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出現在門口,所有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尤其幾個膽小的股東,已經將視線放在了宋紹鈞的身上。
倒是已經已經茶足飯飽的陳懷遠連忙站起來,笑著對她揮手說:「潤蓮!到這裡來坐!紹鈞這個臭小子,找到了很好吃的點心過來招呼我們!」
剛剛還在若無其事地坐椅子上的陳寒,被宋老太太一眼掃過,有些心慌,連忙將雙手放在自己的面前,交叉在一起,而雷東看到連陳寒都慌了,不時掏出紙巾來擦汗,不過一小會兒,面前已經堆起了很大的一堆。
宋老太太衝著陳懷遠一笑,端莊地坐在宋紹鈞讓開的椅子上,對身後的宋紹鈞說:「你也坐下吧!」
殷笑連忙搬過來一張椅子,放在他身後。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一旁的朱彩文將一杯子茶放在她面前。
宋老太太瞥了一眼朱彩文,神情十分傲慢,充滿了不屑,z朱彩文立刻將視線轉向一邊,即便面對這種讓人不安的目光,她也不能說話,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好過一些。
然後又看了看陳懷遠,皮笑肉不笑地說:「真是沒有想到,老陳你還真有這種閒情逸致到這裡來!你不是早就說過,宋氏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麼?怎麼,你還想要倚老賣老?」
上來就是毫不客氣地一句,陳懷遠卻並不與她計較,只是含笑說:「我們都是老胳膊老腿的人,偶而出來活動活動,益壽延年,是好事情!」
宋老太太將視線猛地轉向站在前面的薛玉明,嚇得他一個哆嗦,她看了身後的曹媽一眼,曹媽立刻從隨身的口袋中拿出來那一個文件袋。扔在他腳下。
薛玉明好像看到了傳染病菌一般,生怕被自己寄出去的材料感染了一樣,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看到他那個樣子,宋老太太哼了一聲,笑道:「玉明,我們宋氏待你不薄,為什麼要這樣唯恐天下不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後果會怎樣?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種膽量,自己挪用公款貪污也就算了,事發了竟然還要拖人下水!我怎麼早沒有看出你是這樣的人!」
好個宋老太太,上來就要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薛玉明頭上,李代桃僵,只能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只是她太低估了薛玉明。如今已經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他有單子將這些證據寄給所有的股東和公司部門經理,早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早年跟宋老太太接觸,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後來他能夠一步步走上設計部經理這個位置,依仗的也是宋老太太的提攜,這一次這樣做,是無奈之舉,宋老太太行事狠辣。陳寒陰險狡詐,心腸歹毒,若不是欺人太甚,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他只是在想,若想要在這種時候保住一條小命,只有讓自己知道的這個秘密不再是秘密,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自然自己也就安全了。
宋老太太現在恨得咬牙切齒,這個薛玉明,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不就是分贓的時候覺得自己拿少了,就搞出那麼多事情來,弄得現在玉石俱焚!雖然知道陳寒的事情之後,她已經盡力在物色人選,可是畢竟現在她不在公司上班,短時間之內要找出一個信得過又能夠堵住悠悠眾口的人,實在很難,尤其現在是同時要找三個!
薛玉明看到宋老太太一直盯著自己,才慚愧地說:「對不起了,宋老太太,我辜負了宋氏對我的栽培,不過,您不能懷疑我所說這些事情的真實性!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當然了!你有說話的權力,可是我們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我們也要聽聽另外兩個當事人怎麼說!」宋老太太看了一眼陳寒,對身後的曹媽小聲說:「你讓他們裡兩個過來!」
誰都知道,陳寒和雷東就是宋老太太在宋氏集團的左膀右臂,眼耳口鼻,所以,這兩個人看到宋老太太好像已經掌握住了全局,這才淡定地站起來,整了整衣服,走到跟前來。
這才是對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有力證明,尤其陳寒,臉上掛著那種笑容,恐怕沒有眼前的這些人,他已經要打電話訂夜店的包間慶祝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宋老太太瞟了一眼陳寒和雷東,低聲喝道:「快說!不知道死活的傢伙!被人家污蔑成這個樣子都不說話,現在當著所有股東的面,把事實給我說出來!」
雷東仍舊不敢說話,低頭往後邊退了一步,而陳寒則看了一眼曹媽,立刻一臉無辜地走上前來對薛玉明說:「玉明!我知道我們兩個部門之間經常會為了一些事情溝通出問題,我們經常會說指出你們在設計上的不足,就算你生氣,也不能污蔑我們!」
已經被他這一席話說得欲哭無淚的薛玉明只能不停地搖頭,這個陳寒的臉皮實在太厚,他材料裡所有的往來單據全都弄得清清楚楚,怎麼就成了挾怨報復了呢?
