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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父女 文 / 紫竹飄香

    趙氏足足昏迷了五天才甦醒過來,而直到看到她醒來之後所表現出的情形,孫鈞才知道孫太醫所說的大不如從前,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醫諾千金第六章父女章節】。

    原本雷厲風行精明幹練的趙氏,醒來之後,不只反應遲鈍神情有些呆滯,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甚至一說話嘴角還會流出涎來。而除了孫太醫所說的腦子不如從前,身體也有明顯的異常。她的整個右邊身子,包括手腳在內,竟是都不能動彈了。半邊完全僵硬了的她,生活完全得靠下人照料。

    王卉凝聽到趙氏情形如此嚴重,倒是吃了一驚。綠影軒裡的孫氏聽到許媽媽稟報此事時,卻是雙眸微微瞇起,緩緩地撥動著手中的佛珠,冷哼一聲:「憑老妒婦做的那些齷齪事兒,只這樣豈不是便宜了她?但願我能找到磊兒,否則……」一邊說著,她瞇起的雙眸中射出危險熾烈的光芒來。

    那老妒婦倒是防範得緊,當年知道此事的人竟都被她打發走了,她竟尋了這麼多年,竟還是未能找到一個知情之人。一旦她找到知情之人,得知磊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必不會再任她留在人世。

    孫鈞沒想到趙氏聽了他的話後會直接陷入昏迷之中,府裡又沒個合適的人照料,一時之間,竟是陷入忠孝不能兩全的境地。百般思量衡量後,他卻還是決定為南黎國的安定做個不孝子,請來舅舅家的表妹趙爾冬住到府中來照顧,又吩咐了忠管事繼續尋找孫雨熙的下落,自己則做好了次日準時出征的打算。

    好在皇上偶然從孫太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體恤他的一片為國之心,臨時讓他從北地召來與孫鈞共事了幾天的仇炎代替他出征。為此。他才得以在趙氏面前盡孝。只是,那趙爾冬原本便對孫鈞存了愛慕之心,趙氏起先也是打算親上加親將她配於孫鈞的。可先是突然冒出個秦含雪,孫鈞非其不娶,後來好不容易有了一絲機會,卻又被秦含霜用計謀捷足先登。如今孫鈞的妻位再次空缺。她原本壓下的心思自然又冒了出來。自被孫鈞請來了候府。竟是打定主意要留在候府裡不回去了。

    孫鈞見她對趙氏照顧得格外細心,又是女子身份,比她自是更方便些,便也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對於她和青枝表現出來的柔情,總是視而不見或是冷然以對。倒是對不慣賣弄爭寵的紫蘭,還有幾分好顏色。

    原本約定好幾日後給王卉凝的嫁妝。被趙氏這麼一耽擱,便直到第十日上,孫鈞才讓人送了去。而此時。王卉凝已對因軒轅翊一句話而想起的在京城開醫館的事,進行了進一步的思量,最終決定租一處鋪子隱匿身份繼續待在京城之中。

    「師父,您覺得我的這個法子可行嗎?」叫了飄雪按單子將孫鈞讓人送來的東西清點好,王卉凝提著她自己做的幾樣小菜和讓人買來的一罈子酒來到了懷柔軒。看著恪王津津有味地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著,王卉凝說完後詢問道。許是因著對前世父親的厭惡,她極不喜歡「父親」二字。連帶著面對這個似乎挺享受成為他義父的恪王,她也喊不出口。倒是「師父」二字。喊得越來越順溜了。

    恪王放下手中的筷箸,細細地嚼著口中的菜,眼神怪異地盯著王卉凝看了半晌才道:「我就知道你很快便會離開我這恪王府。」就在王卉凝微垂著頭神色間露出幾分尷尬時,他卻又一拍桌子,呵呵笑道,「不過,這正是我所欣賞的。做人就要有自己的傲氣,什麼身份地位,那都是虛的,憑著自己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才是人世間最暢快的事。男人如此,女人自也該如此【醫諾千金6章節】!師父支持你!」

    恪王的性情一向讓人難以琢磨,第一句話出口,王卉凝以為他不悅她的離開,再聽他此言,竟似是將她看成了那豪情萬丈不服輸的女子,不由得苦笑一聲:「徒兒只是想自力更生,哪裡有師父說的這樣豪氣。」

    「師父說你有,你就有!」恪王捏著杯子再飲了一杯酒,不容王卉凝置疑地說完,接下來卻微微蹙了蹙眉頭,「只是,你就這麼無遮無掩地京城開醫館?萬一有那有心之人認出你的身份來說些有的沒的,你豈不是尷尬?」

    「徒兒已經想好了,平日給人看病時,帶著面紗,不以真面目示人。」王卉凝輕聲將自己想好的對策說出來,「徒兒雖不懼什麼,卻也不耐煩去看那些不明真相人的怪異眼光。」雖然王卉凝本尊在京城中到過的地方不多,真正認識她的人也沒多少。便是化個濃妝掩飾一下也能瞞過許多人,但常年臉上頂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實在是一件很熬人的事,不只那脂粉味嗆人,對皮膚也極不好。她想來想去,倒不如平日裡戴著帷帽舒服。

