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長女今日十五歲生辰,乃是及笄之齡,刑部尚書李懷寶的府邸之中,顯得特別熱鬧【醫諾千金18章節】。秦之嶺作為戶部郎中,與李懷寶既不在一個部門,也因著官位低了幾等而往來不多,秦含蕾與李尚書之女李慕青更是只有過一面之緣。
雖因此使得秦蘊之與秦含蕾兄妹二人的到來顯得有些突兀,但官場之上向來如此,地位低的揀著個機會便來套近乎的事並不在少數,何況他們兄妹二人還是隨著李尚書的小舅子一塊來的。除了旁人免不了對秦家是否因為長女病亡、次女被休而與孫鈞生了隔閡,如今要尋別棵大樹依靠作些猜測,李尚書一家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喜,分別讓人帶了他們兄妹二人去了男女眷聚集的地方。
秦慕青此時正與前來賀壽的眾貴女在池畔的亭中賞荷花,李府裡的婢女便直接帶著她與婢女紅薔去了亭中。秦含蕾已不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面,雖然所識不多,卻因著長了一張極會說話的嘴,時不時地還能說出幾個好聽的笑話來,沒多大功夫倒也混得如魚得水,亭中的貴女很快就被她識得了大半。便連李慕青本人,也被她幾句恭維話說得甚喜,兄弟多卻只有一個庶妹的李慕青,對她也存了幾分喜歡。
大家在亭中正說笑得開心,忽然一婢子入了亭中,低低行禮後對著眾人道:「請問哪位是秦家三小姐,秦家大少爺說有事找您?」
「說你呢,許是你哥哥不放心。有什麼話要叮囑你。」坐在秦含蕾旁邊的一位杏黃衫裙的少女輕輕推了推她,善意地輕聲提醒道。
兄妹一道出來。年長的不放心年少的,叫去叮囑兩聲亦是尋常事。杏黃衫裙的少女此話一出,便有幾人附聲點頭,卻有一位藍衫少女自秦含蕾進來後便有些瞧不起她,此時聽到不由得嗤笑一聲:「我瞧著秦妹妹也快至及笄之齡了,你家兄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巴巴地把你叫去叮囑一番,卻不知道有損你的顏面?真正是各家教養不一,行事講究便也不一樣。」言語間,卻是滿含著對秦含霜出身的嘲諷。
秦含蕾在家裡地位何其高。一向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聽著這樣的話不免覺得又羞又氣。可瞧著那說話的少女臉蛋稍長。貝齒瓊鼻,卻是陳國公的嫡孫女,記著母親的一番叮囑,她只能暗暗地捏緊了帕子,窘迫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道:「我那哥哥一向疼愛我,又行事謹慎,沒事也喜歡叮囑幾聲。」
「喲,這卻是個好哥哥。」藍衫少女薄唇微撇。帶著幾分刻薄地道。眾人雖也有些不喜她這總仗著自己祖父地位高而自視清高的模樣。卻又不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只得或低頭不語,或假意看池中荷花。當作沒有聽到她的揶揄之詞。
「那你快去吧,省得你那哥哥久等。」李慕青卻是個善解人意的,又是東道主,怕秦含蕾再度尷尬,忙對著她道。秦含蕾當即強展出一絲笑意與眾位貴女打了聲招呼,便隨著那婢女沿著亭子外的一條青石甬道一路往西行。
「秦家大少爺就在前面不遠處候著,奴婢正有差事在身,不知秦三小姐自個兒認不認得回去的路?」走了一段路領路的婢女卻突然頓住步子,低眉垂首地對著秦含蕾道【醫諾千金18章節】。
「嗯,來路並不算複雜,我卻是認得的。你既還有差事在身,便先去忙吧。」秦含蕾怕秦蘊之當真是有什麼話要叮囑,若被這丫環聽了,便越發坐實了那藍衣少女的揶揄,又尋思著從亭子處到此路途並不遠,身旁還有紅薔跟著,便裝出一副善解人意體恤下人的模樣,淺笑著道,卻沒有看到婢女轉身之際微微閃爍擔憂的眼神。
「小姐,李尚書家的府邸佈置得可真好。雖比不得大姑爺府上,比咱們府裡可是又寬敞又好看哪。」紅薔在前引著路,瞧著府內的佈置和道旁栽種的一株株大樹和一簇簇花叢,明顯比自家府裡的好,不由得對著秦含蕾微微感歎。
怪不得夫人想讓小姐出來多結識各家貴女,將來好攀個高枝,不說小姐能過上好日子,便是結上這樣的親家,將來夫人和老爺走在人前腰板也能挺得更直。便是以前,夫人待大小姐那般,自她嫁給文遠候後,走在人前,人不也得敬上幾分。若是自個兒的親生女兒嫁得好,對夫人來說,自然又不一樣了。
「是啊,我瞧著雖不如文遠候府那般大,雅致卻是不輸的。」秦含蕾艷羨地轉目看了一眼四周,想到那嫁給文遠候府的乃是秦含雪和秦含霜,臉色隨即有些不好看。
紅薔知道秦含蕾的心思,如今還好些,以前她只要想到那兩個被自己母女幾個厭棄的姐姐竟都前後嫁給了文遠候,心裡就很是不痛快,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嫁得比她們更好。此時見她臉色變了變,情知自己不該提起文遠候府,忙垂了頭噤聲往前走。
這一低頭卻見前面不遠處的草叢裡隱約有一物,亮閃閃的,正映照著頭上的陽光閃耀出金黃的光芒。