幾分之下的薛玉明只能結結巴巴地看著宋紹鈞,可憐兮兮地說:「宋先生!」
他這一聲宋先生立刻將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宋紹鈞的身上,包括宋老太太和陳懷遠,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陳懷遠。
宋紹鈞將杯子中的茶喝光了,才說:「也就是說,陳寒和薛玉明對這份材料裡的東西仍然有爭議是不是?」
這倒是讓兩個人立刻達成了共識,薛玉明激動得渾身發抖,只能點點頭,而陳寒則又看了一眼宋老太太,才點點頭說:「是的!」
宋老太太看了一眼宋紹鈞,才說:「紹鈞,既然你是宋氏集團現在的董事會主席,那麼這件事情就交由你來定奪!」陳寒和雷東必定能夠全身而退,現在的宋紹鈞,還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在她監管,宋豪當時定下的那個所謂的資產淨值,大概根本沒有考慮過宋紹鈞短時間之內不能完成,他只不過是怕他初生牛犢將公司毀於一旦,那個時候,他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宋老太太,現在的宋紹鈞,不會跟她翻臉的!
她自信地這樣認為。
宋紹鈞點點頭,說:」既然你們還有爭議,也就是說真假還是各執一詞,我不過是個莽夫,對於這種去偽存真的事情本來就不太擅長,剛剛老太太說的話我贊同,我可以拿主意,可是這材料的真假是基礎。」
宋老太太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陳寒嘴角已經開始帶著一絲笑容,而雷東也吐出一口氣。
聽到宋紹鈞這樣說的薛玉明已經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半晌沒有站起來。
曾建寶閉上眼睛,哎!又一次被這樣壓著打!實在是不痛快!
「我看,現在先這樣好了!」宋紹鈞看著宋老太太,十分認真地說。
宋老太太滿心歡喜,點頭對他說:「你是集團董事會的主席,你說的話本來就應該服從,我想,沒有人會有意見的!」說完針對性地看了陳懷遠一眼。
陳懷遠沒有反應,他們身後的股東卻開始竊竊私語,畢竟對於這些小富豪來說,利益受損是大忌。
「好吧!那就由你們三個人商量出一個統一的方法過來,否則的話,我們就只有求助於警察,畢竟他們才是有火眼金睛的人!」宋紹鈞這樣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宋老太太,她眼神中的那種難以置信達到了頂端,不過,她始終顧及自己的體面,又加上剛剛是自己說的,一切以宋紹鈞的話為準,更不好發作。
陳懷遠只顧著喝茶,滿臉笑意越來越濃。
那三個人對視一眼,都歎了一口氣。
宋紹鈞這一下子將所有人的後路都堵死了!他們也知道,這些事情若真的是交由警察來查,查到的就不止這些了!尤其是陳寒,此刻他只能求助似的盯著宋老太太。
已經滿肚子都是怨氣的宋老太太一臉慍怒,臉色暗沉,不再說話。
自知已經無路可走的陳寒,這才癱軟在地上,而大喜又轉大悲的雷東,開始放聲大哭。
事情已經擺在面前,宋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從椅子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看了看陳懷遠,問:「老陳,你怎麼說?」
陳懷遠看了一眼宋紹鈞,笑道:「我們走吧!這些事情就讓聽紹鈞來處理吧!你剛剛都已經說過了,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閒事,走吧!我請你去城郊的靜音寺吃齋菜吧!」
說完轉回頭看了一眼宋紹鈞,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紹鈞,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了!」
宋老太太恨恨地白了一眼臉色煞白的陳寒,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曹媽還想說話,但看到宋老太太已經走遠了,這才撇下陳寒,灰溜溜地走了。
這兩個重量級人物一走,會場恢復了平靜,曾建寶笑得合不攏嘴,他這一次真的服了!就連他也沒有想到,宋紹鈞竟然會如此對付宋老太太!
只是,他是不是被雷劈中了,怎麼會忽然之間變得如此毫不妥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