    「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恪王點了點頭,咂巴了一下嘴巴,眼眸轉了轉,又道,「你何不讓翊兒想辦法幫你去官府備案重新弄個新身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得像的人可不是沒有。到時即便一不小心有人認出你來,你也好有話應對。便是那個文遠候第二任夫人糾纏來了,你也可以一口否定。」

    那個秦含霜既數度害她,如今又被趕出了候府,娘家也沒接納她。這樣的人難保她不破罐子破摔變本加厲,到時再來糾纏。

    「嗯,師父這法子一勞永逸。」王卉凝聽得心內一喜,連連點頭,見他的杯子又見了底,忙提起酒壺再為他斟滿了酒杯,「不過,徒兒如今還有一事想求師父幫忙。」

    「可是問師父要人?」恪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夾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包括那翠兒在內,我恪王府中任何一個下人,任你選。誰叫你是我怪醫唯一的徒兒呢。」

    然而。他心中更清楚,便是那一層師徒關係,也是因著她的身上充滿了昔日愛妻的影子。便是不為了幫她,他亦願意收她為義女。有好幾次,當他站在與明月閣相鄰的夢寒閣裡,對著裡面熟悉的一景一物陷入回憶時。遠遠瞧著王卉凝神情清冷地立在院中思索的模樣。他恍惚間便覺得那就是他恪王的女兒,他以前一直期盼著的,便是能養出這樣一個與愛妻氣息相近的女子來。

    而與王卉凝一日日的相處下來,他更是沉浸在這份無關血緣的親情當中。自愛妻離世後,他第一次如此安定地在京城中待了長達幾個月的時間。

    「那徒兒便謝謝師父了。徒兒這幾日特意留意了一下翠兒,覺得她很是聰明伶俐。想把她討了來帶在身邊。其他的人,到時徒兒再另添。」王卉凝起身欲要對著恪王低身一拜,卻被他一個看似嗔怒的眼神給瞪住了。只得笑著摸了摸鼻子,「徒兒以後對師父的相助一定不再客氣。」

    翠兒便是當日飄雪來恪王府時前去通知王卉凝的翠衫丫環。王卉凝自有意開醫館,想著自己不能露面,紫衣等人必也不能在前面主事,瞧著翠兒還機靈,便有意考較她。沒想到恪王只是偶爾去她的院子裡看一看孫雨熙,卻連這事也知道了。

    「嗯。這還差不多。」恪王滿意地點點頭,指著桌上的幾盤子菜笑著道。「沒想到你不只性子像你師娘,連做菜都有幾分她當年的味道。自你師娘去世後,這樣的味道,為師只在夢裡才能聞到,沒想到自你來之後,竟又吃著了。」說到最後,他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望著盤中色彩艷麗的菜餚出了一會兒神,最終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但願他日長眠地下,還能再遇著她。」

    「一定能的!」王卉凝眼眶微微一熱,並沒有勸恪王不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反而是神情堅定地點著頭帶著祝福般地回道。她不是個容易感動的人,恪王對愛妻的情意卻真可用得上至死不渝來形容,面對這樣一份世間少有的愛情,面對對面這個癡情的男人,她沒法不感動。

    「你這是咒為師早點死嗎?」對上王卉凝濕潤的雙眸,恪王卻又哈哈一笑,佯怒地指著她道。

    「呃……」處於感動中的王卉凝嘴角一抽,最後從袖中掏出一本書遞到恪王的面前,及時替自己解了圍,「師父要是喜歡吃徒兒做的菜,徒兒便時常做與師父吃便是了。徒兒這兒還有一本醫書,看過之後覺得有些內容極為精妙,或許對師父研究醫術有所幫助。」

    「絕密醫經?!」恪王懶懶地抬目看去,目光甫一觸到醫經封面上的四個大字時,立時一亮,伸手將醫經捧在手中急急地翻閱著,越看越是雙眼發亮神情激動,「為師一直以為這絕密醫經乃是那些癡迷於醫的人杜撰出來的無影之事,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此書。」

    他喃喃自語地說了幾句,忽然翻書的手一頓,神情怪怪地看向王卉凝:「不是說此醫書極為怪異,非有緣之人根本解不了其中的奧秘嗎?你這醫書怎麼一點也不怪異?難道我們都是有緣人?」

    王卉凝淺淺一笑,便將自己從飄雪那裡聽來的如何得了醫書,自己又是如何解了醫書的過程細細地與恪王講了一遍,待到最後,又笑著道:「不過,這醫書便是被徒兒機緣巧合之下解開了,好像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懂其中的內容,可見師父也算得上是有緣人。如今徒兒已將醫書看完,帶在身邊又怕被人覬覦,便想請師父幫徒兒保管一陣子。」

    她本是想將此醫書送與恪王的,但以他的為人必不肯收下,想想只能找了這麼個借口。這話一出,恪王果然臉上大悅,笑著道:「你果然不愧為我的女兒,竟是越來越瞭解我的性子了。好吧,為師便幫你保管到我離開的時候,順便幫你看一看,哈哈!」

    「師父要離開京城?」雖然已早有所料,聽到恪王這個時候說出來,王卉凝還是有些吃驚。

    「嗯,再不離開,為師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美譽豈不是要被自己斷送了?」恪王看到王卉凝臉上露出的一絲不捨,顯得很高興,「不過,為師會待到你將醫館的事籌備妥當了再離開。到時,你怕也要與我一道離開吧?」說完,對著王卉凝投來一道高深莫測的笑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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