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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四章 燙傷 文 / 紫竹飄香

    面朝樓下檯子的隔間並不寬敞,屋子裡的擺設也十分簡樸,角落裡連一盆冰也不曾擺放【醫諾千金第十四章燙傷章節】。卻因著南北通透,絲絲夏風從南面的雕花格子窗處吹進來,帶走了屋內的熱氣,即便不用下人打扇,也讓人覺得身上涼爽爽的。

    「精彩,實在是講得太精彩了!」一身錦袍的軒轅昊雙眼興奮地望著樓下檯子上聲情並茂的說書人,聽到興起處更是忍不住輕拍身旁的椅臂。再一次拍椅之後,他一個轉身,對著旁邊坐著的軒轅翊道,「皇兄,這茶館又偏又小,你是怎麼發現的?」

    「小心!」回答他的是驟然伸手的軒轅翊的一聲提醒。軒轅昊一怔,扶著椅臂的手一僵,拿眼看去,卻發現兩人之間幾上他讓人新添了滾燙茶水的茶碗正被軒轅翊抓在手上,猶冒著熱氣的茶水已濺了一幾。

    「皇兄,你沒事吧。」軒轅昊見到自己竟是一時興奮帶翻了茶碗,慌忙抬起沾了茶水的寬袖,一轉眼見到軒轅翊放下茶碗時通紅的右手虎口處已隱見水泡時,不由驚道,「哎呀,皇兄,你手被燙傷了。」

    「沒事,就是濺到了點兒茶水罷了。」軒轅翊對著軒轅昊搖頭,不在意地一笑。軒轅昊卻指著他虎口處慢慢鼓起的小泡道,「怎麼沒事?都已經起泡了,都怪我不小心。」

    一邊說著,他已顧不得剛才聽得甚歡的說書,率先起身拉著軒轅翊就往外走:「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轉身又對身後的侍衛道,「還不速去太醫院尋了太醫來。就說康王爺的手被燙傷了,讓他直接趕去康王爺。」

    「不過就是起了點小水泡而已。拿了燙傷藥膏塗上便是,哪裡就有皇弟說的這樣嚴重了?」軒轅翊伸手止了得令欲離開的侍衛,看著手上的傷口竟是悄然地勾了勾唇,對著軒轅昊輕描淡寫地道。

    「這可是我剛讓人添上的茶水,你看你手上還在冒著熱氣呢。」軒轅昊一向是個性急的,不容軒轅翊多說,便要硬拽著他回去,「便是只塗藥膏咱們今兒個也沒帶出來,也還是得立即回去了才是。」

    軒轅翊由著軒轅昊拽著自己起身。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著身旁的阿文問道:「我記著前兩日西街上新開了家醫館,可是在這兒附近?」

    阿文望了一眼臉上毫無異色彷彿當真是無意間想起此事的主子,低垂著頭稟道:「再往前幾家便是那醫諾醫館。」

    「那直接去那兒上點燙傷藥便可以了。」對上軒轅昊投過來的不太贊同的眼神,軒轅翊輕聲道,「這點小事,沒得再驚擾了父皇和母后。若是旁人再嚼點舌根,說我們隱匿身份在外恣意玩鬧,沒得再惹父皇一頓訓斥。」

    「那……也好。」軒轅昊滿滿的堅持立時被軒轅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完全扼殺了。想到嚴厲的父皇。頭皮微微發麻,隨即卻又面露擔憂地道,「我瞧著這裡怕是不如東街裡繁華。那醫館裡怕是沒什麼好藥,要不咱們趕去東街找個好些的醫者瞧瞧吧。」

    他平時便是個喜玩樂的,卻因著還未有自己的王府,只能在宮裡掬著。有時實在忍不住了,也會悄悄潛出宮來。然這些哪能蠻過皇后,時時也會訓導幾句,卻也都是些輕言柔語,哪裡會真正地厲言呵斥。不過,若是讓皇上知曉了,卻是少不得一通嚴詞警告或是處罰懲戒的。

    這一回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恩準可以隨著軒轅翊在外遊玩一天,若是整出個什麼事,下次再想出來怕是就難了。

