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兒,你這是在說什麼啊?」周扶揚與周夫人的心思正好相反,初時聽林湘妝說自己撒謊時他還在暗自點頭稱是,及至聽到後來,怎麼越聽越不對勁,這明明就是在撇清自己,不想和他有所牽扯的意思了(這個丫頭太**118章節)。這叫他如何坐得住?
「妝兒,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結髮之情,你除了嫁給我以外,難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周扶揚讓座起身,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來,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臉上有著匪夷所思的神情,無比沉痛地說道。
「公子,你怎地如此激動?!」林湘妝抬眼平靜地望著他,任他抓著自己的手,並不掙扎。「我與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的,何來肌膚之親之說?哦,親嘴也算嗎?嗯,我看看……」林湘妝左右四顧一下,那意思彷彿是在說,看看能否找個人親一下。
「林湘妝!」周扶揚厲喝一聲,將她的手腕捏得更緊,臉上又氣又急,胸口間彷彿被什麼壓住一樣,難過得喘不過氣來。「不是你說的嗎?你說的要匹夫匹婦,一生一世,至死靡它,忠貞不渝。如今,你又是怎麼了?」
林湘妝本來準備好的說辭在他痛心疾首的眼神中生生嚥了下去。
沒錯,她當初既是向他提出了要求,而他也答應了。現在,他正在為他的諾言積極努力,而她卻要說出這樣洩氣的話來,仔細想來,對他還真是不公平。
但是怎麼辦呢?難道她要推翻之前的說法,和他一樣跪下來,痛哭流涕地表自己的衷心,懇求周夫人同意嗎?
即使她肯委屈求全這麼做,人家也不見得會領情啊。反而落人口實,說她欲擒故縱啦出爾反爾啦口是心非啦,無中可生有,更不要說這有憑有據的了,那更加要被借題發揮大作文章了。
對於周扶揚的行為。她感動歸感動,但是。要讓她拋開自尊絲毫不考慮自己的感受去迎合周氏母女,無論其如何羞辱打壓都忍氣吞聲,那真是比殺了她還要難過。她甚至可以想見,如果周夫人看在扶揚的面子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們的婚事,他平日裡又忙得要死。依周家母子的脾氣稟性,想必是不會容許她三天兩頭往外跑的,那她就天天呆在家裡被她母女二人擺佈教訓麼?
「沒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這個丫頭太**118拒婚內容)。」林湘妝直言不諱道:「那是我曾經很天真地以為。只要你對我好,一心一意地愛我,永遠站在我這一邊支持我。所以我才這樣說的。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在你心裡,夫人永遠是第一位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總是傾向於她的。哪怕我將來受了委屈,你也會認為是我自取其辱。扶揚,你瞭解我的,這些我是無法容忍的。如果要我我在收回對你說過的話與昨天對夫人說的話兩者間做選擇的話,」頓了頓。她定定地看著他,語氣鏗鏘道:「那我寧可選擇前者。」
周扶揚心裡的憋悶之感愈發難受。頭裡一片混沌,額上青筋突突地跳了起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她,只覺喉嚨裡彷彿被火點著一般焦灼疼痛得厲害,甚至覺得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從空氣中蒸發掉,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一般。
「說過的話怎麼可以收回呢?難道潑出去的水能夠收回嗎?」他頓時失了風度,抓狂般地大吼大叫起來。
「不能收回!」林湘妝肯定地答道:「所以昨天我和夫人說過那些話,也無可更改!」
「妝兒,不是這樣的!」他抱著她的雙肩,劇烈地搖晃著,眼睛裡有無可言喻的痛楚。「雖然我很愛我的母親,可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同時我也相信母親不是蠻橫無理的人,你和她相處久了就會知道,她是世上最平易近人慈祥和藹的母親,而且,我相信假以時日,她也一定會喜歡上你的,你怎麼一點機會也不給自己呢?你說的這些,不過都是借口,從一開始,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你說的那些不過都是敷衍我的說辭,你就是在抗拒我,只因為你心裡還對劉別念念不忘,你不許我碰你,你要為他守身如玉,你心裡期盼著有朝一日還能和他破鏡重圓,是也不是?」
