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霜唇角溢出的笑意早已斂起,聽了王卉凝的話,指著她的手一滯,眸光一閃,本能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下一瞬卻是立即醒悟過來,抽泣一聲道,「碧紋從小服侍在我的身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醫諾千金134章節手打)。我又不如那些狠毒之人,如何會盼著她死。」
一旁的翠竹聽了,卻是身子顫了一下,眼眸垂得更低。
「你們兩人還愣著幹什麼,她先是害死了前任夫人,如今又想連小少爺一併害了,還將碧紋毒死,這樣的人老夫人和候爺必不會饒過她,以免將來授人以家規不嚴寵妾滅妻的話柄。」秦含霜這次卻是指著王卉凝對翠竹和青柳道。翠竹挪了挪步子,青柳卻是看了一眼趙氏後,方才緩步走上前。
「且不說碧紋有沒有死,只我此刻來這兒,是有一物想交與候爺。不容夫人操心,一會兒我自會主動離開此處。」王卉凝悄然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神情再度一凜,伸手從袖中取出昨兒那個紙包來。
趙氏雙眼一瞇,盯著王卉凝手中的紙包看了一眼,又掃了一眼孫鈞,見他雖餘怒難消,卻也似有疑惑,便冷聲道:「皇后娘娘曾親口傳下話來,她不會縱容任何人藉著她的庇護做下天理不容之事,否則,便第一個饒不了她。你今日最好是能將自己從中摘出來,否則,便是我不忍心,也必然要將你交與官府嚴懲,沒得倒落下個奉旨不遵之罪(醫諾千金第一百三十四章死撐著內容)。」
秦含霜看著那個紙包,卻是眉頭一緊,迅速地在心中閃著各種念頭。碧紋偷偷藏起來未毀滅的東西她都已經讓人拿到手上親自毀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她當初讓碧紋偽造的東西,一件不少。便是碧紋她也吩咐了人做得滴水不漏。雖還未傳來消息,卻必不會有什麼岔子的。這個時候她拿出個紙包,卻是何意?
王卉凝沒有正面回答趙氏半帶威脅半帶篤定的話語,反而是淡淡地開口請求:「妾身可否請求老夫人讓人將夫人身邊兒的紫衣或紫蘭前來辨認這樣東西?」
她自進來便沒看到紫衣和紫蘭,想來她們是被趙氏吩咐帶著孫雨熙去了別間。秦含霜將這兩件事兒連在一起,便是想將她置於死地,必然辦得極其隱蔽,竟連紫衣也沒能瞧出一點異樣來。否則不可能不給她透一點兒信。
此刻她便是逼不得已。必須在謀劃還不周全的情況下將東西交出,卻是要盡力地拖延時間。若是飄雪能讓孫姨太太幫忙找到那位關鍵之人,她的勝算還會更大些。
趙氏冷冷地掃了王卉凝一眼,沉吟了一瞬,正欲開口,秦含霜卻是搶先一步哭道:「老夫人。妾身當初雖不曾親眼看著她將姐姐推下湖去,可當時只她一人站在亭中,手上又拿著姐姐的繡花靯。一臉陰狠地盯著湖面,姐姐是她邀去冷月亭後才出事的,這難道不足以說明其中的緣由嗎?您親自從熙兒腋下取出的那枚銀針。府裡除了她還會有誰有,這幾日又只有她一個可疑之人接近了熙兒。便是碧紋只是一介賤婢,可好歹也是一條人命,這樁樁件件都是令人瞠目結舌膽戰心驚之事,妾身只想想便覺得怕得慌。總想著若是哪一天一個不慎。也如姐姐或是碧紋那樣,便是連孫家這一點骨血也保不住啊。」
哭完,她竟是撫著肚子作出一副驚恐之極的模樣,彷彿一旁的王卉凝隨時都會撲過去將她結果了。
趙氏眸中閃過一道驚駭,目光不由得掃向了秦含霜的小腹,心中的怒意立時更甚。孫鈞深邃的眸子瞇了起來,王卉凝見趙氏已被秦含霜說動,怕是不會再聽她說下去,只得轉身面向孫鈞,平靜地道:「候爺與夫人夫妻一場,難道就不想聽聽當時真正的情形嗎?」
孫鈞的心猶如被什麼重重地紮了一下,緊緊地縮了起來。眸光黑得如化不開的深潭,拳頭握得緊緊地,卻在秦含霜開口前,率先道:「讓紫衣好好看著小少爺,去將紫蘭叫來。」
他不是沒有派人查過,可是一切的證據都指向王卉凝,這也是他每次見到她都無法排解惱恨的原因。可是,自上次見識到她的決然後,他又有了一絲的懷疑,甚至這幾日的接觸下來,他竟時而彷彿覺得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雪兒的身影,這令得他心中不解而猶疑。
今日一事,他起先也如母親一樣,認定了是王卉凝所為。但當他看到那枚銀針果然有所不同,而她又說出那一番凜然卻不無道理的話後,他又覺得其中有著可疑之處。此時她既欲將前事後事都說個明白,卻正是合了他的心意。一旦雪兒真的是她所害,他便不會再遲疑了,一定要將她繩之以法,以慰雪兒在天之靈。
青枝走出門外喚了個小丫頭去叫待在趙氏屋內照應著孫雨熙的紫蘭,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見她走了進來,裡面的紫衣卻是探著頭瞅了好幾眼這邊,溫婉的臉上滿是擔憂。若不是王卉凝曾叮囑她萬不可讓人瞧出異樣來,如今又被趙氏留在了別屋,她恨不得衝過來替其辯解幾句。
「奴婢見過老夫人、候爺和夫人。」紫蘭對著趙氏和孫鈞、秦含霜一一行禮,看著王卉凝的眸光卻又充滿了敵意與憤怒。才升起的那絲對王卉凝的矛盾感想,方才因著熙兒身上的瘀青,早已消逝得乾乾淨淨。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像上次在假山旁一樣,衝上來對著王卉凝一番撕扯。
因著紫衣穩重細心,孫鈞將她留下照看熙兒而將紫蘭叫來,實在王卉凝的預料之中。好在她是個直來直去有什麼便說什麼的性子,王卉凝相信她看過紙條後,定然會如實說。
「我這裡有兩張字兒,想讓紫蘭和翠竹幫忙瞧瞧。」王卉凝迎著孫鈞投來的沉凝目光,將紙包打開,從裡面取出兩張泛著微黃的紙條,瞅了一眼秦含霜帶著狐疑卻又似乎不以為然的神情(醫諾千金134章節手打)。將它打開展示給眾人看。
下一刻,當秦含霜瞅清紙條上的字後,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微微前傾的身子差點摔出椅外來,卻因身旁便坐著孫鈞,慌忙扶了一把椅子的扶手,面上不敢露出什麼來,心裡卻是嚇得不輕。
她。她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碧紋藏著的不是讓那些人逼出來交給自己燒掉了嗎?如今她這些卻是從何處而來?
