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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三章 裝瘋賣傻 文 / 紫竹飄香

    玄城的盛夏雖不似南邊諸國那般酷熱難耐,中午的烈日直照在身上也能令人感受到一股股的熱意【醫諾千金第十三章裝瘋賣傻章節】。到了這個時候,早晨無疑是行事出行的最好時段。

    戶部秦郎中府大門微開,門房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府外,隨即又縮回頭去將門合上。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秦府側門緩緩打開,一輛青油帷布小車駛了出來。

    「哎呀,娘,您放心好了。自上次她離開後,便再沒在咱們府門前出現過。便是這一回,女兒也是聽了您的話,小心行事,讓人察看了一番周圍,確定她不在,才出來的。」小車內一位十三四的黃衣少女緊摟著身旁心思重重的婦人,略顯沙啞的聲音難免透著幾許撒嬌之意,「何況,咱們故意走的側門,想必她就算是守在門外也料不到的。」

    婦人三十幾歲的年紀,容貌端正,微挑的鳳眸間不自覺地含著幾絲媚意。她看了一眼身旁與自己八成相似卻發育得不夠完全的少女,愛憐地撫了撫她垂下的長髮,輕歎一聲:「含蕾,娘也是為你好。眼瞧著再過幾月你便要及笄了,若是大庭廣眾之下與秦含霜糾纏,與你有害無益,定然是要影響你將來議親的。」

    「女兒知道娘是為了女兒好。」秦含蕾含蓄將頭埋在胡氏的臂膀裡,搖著她的胳膊低聲道,「女兒也一直聽娘的話,無事盡量不出門。但這不是才知道過幾日便是李尚書大女兒的壽辰嗎?您既讓女兒藉機跟著哥哥去賀一賀,這身衣裳怎麼出得了門?」

    「好了,好了。娘不是都已經同著你出來了麼?你呀。比你妹妹還會說話。」胡氏輕撩簾子看了一眼外面,回手點著秦含蕾的額頭無奈地淺笑道。雖然那鍾雲不是什麼善類。他的姐夫刑部李尚書卻頗有實權,若能通過他讓丈夫升個官,或是給之兒謀一份前程,又或是為蕾兒物色一戶好人家,便讓之兒與他再廝混兩年吧。早知道他們能好到今日這種程度,當初她便不會冒險與秦含霜合作,希冀借孫鈞之力為丈夫和兒子謀前程了。

    待到馬車一直平安無事地停在慣常光臨的成衣鋪子門前,胡氏由女兒扶著一直走到鋪子裡面,方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秦含霜看著比秦含雪乖巧單純多了。誰曾想竟是比淡然無畏的秦含雪還要難對付多了。就從她對自己的親姐姐能下得如此手去,也能知道她是個多麼惡毒的女人。

    她雖是權衡各種利益將秦含霜阻在了秦府門外。但她拿不準秦含霜會不會就此不再糾纏她,又會不會再把以前她們共同做下的那些舊事再出來說事。不過,好在每回她做事都暗地裡讓人善了後,想必就算秦含霜想舊事重提,也再抓不到她的把柄。只是她不想讓秦含霜壞了自己兒女的名聲。

    「秦夫人,秦小姐!二位可是許久不曾光臨敝店了,可是最近一直忙得緊?」掌櫃的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見著二人在夥計的引領下走進來。陪著笑臉迎了上來。

    「呵呵。家裡最近事兒多。」胡氏禮節性地點了點頭,見秦含蕾看都沒看一樓的布匹與樣衣,舉步便欲向二樓走去。便對掌櫃地道,「我想給孩子們做身花紋時新些顏色鮮亮些的衣裙,你這店裡可有合適的推薦?」

    「有,有!店裡前些日子進了一批好貨,花紋正是秦大小姐喜歡的花鳥紋,材質也有好幾樣。就是衣服樣式,二樓的廳堂裡也新添了好幾種呢,大小姐瞧著肯定喜歡。」作為店裡的常客,掌櫃的自然知道秦含蕾的喜好,聽胡氏一問,便忙不迭地將店裡的新品介紹了出來。知道秦含蕾不喜歡店裡的貨計亦步亦趨地跟著,便也沒點夥計陪同。

    秦含蕾一聽掌櫃的此話,更加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提起裙子便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胡氏叫了隨行的丫環跟上,自己對著掌櫃的道了一句:「那我們先上去看一看,看好了再喚你們。」說著,也在丫環的攙扶下跟了上去。

