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軒轅翊說的是事實,王卉凝沒有拒絕他的提議,點頭答應了下來,並讓他幫忙請一位實誠的夥計在櫃檯上照應著【醫諾千金第八章開張之日的血腥章節】。
原本以為將醫館開起來,必然要經過一段極長的時間,做許多冗長而繁瑣的準備工作。沒想到,在恪王、柳大富,更多的是軒轅翊的幫助下,不過十幾天的時間,便已一切準備妥當。
農曆六月初九,王卉凝高調地進宮辭別了皇后娘娘,又領著飄雪和紫衣登上馬車與恪王一道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京城,康王爺軒轅翊還親自到城外給她們送了行。卻誰也沒有看到,這一日,得到消息的孫鈞也站在城外的一處樹蔭下,遠遠地看著王卉凝的馬車駛出很久,才神色黯然地轉身返回了候府。
待到六月十二,一間極雅致乾淨的醫館卻是在京城西二街的街道上正式開門營業。黑底黃字的匾額樸實厚重,上面王卉凝親手書的「醫諾醫館」四字,柔美中不失剛勁。才一掛上高高的門楣,便引來不少人的駐足觀看。
而當戴著黑紗帷帽的她站在醫館門前,新來的夥計姚東稱她為東家時,路人好奇的眼神中不免又帶了些其它東西,偶爾路過的人聽說開館行醫的竟是位女子時,也忍不住停下腳步遠遠地看上幾眼。更有身上患病之人在門口晃蕩著,想要就醫卻又不放心。
恪王已離開,軒轅翊明裡是不能來的,王卉凝又換了一個新身份。醫館的開張儀式不過是簡簡單單地揭了匾額鳴了一串鞭炮而已。倒是柳大富帶著兒子並奶媽丫環幾人第一個邁入了醫館之中,讓柳金玉重新接受王卉凝的治療。也給醫館又賺了些眼球。
「來,抱著他在這兒坐著。」掃了一眼門外圍觀人群中幾個面有菜色之人的猶豫神色,王卉凝沒有讓柳金玉的奶媽把人抱進專門的隔間裡,而是自己提著箱子來到了櫃檯前的圓桌旁坐下,欲要來一回現場演示,讓眾人看到她的實力。
柳金玉的奶媽因著以前見過王卉凝,此時瞧著她的身形有些眼熟,一時倒也沒有認出來。她在柳大富的示意下坐在王卉凝指定的凳子上,將柳金玉抱在膝上坐著。可是。當王卉凝從藥箱裡取出針具,細長的毫針折射出明晃晃的光亮時。柳金玉卻並沒有以前她施針時那般安靜,反應極快地一個轉身緊緊地摟住了奶媽,把頭藏在了她的懷裡,號陶大哭著怎麼也不肯鬆手。
看那模樣,竟像是深受針刺荼毒。看來,柳大富所請的醫者,針刺水平確實不咋地啊。
「還不趕緊哄哄他。」看了一眼悄悄湧進來的抱著看熱鬧心態的圍觀眾人,柳大富不安地看向了捏著針微蹙眉頭的王卉凝。急急地對著柳金玉的奶媽喝斥道。
若是任柳金玉一直這麼哭鬧下去。不止耽擱了他好不容易求來的治療機會,此時這麼多人圍觀,更是會令王卉凝感覺到尷尬。說不定便會直接影響了她醫館的生意。那他故意第一個上門想帶動醫館人氣的做法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可是,奶媽急急地答應著,欲要用力將懷中的柳金玉掰轉過來時,卻忽然感覺到柳金玉抱著她的手僵了僵,緊接著更是感覺到他的身子開始顫抖,胸前也是一熱,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沾濕了她的前襟。
「哎呀,老爺,不好了【醫諾千金第八章開張之日的血腥章節】!小少爺怕是又發作了。」奶媽心中一動,一邊緊緊地抱著身子開始僵直的柳金玉,一邊大驚失色地對柳大富喊道。
「快,快將他放平在這桌子上。」不及慌亂得滿頭大汗的柳大富開口,王卉凝已快速地將圓桌上的藥箱放到了地上,對著奶媽叫道。
好在奶媽見多了柳金玉這樣發作,倒沒有慌亂到不知所措,聽了王卉凝的話,也顧不得許多,當即便起身將懷裡的柳金玉仰著放在圓桌之上,含淚對著王卉凝道:「大夫,快施針救救我們小少爺。」記起以前王卉凝說的話,她又迅速地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塞入了柳金玉的口中。
聽到裡面慌亂的呼喊聲,那些原本只是站在屋外遠遠瞧著的人也忍不住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圓桌之上的柳金玉雙目緊閉、口吐白沫,僵直的身子痙攣抽搐得越來越厲害,大家看得心頭一緊的同時,都不由得低聲議論了起來。
「哎喲,這怕就是那癇症吧?」一位中年漢子對著身旁的白鬍子老漢小聲地說道,「聽說發作得厲害了,會連自己的舌根都咬斷呢?」
「那還是輕的,」白鬍子老漢捋著自己的長鬚,搖頭感歎道,「聽說發作得厲害的,會抽得人事不醒從此送了性命。瞧這孩子還這麼小,這情形怕是……唉!也不知道這女大夫能不能行。」
好在他們的聲音刻意壓低了,焦急之中的柳大富並沒有聽到,旁邊的人聽在耳中,看著柳金玉的目光中不免帶了幾分同情,望向王卉凝時又寄予了幾分希望。畢竟,這樣粉嫩可愛的小子,若是真就這麼發作得失了性命,任誰看著都覺得無比惋惜。
雖然柳大富心中對王卉凝很是信任,但看著兒子如此受苦,本就因為天熱體胖而出了不少汗的他,此時額頭上更是汗如雨下,對著王卉凝一拱手:「還望大夫救救犬子。」
