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觀音殿的禪房之中,與慧真大師相對而坐,文竹的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嫡女吉祥第一百七十二章囂張章節】。
同樣的話,興化寺的本淨方丈也曾說過,「本是清高剛硬之人,後經大事,便硬生生的多了份溫婉,施主是有慧根的……只是施主這字中多了一絲戾氣……」
文竹略一沉吟,便道,「不瞞大師,小女子在彭城之時,曾見過興化寺的本淨大師,他也曾這樣說過。」
那慧真微微一笑,白眉輕佻,「老衲那位師兄只會從字中觀人,對面相卻是生的多了。」
文竹聽了並無詫異,這些僧人在寺中成年後,總會四處遊歷,自覺圓滿後便到得一處安頓下,想來這位慧真大師與那本淨大師是出自同一所廟堂。她輕輕點頭,「大師說的不錯,正是觀了小女子寫下的字,方才告知。當時只說讓小女子入寺清修,方能避禍,但祖母卻是心疼的緊,便將我留在了家中,只是常常幫著祖母抄些佛經,也算是修行。」
「這便是了,若是如老納師兄所言,需要入寺清修,那想來這戾氣並不輕。但老納現在以面相看來,此戾氣卻是極淡的,看起來,小施主如今已是寬心許多,怨懟漸少……」
文竹聽了一愣,也的確如此,自呂氏被拘,自己的怨恨少了許多,跟杜氏的心結也解開,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除了幫著杜氏管家,卻也常去看望祖母,也幫著祖母抄寫佛經,雖然不曾在意,但如今想來,似乎祖母特別喜歡讓自己給她抄寫佛經。每回抄完一本她都是極高興的,惹的文華也總跑去要佛經來抄。
似乎並沒有注意文竹的詫異,慧真繼續道,「……若是小施主一直這樣,如此下去雖耗時略久,但仍可將這戾氣化去。只是……」
看著慧真大師欲言又止,文竹忙道,「大師請說!」她不希望這絲戾氣將自己吞掉,也不想入寺清修,她既然重生。自是希望能夠平靜的過完這一生。
文竹堅定的眼神讓慧真看著不由微笑,「小施主莫急。只要你每日仍定時抄寫經文,心中有佛,天意自會成全。我看小施主的眉宇似有隱憂,想來近日的煩惱實在很多,不若放開胸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莫要為難了自己!」
直到出了禪房。文竹還在想慧真大師的這番話,迎面卻是文慧面色微赧,卻又略帶擔心的臉
剛剛慧真大師先給文慧解了簽,送了文慧出禪房,這才與文竹有了一番清談。那籤文的解釋不過是寥寥幾個字,卻讓文慧萬分欣喜。
「恭喜施主,姻緣已近!」慧真大師白眉輕佻。微笑著作揖,讓文慧的臉唰的紅了,直到現在那臉上仍帶是帶了紅暈。
「恭喜姐姐,喜事相近了!」文竹輕笑,眉頭卻擰在一處。
文慧便擔心的道,「大師說了你什麼?」
文竹搖搖頭。卻是只撿了輕鬆的話來說,「無事,只說讓我無需擔心,只說多抄佛經便是了。」
文慧點點頭,似乎很是贊同,「你幼時失言,又被人推下水,有些怨懟也是有的,只是莫要入了心魔也就是了,大師既然說讓你多抄佛經,咱們回頭便買些佛經,待回家,我陪你抄就是!」
說著又放低了聲音道,「那籤文……」
「哦,我把它給忘了!」文竹取出那支籤來,待要轉身回禪房,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文雅呢?不會把她弄丟了吧?」
二人抬頭望去,竟是文淑,她手中執了一支竹籤,顯然已經求過簽了,過來解籤。
文竹往大殿上瞧去,只見那個小和尚依然敲著木魚,口中喃喃念誦,文雅卻是不見蹤影【嫡女吉祥172章節】。
「只顧著自己玩,倒是把妹妹弄丟了,我看你們回去怎麼跟家裡解釋!」文淑說著嘴一撇,帶了幾絲得意的往禪房走去。
「站住!」不知道是不是那支籤文起了作用,文竹只覺得文慧這會不太一樣,她先是叫住了文淑,又轉頭站到文淑的面前,她雖比文淑年齡小,個子卻是幾乎相同,兩人臉對著臉,倒讓文淑嚇了一跳。
「文雅怎麼說也是二姐的親妹妹,你不帶她出來就算了,還這樣說風涼話。我們也是你的族妹,你這樣說話,可有一點長姐的風度?雖然我沒見過大堂姐,但我知道,她定然不會像你這樣的自私和囂張!」
這番話說的驚心,文竹聽了不由一頓,眼中竟蒙了一層淚,沒有想到,自己的前世,在這個四姐姐的心裡,竟然是這樣。
文慧並沒有說一個字的好,但文淑卻是怒不可遏,她上前便抓住了文慧的肩,文慧卻是早有準備一般,輕輕一跳,便躲了開來,文淑一把沒有抓住,卻是跌在了地上,那支暗黃色的竹籤,輕輕一甩掉到了文竹的腳邊。
「二姐姐!」文竹看著文淑倒下,便要上前去扶,文慧卻是一把將她拉住,「別管她,咱們去找文雅!」
