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眼雲煙?」陸秀詩搖搖頭,接著便笑了,「施主,你還小,你是沒有經歷過,所以你不懂得,不知道而已(繪良緣117、威脅內容)。」
經歷?她也曾深深愛過一個人,想著和他一輩子走下去,她也遭到了背叛,像是被丟垃圾一樣被丟掉,這種從被愛到背叛的落差,比陸秀詩這樣從來沒有經歷過被愛的人要強烈得多吧。
她想在去回想那個男人,雖然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或者甜蜜或者痛苦的情緒,但是都已經很淡很淡了,不會覺得有多痛苦,甚至不會覺得有多深刻,只有一種前程往事的感覺。
當然,她穿越過一次,所以更覺得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根本就沒有必要一直記掛在心中了。只是回憶的一部分,經歷的一個組成而已。
不過也許她體會不到陸秀詩那種一直被深愛的人利用的感覺,沒有愛和美好的回憶來溶解那些恨吧。
「有的東西,無法成為過眼雲煙,如果真的做到了,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陸秀詩說道,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恩怨情仇,都留著,那是一生的見證,是活著的證明(繪良緣117、威脅內容)。」
「除了記掛這些恩怨情仇,難道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做?」葉凌歡的語速有些快,她實在不認同陸秀詩這種觀點,「比如大師你,如果你真的一心向佛,完全可以去研究一下佛經那些深奧晦澀的道理,悟出其中真諦,又或者比如我,我喜歡丹青,喜歡遊山玩水,那麼我就去做,從中體會到快樂。」
陸秀詩啞然。表情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動,一瞬間葉凌歡還以為自己說服她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眼中的仇恨。
「你不懂,因為你沒有痛過。」陸秀詩冷冷的道。
沒有痛過?她甚至痛得恨不得將自己餓死在床上,死了就不會痛了,她甚至這麼愚蠢的想過,但是只要通了,就是大徹大悟,讓它真的成為過去,記住美好的用來回憶。忘記不美好的帶走仇恨,她的世界就是一片燦爛。
「我痛沒痛過不重要。」葉凌歡歎口氣,最後再多說這一句吧。她是真心想要拉回陸秀詩,如果她不一心想著報復葉顏紹報復葉家,她就不會對邱槿荷糾纏不放,總是想方設法的威脅了,所以她再勸一句。「但若我是那個被背叛拋棄的人,我一定會告訴自己,沒有你我過得更好,過得更精彩給你看,決計不會讓你看到我對你念念不忘的樣子,下一次見你。就像見陌生一樣,各走各路,在不相關。」
「那些通呢?問誰負責?」陸秀詩立刻說道。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我說過,你太小,沒有經歷過,你自然說什麼都十分簡單。」
「大概吧。」葉凌歡只是說道。不想在和陸秀詩糾纏這個問題了,她真的無可救藥。話鋒一轉,便道,「那麼我的丹青之路的問題,大師可有什麼見解?」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走得很遠,可以在這方面有很多的作為。」陸秀詩輕聲說。
「多謝大師吉言,那麼告辭。」葉凌歡想了想,行了個禮,反正現在也見過陸秀詩這個人了,之前一直覺得是一個變態的窮凶極惡的老巫婆模樣,現在看到,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而已。
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施主且慢。」陸秀詩的聲音和狀態已經在轉瞬之間恢復了正常,就像她第一眼見到她一樣,淡定而平靜,而不是剛剛那個心中的小野獸爆發了,叫喊著要報仇的人。
「施主,你的姻緣,貧尼還是多言一句。」陸秀詩下了床來,站到葉凌歡身前,和她對視著,「那個與你同宗同族之人,確實是你最好的選擇。而且,他對你也是有心的。」
「他對我有心?哈哈。」葉凌歡笑了,「是啊,全是壞心眼,就想著如何利用搾取我的價值罷了,連傳宗接代這個都搾出來了,確實是有心了。」
「他……也許他只是性格釋然,不懂得如何去表達對一個人的喜歡罷了。」陸秀詩輕聲說,「你也可以好好想想,你說他總是在搾取你的價值,你為他做了什麼事情沒有?」
呃,好像沒有……葉凌歡突然意識到,雖然夏寒一直說她對他有用,但是實際上,他好像什麼也沒有讓她做,而他自己就一直在跟蹤她,比如錢滿那次是他及時救了他,比如她手臂傷了,他第一時間跳出來看她的手臂,是否如果沒有李承霖的藥,他會想辦法拿到別的藥來呢?