    「這個皇弟不用擔心,又不是燙得很厲害,普通的藥膏便可。」軒轅翊並未刻意地誇獎王卉凝的醫術,只是勾了勾唇不以為意地道了一句,腳下的步子卻未頓。原本被軒轅昊拉著走的他,此時竟是率先走在前面。儒雅的臉上掛著淺淺的溫和笑意,眸間卻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留在京中的時間不過三兩日,他坐在府中竟覺得漫長得很。可若讓他就此離去,他又覺得心中牽掛難斷。以前只覺得她那份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淡然沉穩令人刮目相看,覺得她一身的清冷氣息令人過目難忘,更覺得她一手似乎透著幾分神秘的好醫術令人讚歎不已。如今,他對她,惋惜中帶了欣喜,欣賞中夾了顧忌,再融合著他心底的那絲不捨,這樣複雜的情緒早已讓他無法言喻。

    分離縱然傷感,可或許暫時的分開,能讓他將一切看得更清,特別是心底他每每覺得欲噴薄而出卻又似乎被許多旁的東西壓抑著的隱約的情愫。這份複雜的情愫很磨人,坐在府中盯著半開的箱籠瞧著裡面的字畫想著伊人容顏,那份感覺更磨人。

    為此,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他煞費苦心地再次來了。

    足足忙碌了一天半,周圍聞風或是慕名而來的患者已不再人潮如流,一股腦兒地湧來讓人忙得喘不過氣來。今日醫館裡的人流明顯少了不少,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生意冷清,總算給了王卉凝些許休息的時間。

    喝著翠兒送上來的清茶,想到碧紋傳給飄雪的消息,她卻微微地有些出神。

    縱然因著治腿和將其一家從秦含霜的魔爪下救出,碧紋已對她存了感恩之心。但王卉凝終究對她還存著些顧忌與怨恨,沒有將自己如今隱匿在京城的情形告知她,只通過輾轉的途徑讓她同飄雪取得聯繫,對付她們共同要對付的人。

    碧紋果然沒有令她失望,成功地挑撥起了秦含霜對胡氏的仇視。或許,秦含霜沒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本是個慣於謀害旁人的人,有她這個怨婦在前衝鋒陷陣。自己只要躲在暗處悠然地觀戰,偶爾做做推波助瀾之事。就能收到預期的效果,豈不妙哉?

    秦含霜一番裝瘋賣傻竟是取得了秦含蕾的貼身之物,看樣子像是要拿那支簪子做些文章【醫諾千金14章節】。只是她對碧紋已然沒了以前的那份信任,並未將自己的意圖告知碧紋,卻不知道她預備如何做?自己竟是一時無法下手。

    王卉凝正坐在隔間裡蹙眉尋思秦含霜取簪子的用意,還未理出個頭緒,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緊跟著便傳來一道猶透著幾許稚嫩的少年之聲:「醫者在何處?快喚醫者來替我……兄長瞧瞧。」因著二人只是便裝出行,軒轅昊想了想忍住了那個差點出口的皇兄稱呼。

    王卉凝猶自覺得那道聲音有些耳熟。緊跟著響起的聲音便讓她意外之中多了份擔憂:「四弟,你真的不用這麼緊張。不過小傷罷了。」

    軒轅翊的聲音清越中透著一股儒雅溫和之氣,本就獨特好記,後來待在恪王府的那些日子裡,又沒少和他接觸,對於他的聲音,王卉凝自然一下就聽出來了。略一想想,便記起先前那道應是安王軒轅昊的聲音。

    這才兩日未見,離開在即。他竟受傷了?只是。他一個皇家貴胄,宮裡有的是太醫,卻因何會跑到自己這並不順路的城西來。還是和安王軒轅昊一起來的?

    壓下心中同時升起的疑惑與擔憂,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撩簾走了出來,目光首先在軒轅翊的身周打了個轉,等看到他身上不止毫無半點傷情,便是連頭髮都未亂絲毫,眸中的疑惑正越來越甚時,方才瞅到了被軒轅昊抓在手中此時膨起的水泡已經破裂的白皙大手。

    看著傷勢倒並不重,瞧那情形也像是不久前才被燙到的。難道,竟是在這附近被燙的?只是,軒轅翊也不是個不小心的人,怎麼就突然被燙到了呢?王卉凝眉頭微微一蹙的時候,心裡卻是輕舒了一口氣。聽到軒轅翊受傷,她自然而然地便生出幾絲擔憂來。畢竟,這個男人曾經多次幫助過她,便是她性情再冷淡,也不可能做到對一個經常出手相助的類似恩人之人漠不關心。

    軒轅昊掃了一眼從不同方向趕上前來的翠兒和戴著黑紗的王卉凝,最後目光頓在王卉凝的身上,對著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眸中漸漸閃露出訝異和不信任的目光:「你便是醫者?」