    二樓偌大的廳堂裡,牆的上方掛著十數件式樣各異的成衣,有寬袖的,有窄袖的,有袖口滾了花邊的,有袖口直接做出花紋來的。下面的貨架上,更是擺滿了各式花紋各種材質的大小布匹。同往常一樣,靠南邊的貨架上,擺放的正是秦含蕾最喜歡的花鳥紋的新品。

    只是,與以前的情形不同,今日的南邊貨架旁,多了一主一僕兩道身影。一位水藍色衣裙髮髻高聳的女子正先了她們一步,在低頭細細地挑選著。

    秦含蕾腳步微微一滯,隨即不管不顧地走上前去,指著其中一匹印粉紅纏枝薔薇紋的鵝黃綢緞和一匹白色輕紗,叫身旁的丫環抱在懷中,生怕被別人搶先選了去。回頭見胡氏已經上來,她便笑著道:「娘,你看,這兩匹布做一套掐腰的雙層長裙好不好看?」一邊說著,還一邊取過丫環手中的布匹疊在一起放在身前比劃了一下,越看越覺得喜歡。

    「嗯,不錯。」胡氏含笑點頭,目光落在屋中先到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悉的兩人身上,眉頭微微一蹙,旋即卻是輕搖了搖頭,心道是自己多想了,便指著貨架復又對秦含蕾道,「再為你妹妹選一套吧,她喜歡的可是偏綠些的顏色。」

    「秦夫人,別來無恙啊!」不及秦含蕾回答,一直低頭挑布的人突然回過身來,一臉好整以暇地望著胡氏,似笑非笑地道,「我竟不知道,秦家去年才死去的大小姐竟又活過來了。那豈不是我還得尊稱一聲姐姐。」眼角餘光卻在秦含蕾髮髻之上的一支牡丹花步搖上掃了一眼。

    她罵人完全不帶髒字,還讓人不寒而慄。此話一出,胡氏一行均面色一變。雖然排行老三。卻一直以秦家大小姐自居的秦含蕾被秦含霜這麼一噎,頓時氣急敗壞地伸指指著她:「秦含霜【醫諾千金13章節】。你……」

    秦含霜卻只是伸指輕輕地撥開她的手指,眼角餘光再不曾掃一下她,只對著臉色唰地一下變白的胡氏笑得更甜:「我親愛的母親,瞧您這表情,怎麼竟有幾分害怕見到我似的。我雖不是您親生的女兒,可您卻一直把我捧在手心裡長大啊,弟弟妹妹們的前程婚姻,您不是還指望著我麼?這會兒咱們怎麼倒疏遠起來了?」

    「來來來,您不是還要給四妹妹挑衣料麼?」秦含霜身子一側。隨手從貨架上取過一匹粉紅色的荷花紋綢緞,雙眼一瞇。似有所指地道,「我瞧著這顏色比大紅的可好看得緊,若是兩位妹妹一輩子穿著,倒也未嘗不好。」

    這話,卻有咒秦含蕾和在家躺著中槍的秦含萱一輩子給人為妾的意思。這一下,便不只秦含蕾滿臉氣憤,胡氏的心和眸光同時迅速地沉了沉,緊張地望著她道:「秦含霜。你想怎麼樣?」

    一個連自小維護自己的親生姐姐都能害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當初之所以答應與秦含霜合作,為的便是為兒子謀前程,為女兒謀一份安定幸福的婚姻。若是反而因此事而將她們害了。她豈不是要悔恨終生?

    「怎麼?胡氏,你終於怕了?」秦含霜仰頭低笑了兩聲,再次望向胡氏的眸光中便是冷意乍現。

    「哼,你將自己的親姐姐和親外甥都害死的人尚且不怕,我一個在家理家侍候家人的婦人,有什麼好害怕的。」胡氏雖然害怕她對自己的子女做出什麼,卻也不是任人隨意拿捏的人,短暫的驚慌後,便強作鎮定地道。

    「哦,是嗎?」秦含霜冷笑一聲,忽然一把拉過離她最近的秦含蕾,右手一抬,一根銀簪簪尖精準地抵住了她的喉嚨,「你信不信我一簪子下去,馬上讓她去見真正的秦家大小姐?」

    秦含蕾被這突然一拉,垂眸看著喉間銳利的簪子,竟是身體微顫著不敢掙扎,只對著胡氏哭道:「娘,救我,快救我啊。」跟來的幾個丫環見此情景,亦是嚇得臉色慘白,想要上前拉住,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也齊齊望向胡氏,等著她拿主意。