還有今日,他問起她和李承霖的事情的時候,那樣不自然的表情……
所以,他喜歡她?葉凌歡琢磨著,然後使勁兒的搖搖頭,要是她真的相信陸秀詩這個荒唐的說法,那麼她一定是瘋了,不是瘋了就是病了,病得還不請的那種。
「大師,還是那句話,我堅決反對近親結婚的。」葉凌歡最後只用了這個理由來說這一切,順便反問了一句,「這些都是從竹籤上看到的嗎?所以這支籤能顯示的事情還真是很多啊(繪良緣117、威脅內容)。」
陸秀詩皺著眉頭,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還有大師,你的三千煩惱絲都未盡,就不要插手別人的事情了。」葉凌歡又說道,「有句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有哦,要報仇的人呢,旁人是不會攔著的,但是只希望她不要惹到了別的不相干的人,給自己招來更多的仇恨,到時候兩頭顧不上。既然這麼恨,那麼就用自己的手去報仇,假人之手,那裡有什麼報仇的快感呢?」
「你……哈哈哈哈哈……」陸秀詩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笑聲,明明她笑的聲音不大,卻能讓人毛骨悚然,「葉凌歡,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說起仇恨的時候,我大約能夠猜到了。」葉凌歡說道,「我娘一遇上孩子的問題就傻,我不傻,我可以查探到底白雲庵中住了個誰,當年葉顏紹原配被趕到走出家的事情,並不是秘密,我娘嘴也不嚴,我旁敲側擊,她自然漏洞百出。」
「不愧是我的侄女。」陸秀詩的表情突然之間就變了,雖然還是這個模樣,但是氣質直接跟魔女一樣,聲音也尖銳起來,「念在你是我端木族的血親上,我不會為難你。」
「我還以為你很憎恨端木族呢。」葉凌歡笑了,「當初偷走種子,不就是存著讓端木族滅族的想法嗎?」
「當初我是恨,我嫉妒他們都有本事而我沒有,除了我哥別人都嘲笑我,只有我哥保護了我。」陸秀詩冷冰冰的道,「所以我希望端木族滅掉,但是他真的滅掉了之後,我才發現,流淌在身上的血有多冷,痛有多深,我和夏寒的意見一致,要報仇。」
「哈,好志氣,你的仇恨有多了一份了。」葉凌歡說道。
「是,兩個端木族天賦覺醒的人足夠毀滅一切了。」陸秀詩的臉有些瘋狂而扭曲,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才發現,我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我的能力它覺醒很晚而已,我今年三十多了,反正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我要報仇,讓葉顏紹感覺到我的疼痛,讓世上所有人感覺到端木族的疼痛。」
「好的,再見。」葉凌歡只覺得不想和瘋子說話,拋下這一句,就想去拉門,但是卻有一股強大的兩阻止著她的動作,讓她動彈不得。
「為了端木族的後代,你必須和夏寒結合,如果夏寒來提前,你必須答應。」陸秀詩說道,「如果你不答應,那麼……」
「你想如何?」葉凌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那力量大得驚人,她覺得自己稍微說話大聲些都會被那力量給撕碎,「殺了我?」
「我會對所有人說你是端木族的餘孽,你背後的硃砂就是最好的證明,當然錢滿還有關於你的滿天的謠言也會做這個證的。」陸秀詩冷冰冰的說,「然後你們仁和伯府必將遭遇打劫,包括……你娘邱槿荷,還有你弟弟葉塵予。」
葉凌歡不說話,恨得牙癢癢。
「還有你,我得告訴你一聲,你娘親有紅杏出牆的行為,只怕會死得很難看。」陸秀詩又補充一句,「你外公家雖然不在嵐華城,但在樊城也算是一個書香世家,傳過去,顏面無存,你弟弟也會被質疑是偷生的,絕無活路,你好好想清楚吧。」
說到這裡,陸秀詩頓了頓:「我是很愛我哥哥的,我也想好好對你,但是你不聽話,總要給些懲罰的,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不是要走嗎?快走吧。」
身上的壓力居然減輕,葉凌歡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這個禪房,她居然也是有異能的,而且感覺還是暴力性的異能,應該是她被趕走了之後她的異能才覺醒的,大約因感情劇變的刺激吧。
葉凌歡大口大口喘著氣,伸手摸了摸後背,硃砂……是致命傷,如果被人看到她會給娘親、弟弟還有她自己帶來巨大的災難,這硃砂是不是不應該讓她存在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