「你、你們!」文淑站起身來,衣裙已經沾了土,連著衣袖也被她自己給掙開了個角。她恨恨的扶了地站起身來,轉身跑出了大殿。
「哎,四姐姐又是何必,她這樣子,自然會碰壁的!」文竹說的是在王府之中,文淑在家裡囂張,出了門卻跟小貓一樣的受欺負。
文慧倒也知道,卻道,「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囂張的嘴臉,好似總比我們高了一頭,那王府茶宴,倒也沒見到哪家的小姐與她交好,還被人奚落,不夠丟臉的。反正我在莊家也呆不了多久了,吵翻了就吵翻了吧。」說著撿起文竹腳邊那支暗黃色的竹籤,看了一眼,卻是驚訝的念出了聲,「身在棋中不知局,這、這是什麼簽?」
文竹也搖了搖頭,並不明白,卻是猛然想起文雅,「別耽擱了,快去尋文雅!」
將那竹籤交給了那大殿中的小和尚,又問了文雅的去向,那小和尚撓了撓頭,只說文淑進來以後,跟文雅說了幾句,文雅便哭了出來,跑出了大殿。
又是文淑,二人不由氣極,便又出了大殿。這邊只有一條道,直通放生池,文雅肯定是往放生池去了。一路尋來,到得放生池處,果然看到文雅正坐在池邊看魚,她的身邊又坐了一個光頭的小和尚,文雅興高彩烈的跟那小和尚說說說笑,臉上卻還有未干的淚痕。
終於找到了,二人不由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雖然料定了文雅不會跑丟,但還是覺得有些驚心,若是真是找不見了,陶氏是繼續找下去,還是就此放過?文竹不敢想像,但她們倆卻是罪人了。
「文雅!」文慧心情極好,雖然剛剛有些著急,見到文雅臉上又帶了笑,上前抱著文雅坐在了放生池邊,一面指著水中的魚,一面逗她說話。
那小和尚見了似也鬆了口氣,便對二人道,「二位女施主,剛剛這位小施主在這裡哭,貧僧就陪她說了幾句話,如今就交給二位了,貧僧還要去做事!」說著作了個揖,便跑開了。
文竹不由笑了起來,看來,這個小和尚是專門在這裡陪文雅呢,扭過頭來再看文雅,不由覺得這個小妹妹不哭的時候,還是可愛很多。
再看那小和尚遠去的方向,竟是密林中的小道,有些擔心起來,又想起那個臉上帶疤的男子,不由多看了幾眼。
不想,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陶氏牽了撅著小嘴的文德,出現在了密林之中,正向放生池走來。文竹不由詫異,陶氏,不是去山頂看風景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到文竹三人,陶氏不由一愣,她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我帶文德到這林子裡走走,你們怎麼在這兒?」
文德雖然一臉的不悅,但看到文雅,便甩開了的陶氏的手,轉了笑臉跑到文雅的面前,文雅小嘴一撇,倒不願意理他,他眼睛一轉,便又衝文雅做了個可笑的鬼臉,文雅這才笑了出來,兩人一陣嘀咕,說起話來。
文竹上前向陶氏解釋道,「剛剛去觀音殿進香,正打算回廂房!」
「嗯,莫要亂跑,看顧好文雅!」陶氏說著便叫文德,看到文德跟文雅嘀咕,不由臉色一沉,「文德,跟我回去!」
文德聽了有些不情願,他並不明白嫡庶的區別,但顯然,他是很喜歡文雅的。他將手中的一件物事放到了文雅手中,這才回頭到了陶氏的面前。文竹看到,文雅的手中放著一隻精巧的青草編成的小螞蚱,其是可愛。
「夫人!」不知何時,孫媽媽竟然找到了這裡,她見到陶氏,略有些焦急的道,「聽說昨兒個段家也來進香,段夫人現在正在廂房歇息,您看……」
陶氏的眼睛一亮,輕輕笑道,「如此甚好,去叫文淑換件衣裳,跟我前去拜望!」說著又看了一眼文慧與文竹,「你二人也跟著過來吧,衣裳就不用換了。」
說著竟是快步回了廂房,文慧不由輕輕的撇了撇嘴,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說。文竹明白,陶氏是帶著女兒上門給段夫人看看,說不得過了明日就有人來提親了,說不定那位段公子今日也跟來了,正等在那裡。
文竹突然很不想跟去,一種不能言說的感覺從心中緩緩綻開,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蓮猛然遭遇了冰霜,竟是再也不能開放。她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有些窒息,卻又不得不緊緊的跟上。
看著前方陶氏急不可待的身影,文竹緩緩抬起腳,只覺得重如千金,腦海裡浮現出的是文淑囂張的神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