,也不會有後來的父女相逢……」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頭兩天在聽風閣和他秘談時,這位佟老爺不是還告訴我是為了他幼女的婚事麼?難道是因為我不肯作他的義女,索性編出這個彌天大謊來哄我?
「佟老爺,親戚是不能亂認的!您可有什麼證據證明麼?」
佟國浩聽了我的話瞟了一眼佟二夫人,這時,佟二夫人緩緩起身道:「你的年齡、相貌就是極好的證明。你今年八歲,老爺失散的女兒正好與你同齡,而你的相貌竟和佟家女兒一般模樣。初次見到你時,我只是驚訝,卻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直到昨晚老爺和我提起舊事,我才知道佟家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
我覺得佟二夫人的話十分牽強,便駁道:「夫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相貌相似的人雖然難找,但也不是沒有。相貌和年齡都相似的人,雖然更難遇到,但也有這個可能。」
這時,佟二夫人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一隻手柔聲道:「如果單單只是這兩條,我們自然不會冒認。還有更重要的一條想要告訴你:你的右肩頭有一塊梅花胎記吧?而老爺的遺珠出生剛好有一塊這樣的胎記在她的右肩上。試問: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你怎麼會知道我有一塊這樣的胎記?」對於這種更加意外的巧合,我的大腦開抬混亂了,竟情不自禁地對著佟二夫人發問道。
佟二夫人見了,目光瞟向佟國浩。這時佟國浩接過話頭兒說道:「孩子,說起來也是你與佟家的緣分,讓我們在寧遠相遇。我知道你還有許多疑問想要問我們、問楊家,我也知道只要找到在冀州曾經撫養過你的人一問便知。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的,只是如今戰亂連綿,也不知道冀州的楊家人還在不在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打算認下你這個女兒。既然這件事還需要進一步去查,那麼我就先認你作義女。待你的身份查清了,我們再做定論如何?」
佟國浩言辭懇切,卻沒有回答我剛才的一問。此時,我漸漸平靜下來,大腦開始飛速的旋轉:他們怎會知道我肩頭的胎記呢?我沐浴一向不喜有人相伴,就連在白家的冬蓮也不知道我身體上的這個小秘密。可是,佟二夫人卻驗也沒驗,當時就那麼肯定我身上的胎記。這是怎麼回事呢?不對,能知道我有胎記的事兒,除了父母雙親外,還可能會是白家的人。當初白竣在冀州救下我時,我重傷暈迷,能幫我換衣服的人也就小春、小秋和張媽媽三個人了。難道是小秋進了佟府拜見新主子,被他們問及當初我與白氏兄妹相遇的情形時無意中說了出來?可是,他們問那些舊事做什麼?難道秋紅這兩天在白家發現了什麼不對頭的事麼?
「小秋呢?怎麼不見她在這裡?」我環視四周,急著想見到她。
佟二夫人回到她的座位坐定後,緩緩說道:「她很好,剛才叫人下去安排她的住處了。我看她雖然有些呆氣,但貴在人還算誠實憨厚,打算讓管事婆子先調教幾天,再送到你的房裡。以後你屋子裡的事就先由秋紅打理,等出關回到佟府再做安排。你看如何?」
「謝謝二夫人、謝謝老爺。」我一聽小秋沒事,而且過幾天還能和我在一起,就放下心來,衝著佟國浩和這位二夫人深深一拜。
佟二夫人見了馬上嗔怪道:「都說了你是老爺認下的義女,怎麼還不改口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心裡很是掙扎了一番。我知道如果現在不應承下來,不僅自己和小秋以後都沒好日子過,而且如果有一天佟國浩真地找到了我是他親女的有力證據,那麼現在的違拗就是大不敬。最後,我心中腹議著走到佟老爺面前,俯下身去拜道:「秀兒見過義父。」
佟老爺聽了微微一笑,對我示意道:「還不去見過你的二娘。」
沒辦法,我再次對佟二夫人拜了一拜。佟二夫人見了馬上露出歡喜的模樣,滿眼的笑意扶起了我,然後提議道:「老爺收了個女兒,是一件大喜事,本該慶祝一番。可惜過幾日就要動身出關了,家裡忙亂得很,要不等回了老宅,告知姐姐,再宴請親朋吧?」
佟國浩聽了微微點頭算作同意,佟二夫人見了忙又推了我一把道:「還不去見一見你的表哥。」
看見佟國浩下垂手坐著的李謙,我掩過心中的不願,慢慢走到他面前,只輕輕一揖便道:「秀兒見過表哥。」李謙忙起身虛扶了一把,然後悶聲說了一句:「表妹快快請起。」
這時,早有機靈的丫頭幫我在佟二夫人下垂手設了個座位。待我坐定,廳裡的僕婦們拜倒在地,口稱「小姐」。等丫頭、婆子和一干人等拜見完畢,佟國浩瞧了瞧我,又道:「既然是我佟家的女兒,為父就送你一個名字吧。以後你在佟家就叫曉月吧。」
我忙又起身謝過佟國浩賜名。於是乎,穿越大明至今,我有了兩個名字:一個叫楊秀兒,一個叫佟曉月。同時也有了兩種身份:一種身份是獵戶的女兒,另一種身份是佟府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