「小姐,那是什麼?」紅薔一邊對著秦含蕾指了指,一邊快走兩步上前,待見到地上之物,不由得臉露訝異之色,卻是立馬彎腰將東西拾了起來。這支金步搖亦是簪頂做成牡丹花形,花瓣下方墜了用金珠和玉珠相應而成的流蘇。竟是與先前自家小姐丟了的那支十分相像。
而當她的目光觸到簪頂的牡丹花瓣處那曾因她的大意而生出的接口時,便簡直有些無法置信了。她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無人,隨即趕到秦含蕾面前低聲道,「小姐,這竟是您的那支簪子。」
秦含蕾隱約瞧見紅薔拾起的乃是一支與自己丟的那支相似的牡丹花形金步搖,正覺得湊巧,聽紅薔如此一說,忙接過簪子仔細地看了一眼簪頂其中一片花瓣的斷裂處,秀眉微微一挑,輕聲喃喃道:「這確實是我那支簪子。」
這就奇怪了,她當時還以為在與秦含霜的撕扯中掉在了成衣鋪子裡,著人特意去找了一次竟是沒找著,一時竟是不能確定到底丟在了哪兒,怎麼如今卻出現在這李尚書府上了?
秦含蕾正左想右想覺得不可思議之際,卻聽得旁邊的花叢之中傳來男子的噗笑聲,緊接著便是一道男子帶著笑的詢問聲:「秦三小姐,你是不是沒想到這支簪子會出現在此?」
秦含蕾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的男子,臉微微一紅的同時,又想著或許是自己的哥哥替自己找著了簪子,想給自己一個驚喜,隨即點了點頭,帶著幾分羞澀地小聲道:「嗯,我真沒想到它會出現在此。」
哥哥也真是的,方才在馬車上給了自己不也照樣能讓自己驚喜麼?還巴巴地讓李家的侍婢去把自己請來,又特意把簪子放在地上,讓自己主僕二人去發現它。這萬一要讓旁人拾了去,看他如何同人家說道。
「怎麼樣?現在你們相信我說的話了吧?」隨著一道帶著得意的聲音,路旁的花叢微微一動,從裡面鑽出三位錦衣男子來,卻都是秦含蕾不認識的,看著她的眼神更是有些怪怪的。這樣的情形令得她微微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中間一位面容還算俊朗的著緋紅長袍的男子卻是歪著頭對她微微一笑,「秦三小姐,別來無恙啊。」
俊朗的面容,卻是掩不住他眸中猥褻貪婪的眸光。一雙眼泡微有些異樣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含蕾端正白嫩的小臉和櫻桃般誘人的紅唇,隨即又一路向下,從發育得並不完全的雙峰到纖細的腰身,再到裙下的三寸金蓮上。想到自己只需幾句話,便能將這樣一位出身容貌都不差的戶部郎中的嫡女娶回家,他心中高興的同時,喉頭都忍不住滾了一下。
「五哥,你認識秦三小姐?」身後驟然響起的李慕青的話讓秦含蕾發現,方才在亭中的幾位貴女,此時竟也跟了過來,目光在她手上的步搖上落了落,她不解的同時,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抓著步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不自然地將手往身旁藏了藏,臉上的紅暈立馬更深了。
「何止認識,這金步搖還是……嘿嘿!」李勤的心虛早被貪婪給趕跑了,見除了秦含蕾眸光一緊臉色一白外,李慕青和諸位貴女均不信,他連忙指著身旁的墨袍男子和青袍男子道,「旭堯和遠航方才都是親耳聽見親眼看到的。」
「你小子倒是艷福不淺,人家都已經承認了,我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叫做旭堯的墨袍男子用頗有幾分曖昧的目光盯了秦含蕾一眼,又羨又妒地重重拍了拍李勤的肩膀。
隨後而來的李慕青幾人並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此時聽來只覺得是那兩位男子見到了李勤和秦含蕾在此私會。再想到秦含蕾方才急急趕來,此時又羞紅了臉一副彷彿被人撞破了姦情羞憤難當的泫然欲泣表情,一時之間,看著她的目光中不由充斥著輕視、鄙夷和嘲笑。
還未及笄便做出這等有傷風化之事,還在人家花園之中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私會之事,當真是一點規矩廉恥都沒有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所想的這樣的。」秦含蕾亦有些反應過來了,再也受不住那些目光,當即嚶嚶地哭泣了起來,舉著金步搖拚命地否定著,旁邊的紅薔也終於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隨著自家小姐辯白。
這一聲卻是引來陳國公嫡孫女又羞又鄙夷的一句:「誰做出這等有傷風化的事被人撞破也不會當眾承認的。小戶人家便是小戶人家,這規矩禮儀總歸是沒有學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