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的親事終於落定,最高興的算是湯氏,眼看羅家迎娶的日子將近,自己過了八月十五便也要回轉【嫡女吉祥188章節】。如今是貴妃賜婚,雖然中間所有波折,但那段公子她也見過,人才確是不錯,便寫了信給老太太,又在信中詢問婚期與嫁妝之事。
與之相反,最不高興的人便是陶氏了,賜婚的那日下午,秦姨娘就被叫進主院訓了一個時辰還多,所言不過是些許小事,之字不提那庚帖。秦姨娘心中有數,只是聽了也不吭聲,只由著陶氏罵,陶氏罵的口乾舌燥,卻見秦姨娘不哭不鬧,只是垂手而立,氣的摔了幾個茶盞。
偏巧董媽媽來問晚飯,因著莊崇禮今兒不輪值,是要回府用飯的,陶氏沒辦法,只好氣哼哼的攆了秦姨娘出去。
只是陶氏的氣還沒消,一連幾日都沒給文竹好臉色。湯氏每日忙著去羅家,沒有時間呆在府裡。於是陶氏便將任姑姑請來,讓任姑姑好生教授,務必嚴格。任姑姑倒是嘴上應了,回頭卻是該如何便如何,愣是不將陶氏的話放在心裡。
這一日,因著文淑不適,文慧、文竹二人也跟著沾光,休息了一日。文慧從退親之後,便病了一場,雖不礙事,卻在床上躺了幾日,好不容易好了,便又被任姑姑敲打,如今身子還好,只是臉色仍有些慘白。
待到傍晚十分,兩人用了晚飯,便坐在院子裡,一面吃著瓜果,一面等湯氏回來。羅家迎娶就在數日後。湯氏最近幾日又忙起來,都是用了晚飯再回。
「六小姐。如今天氣涼了,您披上這個!」琉璃取了絹紗的披風出來,披在文竹的身上。
文竹不由嗔怒道,「不過是在自家院子,這太陽也剛落,哪有這麼嬌氣!」
文慧瞥了一眼琉璃,不由打趣起來,「好個伶俐的丫頭,不愧是老太太調教出來的。也不知道你們小姐要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姑爺才滿意!」
琉璃聽了臉色一紅。便回了屋子,再不敢出來。
偏那邊青桔也從屋子裡出來。端了一張漆盤,盤上放了兩碗湯羹,「兩位小姐,如今天氣涼了,但又開始燥起來,喝一碗冰糖燉雪梨,潤一潤!」
文竹便也不著文慧的樣子打趣道,「好個貼心的丫頭。果然是姐姐教出來的。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個?」
羞的青桔把漆盤放到院中的石桌上,也不端下,扭頭就走了回去。
「看你。把人都嚇跑了!」文慧說著,親自將那湯羹端下,遞到文竹跟前。
看了一眼,那青花瓷碗裡,泛黃的雪梨中帶著點點紅,卻是放了溫補的枸杞。青桔比青杏倒是小了半歲,但如今也有十六,而青杏卻是快十七了。按規矩,青杏明年就可以出府了,文竹便想著,在湯氏離京之前,便將青杏嫁出去。
只可惜琉璃如今二十有一,卻仍沒有合適的,莊府裡的管事,琉璃沒有看上一個,若不在自己出嫁前嫁出去,就只有留在府裡或是跟自己走兩條路。
跟自己去段府倒也不是不行,但陪嫁丫頭是有定數的,年紀也有講究,琉璃的確大了些。但若是留在府裡,別說琉璃,連自己也不放心。
如此想著,就見青杏從門院進來,一臉的笑意,心裡不由一動,或者此事讓青杏去辦也未嘗不可。
於是,便朝著青杏招手,「這是去哪兒了?」
青杏幾步跑了過來,「四小姐、六小姐。奴婢剛剛見了崔二哥,他說,老家來信了,便讓我給四夫人捎過來!」
文竹臉上一紅,低頭不語,前幾日湯氏曾給老家去信,說了她的親事。但轉而一想,以往這信來回總要近半個月,哪有這麼幾日就回的。便抬頭問道,「崔管事可說了什麼事?」
「說是過了年大少奶奶跟大少爺一起上京呢【嫡女吉祥188章節】!」青杏笑嘻嘻的道,「如此一來,雙福是肯定要來的!」
文竹心裡明白,便輕笑道,「這樣最好,我還想著乾脆在嬸娘在的時候,就把你嫁出去,若是大嫂要來,便等她來辦,也是一樣!」
「小姐!」青杏羞惱著將信塞到了文竹的手裡,扭頭回了屋。
文慧掩嘴輕笑道,「好不容易來個幹活兒的,又被你給嚇跑了!」
「誰被嚇跑了?」湯氏的聲音響起,二人不由同時迎了過去,文竹又將那封老家來信呈了上去。
回了屋子,湯氏換了家常衣裳,便坐在臥榻上看信,臉色也漸漸濃重起來。