    「秦含霜,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便是殺了你妹妹,你以為孫家會容你重回候府嗎?」胡氏心口一緊,垂在身側的兩手亦捏出了汗,卻強壓下心中的害怕,有意提高了聲音對著秦含霜喝道。

    秦含霜卻彷彿沒有注意到她有意提高以讓下面的人察覺到的音量,像是被她說得神情一黯,握著的簪子微微一鬆,胡氏一見,慌忙對著秦含蕾使了個眼色。就在秦含蕾收到胡氏的暗示準備掙扎之際,秦含霜卻似乎從失神中回過神來,忙不迭地伸手去拉秦含蕾,直將她拉扯得撞到了一旁碧紋的身上。

    卻不等樓下的人聽到動靜趕上來,眨眼的功夫,秦含霜忽然一把抱住髮髻有些凌亂嚇得臉色蒼白的秦含蕾,迅速地將銀簪收入袖中,抹著淚道:「妹妹啊,姐姐只是想告訴你,世事無常,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遇事更要學學母親這般沉著冷靜,切不可一遇著事便慌了神。她日嫁到夫家如何能拿出主母的風範來?」

    就在樓下掌櫃的欲領著夥計抬步上來一看究竟的時候,她抬起微紅的雙眼望向胡氏,抽噎著問道:「母親,您說是不是?當初我但凡多聽一點您的話,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等田地。」說著,已摟著秦含蕾來到了胡氏的面前,還伸出手輕輕地幫她理著散亂的髮髻,輕聲道,「讓妹妹受驚了。哈哈,讓妹妹受驚了。」一邊說著,她又兀自一一指著牆上的成衣,獨自發笑著。

    「秦含霜,你發什麼神經?」終於從驚魂中回過神來的秦含蕾怒不可遏,轉身便欲衝上去扇秦含霜幾個耳光。胡氏一見秦含霜神情似乎有些不對,連忙喝止了她,「蕾兒,不可!」

    這一時之間,她竟是搞不懂秦含霜到底是想害她的女兒,還是受刺激得了魔怔了。倘若是後者,女兒好不容易被她放開了,若是再惹得她上前來,豈不是又十分危險?

    一直候在一旁靜立不語的碧紋,終於走上前來,對著秦含霜道:「二小姐,你怎麼又自個兒笑起來了?你都四處看了一個上午了,咱們回家吧。」

    「哈哈,讓妹妹受驚了。」秦含霜沒有回答碧紋的話,只是轉身又指著秦含蕾喃喃重複著同一句話,直指得她汗毛倒豎,看了母親一眼,再也沒了看衣料的興致,急急地道,「母親,咱們回家吧。」

    「嗯,嗯,咱們走。」胡氏一把將女兒拉在自己的身旁,生怕秦含霜再次衝上來。二人急急地下了樓,面對掌櫃不解的詢問眼神,她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一會兒你讓人將那匹印粉紅纏枝薔薇紋的鵝黃綢緞和那匹白色的輕紗,再另選一匹淺綠的緞子,直接送去我府上便可以了。」說完,便彷彿是被火燒了屁股一般,拉著秦含蕾便快速地登上了門口的馬車。

    掌櫃的看著秦含蕾微有些凌亂的髮髻和她們匆匆離開的背影,再想到方才樓上傳來的古怪的響動,心中的疑惑越發深了。連忙叫了一個夥計陪同,親自上到樓上欲看個究竟。

    可是,當他們蹬著樓梯上到二樓時,卻只看到先前來的主僕二人還在細細地挑選著面料,間或還小聲地議論一聲布匹的好壞,輕聲細語的,極是溫柔知禮。便是廳堂裡面,掛著的成衣和布匹,也沒有絲毫的異樣。

    這是她們白天見了鬼,還是自個兒大白天的幻聽了?正在掌櫃的唏噓不已的時候,秦含霜噙著一臉溫婉的笑意轉過身來,聲音綿軟地道:「你這店裡的衣服樣式我都很喜歡,只是我平時著慣了顏色淺淡的,我挑中了花紋的這幾匹布顏色都太鮮亮了些。還是等下次你們店裡再進了貨,我再來裁上幾身衣裳吧。」

    說著,也不待掌櫃的再多問,她淺淺一笑,便同著碧紋步履從容地走出了成衣鋪子。待到了街角轉角處,她卻是步子一頓,抬目望著碧紋。

    碧紋會意,右手微抬,藏在袖中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支牡丹花形金步搖。

    「不錯,動作夠快。」秦含霜面無表情地讚了一句,伸手取過拿在手中掂量著,眸中閃露出的寒光越來越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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