王卉凝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並不停,嫻熟地將一直捏在指間的毫針扎入了柳金玉的人中穴中,接著便是百會、後溪和湧泉三處要穴,動作輕柔而精準。
圓桌旁的她,動作嫻熟,安靜泰然。一襲素色長裙,襯出她苗條纖瘦的身子,一層黑紗,將她的容顏隱去大半。旁人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清冷氣息和黑紗下透出的沉靜氣度。更是被她嫻熟美妙的針刺手法所深深吸引,看得捨不得移開眼。
幾乎是不帶任何懸念的,當她將最後一次刺入的毫針拔出來時,柳金玉抽搐僵直著的身體慢慢地癱軟放鬆下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當眾人因為看到柳金玉徹底歸於平靜似乎已沒有了知覺而感到心頭再次一緊時,他卻是睜開雙眼,用他那黑漆漆的大眼睛掃了一眼屋內所有的人。
「小少爺醒了,老爺,小少爺他醒過來了!」奶媽第一個俯下身子將柳金玉摟在了懷裡。吸著鼻子笑著對柳大富喊道,兩滴蘊滿了擔心的淚珠沾在睫毛上顫顫巍巍地好半晌。才滴落了下來,落在了柳金玉的鼻樑之上。
柳大富只是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忙不迭地點頭「嗯」了數聲,壓抑沉寂的人群卻是剎時熱鬧起來,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跟著綻出一個笑臉,多數人附和道,「是呀。可算是醒過來了。」看著王卉凝的目光中便少了幾分質疑與不信任。而那原本想看病又持觀望態度的幾人,彷彿下定了決心想讓王卉凝瞧瞧,擠開人群往裡走的時候。卻突然聽得外面有人聲音嘶啞地哭喊道:「大夫!快,快讓讓,我等著請大夫救命。」
隨著眾人迅速地讓開,一位短褂破爛、身上沾滿了血的青年擠了進來,急切而慌亂地在人群中搜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到王卉凝身上時腳步遲疑了一下,方才急急地撲上前:「大夫,你可是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他身上被刺了好幾個窟窿,就快不行了。」
他的話聲方落下,隨著一道婦人哭天搶地的哭聲,兩位穿著短褂的中年男人用木板抬著一個人急急地走了進來。躺在木板之上的是個中年男人,已是氣息奄奄,身上的短褂和長褲果然被刺了好幾個洞,大半染上了血色。而他腹部的傷口處,正有一道血柱汩汩而出,鮮艷的血液刺激著眾人的眼球,很是令人觸目驚心。
「絲!」從中間讓開了一條道的眾人,看到被抬進來的人的慘樣時,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禁不住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原本逼仄的屋子頓時竟是亮堂了許多。
「大夫,快救救我家男人,我求求您了。」扶著木板踉蹌著跟進來的婦人已是髮髻散亂,淚水橫流,衣衫也有些破爛,看到青年跪在王卉凝身前,便也撲了過去,跪在地上對著王卉凝邊磕頭邊哭求道。
「主子,這……」刺目的血色令得翠兒快速地別過眼去,強壓下欲要湧出喉頭的熱流,閃爍著眼神問向王卉凝。
她原本只是恪王府裡一位普通的丫環,不過一次盡職的通報,卻是入了王卉凝的眼,竟有幸被她選到醫館中來打下手,更有機會通過耳濡目染而學到一些醫學知識,這對她來說,實在是難能可貴的。本想在王卉凝的面前好好表現,好多學一些東西。卻不想,醫館第一天開張,就遇到這樣血腥之事,這不只對她的承受能力是個考驗,對於王卉凝的醫術或說是醫館的聲譽也是一個莫大的考驗。
「你們快起來吧,救人要緊。快把人抬進來。」王卉凝對著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擺了擺手,向抬著木板的二人說完,一邊起身往拉著簾子的隔間走一邊對翠兒道,「把藥箱拿進來。」
「是。」翠兒看了一眼木板抬過之處留下的一串血跡,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神情堅定地隨著走了進去。而當他一撩簾子,看到王卉凝已經撕開傷者身上的短褂,露出更為觸目驚心的大窟窿時,初次見到這種場面的她,還是有些無法適應,面色瞬間蒼白,腳步一下沉重了許多,好半天才挪到王卉凝的身旁。
「把縫合要用的器具取出來。」王卉凝只是抬頭掃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邊用手撥弄查看著傷者的傷口,用浸了藥水的紗棉緊緊地按住還在拚命入外冒著血的傷口,眉頭微蹙聲音清冷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