「這是我們大小姐寫的?」紫蘭看了一眼。雙眼睜大,隨即從王卉凝手中奪過紙條,拿在眼前端詳,接著卻是一個轉目怒視著王卉凝,「可我們大小姐天天待在清月閣帶小少爺,什麼時候邀約了你去冷月亭中。」
轉瞬。她想到了自己的大小姐正是在冷月亭中落水溺亡,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心中更是恨意難平。低頭再細細看了紙上的字跡後,抬起頭紅著兩隻眼睛瞪著王卉凝:「不,這不是我們大小姐寫的。這是你弄出來的花樣。」
「這自然不是你們大小姐親手寫的,但同樣也不是我弄出來的。」王卉凝斂容將另一張紙條遞向翠竹,冷聲道,「翠竹,你看看這張。可是去年冬月十六你拿去清月閣的那張?」
自始至終,翠竹的神情都有些萎靡,似乎藏著莫大的心事。聽到王卉凝讓她看紙條,她還有些疑惑,正湊了頭過來看,聽到王卉凝此話,卻是驚得臉上陡然失色,雙腿一軟,趔趄著後退了一步,又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猛然頓住,卻不敢抬頭去看那張紙,強忍著要去偷瞅秦含霜臉色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的身子不要抖得過於厲害,將頭垂得更低了,聲若蚊吶:「奴婢不明白王姨娘的意思?」
縱然翠竹慌亂之下沒忘了秦含霜的話,仍努力抑制著自己心中的驚恐,孫鈞銳利的目光一直掃視著她,卻還是看出了異樣。接著眸光一窒,起身自紫蘭和王卉凝手中接過紙條,一手捏著一張紙條,隨意地掃了一眼上面的字後,又細細地對著那筆跡端詳著,爾後眉頭一擰,眸光緊了又緊,雙手捏得關節都微微泛白,冷聲道:「這是自哪兒來的?」
一句話,卻不知是問翠竹還是王卉凝,眾人只覺得那道聲音便如寒冬之際呼嘯的北風,冷得刺人心骨。
秦含霜抓著扶手的手緊了又緊,終於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柔弱的臉上裝出幾分狐疑之色,湊到孫鈞面前看了一眼紙上的字,隨後臉色慘白,驚呼一聲,指著其中筆跡為王卉凝的紙道:「這紙上的字竟寫得與姐姐的有*分相似,王姨娘弄出這個來究竟意欲何為?」
接著她又指了另一張紙:「當日這張紙莫名沒了影蹤我便覺得奇怪,如今看來,怕是王姨娘使了什麼人去偷來的,當真是好手段啊。」
她先前還以為碧紋終於在那些人的逼迫下,將東西交出來了。此時看著王卉凝拿出來的這些,卻有些無法斷定到底哪一份才是心思居然如此深沉的碧紋另外偽造的。不過好在如今碧紋已是死無對證,便是王卉凝手中拿的便是當日她讓碧紋銷毀的證據,她亦能誣蔑她是自己憑空捏造的。就算王卉凝知道得再多,沒了碧紋,那也只是無憑無據。
王卉凝抬頭冷冷地掃了一眼秦含霜,見她這個時候竟然還無半點悔改之意,竟是還一個勁兒地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心中的氣怒憤恨更甚。
「至於它們的來歷,自是有人比我更清楚。」王卉凝一邊說著,一邊掃向捏著兩手似乎已然沒了氣息的翠竹,沉聲喚了一聲,「翠竹,你說是不是?」
只可惜還不等她謀劃周全,不等她將翠竹被秦含霜拿捏住的死穴找出來,今日便要匆匆將這些東西拋出來。她不能直接指證秦含霜,否則反而會讓人覺得是情急之下胡亂攀咬。如今之計,她只有讓一向有些膽小的翠竹自亂陣腳,在這強大的證據面前,她就不信翠竹還能如秦含霜一樣扛得住。
因此她取出這兩張紙條時,卻是將碧紋寫的那張悄悄地塞入了袖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