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此時的佟國浩擺出了一副「我的決定不容置疑」的姿態,逼得我飛快地調動著腦細胞,找尋可以打「擦邊球」的「突破口」。
看來也只能採用《三十六計》中的拖延戰術了。我稍作衡量後,便提出了一個建議:「佟老爺,我有一個小小的提議,不知能否達到兩全其美的效果?」
「哦?你先說出來吧!如果主意甚好,我倒是願意考慮。」佟國浩以為我又在玩什麼花樣,耐著性子不和我這個小丫一般見識。只是他那微皺的雙眉卻顯露出了幾分不耐煩。
其實,我也早不想和他再辯下去了,我的肚子早已「咕咕」叫囂想著美食了。我盡可能地把身段放低,一副好心替別人著想的樣子,說出了我的建議。
「佟老爺,能進佟府照顧小姐是天大的福分。只是天下女子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那就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希望佟小姐和李公子能夠恩愛無隙,所以我想二夫人要認我作義女的提議還是以後再議吧,我願意以一個丫頭的身份進佟府服侍小姐,等小姐身體康復後再離開佟府,就等於佟府暫時僱傭了一個短工。至於月錢什麼的,可按佟府雇工的標準。」
「你這丫頭的想法倒是出人意料,不願作小姐,卻選擇作丫環。」佟國浩聽了我的提議,臉上先閃過一絲驚訝,深思片刻又道:「你的提議原本不錯,可是芸兒的病是頑疾,不是養幾個月就能很快好起來的。她出生時身體本就比同齡人弱,每年都會生病,還沒學會吃飯就開始吃藥了。她不能像同齡的女孩子那樣在花園中盡情的嬉戲,不能走太久的路,否則會心口痛。小時候,別人放風箏、撲蝴蝶,她只能在一邊看著。不過那時候,她至少還能經常去花園轉一轉。可是,兩年前一次嚴重的風寒,讓她落下咳嗽的病根,而且常常呼吸困難。一咳嗽起來就喘得厲害。這個樣子,婆家知道了怎麼會容忍得下去?幸好,我的胞妹不嫌棄,謙兒又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可是又不能因為芸兒這個樣子耽誤了謙兒一輩子。」
談起自己的女兒,佟國浩彷彿老了十歲。從他的談話中看,這位佟家小姐可能先有心疾,後來又患上了哮喘。即便是在現代高科技社會,心臟病和哮喘也算是頑疾了,這兩種病都不好治。倒退三百多年的明末,同時攤上這兩種病的人自然是經常纏綿病榻了。
怎麼辦?除了吃藥、食療、注意休息和周圍環境之外,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舅舅,您也別太過憂慮了,芸妹會好起來的。成親後,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正當我走神兒時,李謙安慰佟國浩的話在我耳邊傳來,「至於楊姑娘入府一事,還是先按她的提議吧。如果不成,以後可以再議。」
李謙看出了我的不願,不失公道地替我說了幾句話。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在這一刻,我還是滿感激的。
「兩年多,芸兒的病越來越重,這件事已傳到了你祖母和你父親的耳中。二夫人和我回家後,他們必是要重議這門親事的。我的意思是先認了秀兒做義女,在合適的時候也讓你祖母和你父親見見。如果幾年後,芸兒的病好了,那麼就不用秀兒陪嫁,將來再幫秀兒說一門親事。如果芸兒還是如今這個情形,就讓秀兒以佟家三小姐的身份作為平妻和芸兒一起嫁過去。這樣,對李家也算有個說法。對芸兒和你娘親也算有個助力。你又喜歡芸兒,而秀兒的相貌和芸兒那麼相似,今日你一見就那麼情不自禁,就算是換了個芸兒補償你吧。」
佟國浩固執得說不通,看來都是我這張和某人雷同的臉惹得禍。佟國浩和他的夫人一樣,見過我後很快就把我定位到替身的角色。相似的身材、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年齡,最應該考慮的性情怎麼被他們集體忽視了?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認為可以把我調教好吧!
我低著頭,瞅著腳邊的裙擺不說話,肚子卻「咕咕」的叫個不停。佟國浩見我還不說話,就對著李謙兒說:「謙兒,我們先去用餐。」走過我的身邊時,又說了一句話:「秀兒先留在聽風閣裡,等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來花廳用餐罷。」
什麼?什麼?老頑固打算不讓我吃東西,可是,我現在真得好餓呀!
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正當我決定作一次大丈夫時,佟國浩又吩咐了一句:「如果午時過後還想不明白,就送楊姑娘回白家想。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送白家人出關。」
面對佟國浩**裸的威脅,我終於回到了兒童時代,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起來。氣得佟國浩一甩袖子走出了聽風閣。而李謙卻有些於心不忍地停下了腳步,也不轉過身來,只是悶悶地說了一句:「別哭了,將來我必不會虧待你的。」
我用手胡亂地揉著眼睛肯求道:「現在我們可不可以先不談將來,我好想吃東西。」
李謙聽了,轉過身來看著眼睛紅腫的我,只說了一聲「好」。然後,就拉著我的手向花廳走去。我甩開他的手,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面。當和他一前一後進了花廳時,我看到了二夫人驚訝的眼神。佟國浩看了看我,冷聲問道:「怎麼來了?是想明白了麼?」
我攪弄著手指,低著頭回答:「我餓了,好想吃東西。」而一旁的李謙則說了句讓在座的人都驚訝的話來:「舅舅、二舅母,我想讓秀兒做我的丫頭。」一旁的佟二夫人聽了,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還是按她和老爺先前議的那樣,先來佟府作丫頭吧。」
沒想到幾經波折,我的提議終於通過了佟家夫婦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