文竹和文慧對視一眼,不由都有些吃驚。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們這樣的家族,除非是像你六妹妹那樣,得貴妃娘娘賜婚,不然,總要問過你們的意思。你父親的信中已經言明,與你指腹為婚的路家已經上門提親,只是他又說,若是咱們在京中看好了人家,就將路家推卻,想來隔了這麼多年,你父親又不是官身,他家也不會很熱衷……」湯氏看著文慧病了多日,略帶慘白的臉色,心中不由擔心,她倒覺得這路家倒是極有誠信,但那顧家的事情,文慧總是有心結的。
「文慧這幾日,讓嬸娘擔心了。」這話說出來,倒讓湯氏心中一暖,她雖覺得這個侄女沒有文竹貼心懂事,卻也沒有什麼心眼,既然是這樣說,自然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果然,文慧頓了一頓,艱難的點了點頭,「若是嬸娘和父親都覺得好,文慧也無異議。」
文竹詫異的看著文慧,自重生以來,自己認識的這個文慧,便無一日不想著嫁入富貴之家,雖與文淑不同,文慧對於皇家貴族沒有特別的愛好,但找一個還算有錢的官宦人家卻是她的底線。
那個所謂指腹為婚的男人,是個白身,家中也不富裕,是她極為不願意提起的,如今,卻答應的這樣輕鬆,這樣隨意,難免讓人有些好奇。
看著文竹投來的目光,文慧歎了口氣,「那日咱們在興化寺中,小和尚跟我說,姻緣是天定,以往我是不信的,如今,卻是信了!」
看來這一次顧家對她的打擊十分沉重。文慧已經十五,雖還有時間,但京城人家,不比家鄉,說不定文慧定過親的事情早已經在貴夫人中傳開,如此還有誰敢上門提親。
她不聰明,但還好也不是太笨,這一點還是想得通的。文竹一時也放下心來,那個路家,也許並不似她們想像的這樣窮。就像,也許那個段公子,也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壞。
因著這門親事,文竹知道,這回是徹底的把陶氏得罪了,這幾天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讓人不敢相對,唯恐一個不小心,她就跳起來大罵自己一頓。顯然,她是認為自己那日進宮是跟貴妃娘娘告狀去了,可是天地良心,那時候的自己,一直以為那個段明熙是要娶文淑的。這嫉恨,真是太冤了。
只是這份嫉恨,卻在羅家迎親之後,被完全逆轉了過來。
羅家迎親,本是一樁大事,湯氏早早的就做了鮮亮衣裳,又給文慧、文竹也做了兩身,陶氏更是不必說,早早的就將文淑的穿戴定了下來,甚至還去奇珍樓裡定制了兩套頭面。
但因為文竹的親事,陶氏心中頗為不悅,便跟湯氏商量,只道文慧與文竹的親事已經定了,自當在家中好好做針線,這種場合就不用去了。
湯氏倒沒想這麼多,但還是問了二人的意思,文竹不置可否,她本來喜靜,這種熱鬧並不喜歡。而文慧最近的心情也不好,便也應了。
於是,到得那日,湯氏與陶氏帶著一身盛裝的文淑去了羅家。
「哼!不就是怕你我搶了二姐的風頭!誰稀罕!」文慧雖應了,卻心有怨言,一面說著一面跟文竹一起繡著荷包。
手上的富貴牡丹的荷包已經繡了一半,文竹揉了揉眼睛,輕輕歎道,「二姐轉年就十六了,從定親到出嫁,怎麼也得半年一年的,若是那男方家講規矩,說不得兩年都是有的。總不能等她十八、再出嫁吧?那可真是老姑娘了!」
「哎,照你這麼說,那可千萬別,要知道,長幼有序,若是二伯母說,二姐嫁不出去,咱們便也要等著,那可就完了!」文慧說著又歎氣,倒讓文竹心中有些好笑。
「你是要回鄉待嫁的,有祖母在,誰敢留你?不過,四姐姐就這麼著急嫁出去呀?」文竹的話剛落,便被文慧瞪了一眼,這才住了嘴。
二人又一邊說著閒話一邊繡花,文竹還特意派了琉璃去廚房,再把青杏叫來,讓催管事幫忙打聽,看有沒有合適的良家男子,只要人好,便要裝琉璃放出去,青杏笑著應了,又保證不會說出去,文竹這才罷了。
直到晚上,三人才回了府,但文淑卻被小丫頭們直接帶去了自己院子,聽說竟是捂的嚴實,連臉都看不到。
莊家客院的花廳之中,看到進門的湯氏一臉凝重,文慧與文竹都是一愣,按說今兒是大喜事,可是湯氏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喜色。
「嬸娘,可是出了什麼事了?」二人都擔心不已,文竹端了一盞熱茶,而文慧又上前扶了湯氏坐下。
湯氏歎了口氣,接過文竹遞過來的細白瓷茶碗,卻道,「哎,不管如何,你二姐姐也算如願了!」
文竹驚訝的與文慧對視了一眼,都知道文淑定然是鬧出了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