林湘妝被周扶揚暴跳如雷的模樣嚇住了。雖然一開始相遇的時候,他也曾展露過他暴戾的一面,但隨後他一直流露出的溫柔多情將之前的印象盡皆掩蓋了。在她心裡,他的形象就是優雅溫和風度翩翩的,而他今天卻面目猙獰地衝她大吼大叫,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怨懟之氣重重地逼迫過來,直叫她也快喘不過氣來。
「扶揚,你冷靜一點兒(這個丫頭太**118章節)!」周夫人趕緊示意千姿與紅繡上前將周扶揚拉開,卻被他雙臂一振,將那兩人雙雙振了開去。
「湘妝,是這樣麼?」周夫人好似也被周扶揚的模樣驚了一下,她從來沒見過他暴怒至此的模樣。他一向是自制力極強的人,在她面前更是扮演孝順好兒子的角色,她一直以為,扶揚的性情便如一杯溫開水般,不涼,亦不熱。不涼,看他對周圍女性的寬容愛護便可得知;不熱,她從未聽說過他對誰特別深情迷戀過。誰料到他心裡竟然蘊藏著如此強烈的情感,只是平時不表現出來而已。周夫人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沒在順著兒子的心意了。
「你說看不上扶揚,其實是因為你心裡還裝著別人是嗎?」周夫人有些替扶揚打抱不平道:「你一直都是在對扶揚虛情假意惺惺作態是嗎?」
「不,不是的。」林湘妝定了定神,看著周扶揚的樣子,突然有些心疼。她伸出手來,輕輕撫上周扶揚的臉龐,溫言道:「扶揚,你真的不瞭解我的心麼?你故意說這樣令我難堪的話心裡就痛快了是嗎?」
「妝兒!」周扶揚也頗覺後悔起來,驟然間屈下一條腿去,半跪在她的面前,用臉頰恣意磨蹭著她的手心。「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對不起,我竟然對你說出這般傷害你的言語,我實在是太混蛋了。妝兒,你能原諒我嗎?」
「扶揚,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站起來?」林湘妝還來不及答話,周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上前來,伸出手拉住周扶揚的胳膊,企圖將他拉起來。「坐著不能好好說話嗎?」
真是丟死人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君親,怎麼可以在高堂面前向一個身份低微的小丫頭下跪呢,哪怕只是跪了一條腿?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後他顏面何存,威嚴何在?!
「林湘妝,我一直覺得你是明辨是非通情達理的孩子,我也一直忍著沒有教訓你,」周夫人終於開始發難道:「我現在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好心好意問你是否與扶揚情投意合,是否心甘情願願意與他結為夫婦,你正經問題不回答我,淨扯些不相干的話題做什麼?我可以容忍你的粗魯無禮,我也可以不計較你和扶弱的種種恩怨,但是,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玩弄扶揚的感情,你怎麼能夠肆無忌憚地傷害我視若珍寶的孩子?你一介奴婢,何德何能得到扶揚的真心對待,你竟然不知珍惜,還恣意踐踏其上,你於心何忍?(這個丫頭太**118拒婚內容)!」
「母親!母親!」周扶揚既著急又心痛地反拉著母親離開,一邊勸慰道:「都是孩兒不好,讓您誤會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並沒有發生您以為的那些事。湘妝她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更說不上什麼玩弄我的感情。她只是反應遲鈍些,那也只是因為對我的不信任,並不是不珍惜。我剛剛對她說的那些話,才是真正地傷害到她了。所以,母親,孩兒懇求您,您就答應我和湘妝的親事吧!」
「孩子,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周夫人對林湘妝的不滿還未得到紓解,對周扶揚語重心長道:「為娘的幾時說過反對你們的話了?昨天可是十幾隻耳朵都聽到了她是怎麼說的。她既是對你無意,我們又怎可隨意強娶?你也說了她不過是敷衍你,如今更尋了虞國公府的四小姐做靠山,將來自是想著尋個更好的如意郎君,又哪裡將你放在眼裡呢?扶揚,這樣朝三暮四得隴望蜀的女子,怎配嫁為周家婦呢?」
「不,母親,孩兒確信,湘妝她不是貪慕虛榮之人。」周扶揚趕緊替林湘妝辯白道:「她若是真的貪慕虛榮,我就不會如此辛苦地追求她了。我也相信她絕對不是朝三暮四心志不堅的女子,她聰明可愛真性情,她見識廣博卻虛懷若谷,她是與我所知道的那些名門淑女截然不同的女子,自從愛上她,世上再多再美的女子,在我眼裡也不過都是浮光掠影罷了。」
「哥,你也太癡情了吧?」周扶弱不知是讚賞還是奚落地說了句。
周夫人一時默默無言,半垂著頭沉吟著,彷彿滿懷的糾結與無奈。
「夫人,請不必為難。」林湘妝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說道:「我現在是不會同意和扶揚成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