    雖因著那層黑紗,他並不能看清她的容貌,但從體形舉止等方面,還是能大致判定她的年齡不過二十左右。這偌大的醫館裡,竟然就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女醫者?軒轅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王卉凝起先還在想著軒轅翊有沒有將她的身份說給安王聽,或是被安王瞧出端倪來,待見到他眸中既無一絲熟識感,也無半絲懷疑,再想到上次在皇后的壽德宮裡自己並無遮掩他也不曾將自己認出來的情形,心裡便放了心。

    雖然皇后娘娘那裡她並沒有明言自己要去哪兒,便是知道她留在京城之中也不會太在意。但她既已打算隱匿身份,便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何況,軒轅昊還是行事難免冒失的魯莽少年。若被他知曉,難保不早晚露餡。想來,軒轅翊也定是想到了這一層上。

    她在二人身前不遠處站定,拱手緩聲道了一句:「正是小婦人。」隨即狀似打量了二人一眼,像是才認出軒轅翊似的,復又低身深深行了一禮,聲音略低地道,「民婦見過康王爺!」略頓了頓,又望著軒轅昊,臉上有意透著一絲不確定,「民婦見過安王爺!」

    「你認識本王?」軒轅昊再次訝異,用手指著自己定定地望著王卉凝,卻因著那層黑紗,根本無法看清她的神情。軒轅翊素來知道王卉凝的淡定,此時見她氣定神閒地忽悠著軒轅昊,不由得輕聲一笑,趁機掩下眸底的興奮,乾脆在軒轅昊還在錯愕之際,掙脫了他的手,頗為隨意地在圓桌旁坐下,將手擱在了桌面上。

    「民婦只是方才聽到康王爺喚您四弟,再瞧瞧您這年少高貴的氣質,仔細思索一番便覺得應是四位王爺中年齡最小的安王了。」王卉凝低了低身,聲音平靜地答道,看到軒轅昊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時,也不由得微抿了抿唇。

    這個安王爺,可不愧是個冒失單純之人。這樣的人生在皇家,卻要如何去抵擋皇宮之中的傾軋。不過,想想康王爺也是如此地謙恭和睦,恪王更是恣意隨性,或許皇宮之中並不像她所想像的那般複雜。

    「康王爺的手怎麼被燙傷了?」王卉凝這才將目光放到軒轅翊被燙傷的手上,問完之後便轉身對著翠兒低聲交待了幾句,讓她速去取了藥膏過來。

    軒轅昊的注意力這才被王卉凝再次引到軒轅翊的手上來,一邊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一邊急著道:「是呀,皇兄的手方才被茶水燙傷了,你快看看這傷要不要緊?」眸中含著的,卻是真心的關切。

    這樣久違的親人之間的關懷,竟是晃得王卉凝失神了一瞬。不過,也就只是一瞬的時間,她便掩去心底湧出的那絲痛意,微彎身子仔細地察看了軒轅翊被燙的虎口,輕聲道:「安王放心,康王爺手上的燙傷雖然已破了水泡,卻也沒有太要緊。只是得每日裡塗了專治燙傷的藥膏,且不能沾水,需得注意些時日才好。」

    說話間,翠兒已將一個小巧的藥膏盒子取了來。王卉凝伸手接過,方才打開盒蓋,便有一絲絲淡淡的花草香味瀰漫開來。她用指尖挑了些藥膏輕輕地塗抹在軒轅翊虎口的傷處,立時一股清涼感透過灼熱的皮膚滲入體內。

    軒轅翊靜靜地看著王卉凝沉靜的面容,享受著虎口處又灼熱又清涼且因著那份輕柔的觸碰而有些酥癢的感覺,察覺到軒轅昊看過來的詢問目光,他方才趕緊收斂住那絲帶著幾分陶醉的神情,淺淺一笑:「嗯,這藥膏塗在手上很是清涼,原先的灼熱感卻是立馬便去了大半。」

    軒轅昊其實也感覺到軒轅翊明顯沒有了先前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他時的那種難受感,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信任:「真有這麼好?」心裡卻是想著,待到回宮後,還是悄悄地去太醫那兒討了瓶好的燙傷藥膏差人悄悄地送去康王府吧。

    王卉凝只是笑了笑,本不欲開言解釋,恰逢柳大富又帶了柳金玉前來扎針,軒轅翊竟是接過他手中的藥膏,輕聲道:「你先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塗上便可。」說著,竟是不容她回答,便徑直取過藥膏,左手手指蘸了藥膏,慢條斯理地塗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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