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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六三 集芳園中春光好 文 / 桂月迭香

    這小寡婦的相公姓趙名大山,家裡在這趙家村也算是個殷實人家,趙大山也識得幾個字,肚子裡有些墨水,平時除了農活之外,就好在山野河邊處轉,撿個奇形怪狀的石頭,挖個老樹根什麼的,又在自家院兒裡養了不少的花花草草,鳥獸魚蟲,每得了什麼得意的物件,就拿到城裡的一家小鋪子去,那鋪裡的老闆也是個志同道和喜歡這些的,因此有時也拿了錢來收購他的東西。(葉子·~)

    有了銀錢獎勵,趙大山越發的在這些上頭用心,兩月前,他在山裡無意間發現一株野蘭花,便挖回家中,精心伺候著,半月前結了十數個花苞,有那開得早的,可以看出來紫色的花形象個小燈籠,葉片又碧綠可愛,靈透喜人,趙大山便請了那鋪裡掌櫃的來賞花。

    鋪裡的王掌櫃一見也是愛得不行,就出五十兩銀子想買下,趙大山起先不捨得,後來還是家裡眾人覺得不過是一叢花草,從山裡挖的又不要本錢,居然能賣得這般高價還不趕緊的出手了,不然等花開完了,五十兩銀子就是想換也不一定換得來了。

    趙大山便答應了把花賣給王掌櫃,收了五兩的定錢,約好了第二天一天清早就給送過去。

    結果趙大山趕著自家的牛車,和趙大山的兄弟大河一起進了城,還沒到那鋪子裡,就給城中的閒漢盯上了,幾個人把趙家兄弟堵在一條小胡同裡,非要拿二兩銀子換這蘭花。

    趙大山自然不肯。

    那些人便道他們是替魏公子搜集各色新鮮花草送到集芳園的再不識相,就搶了花走,讓他們兄弟一兩銀子毛也撈不著。

    趙大山一個山裡漢,哪知道什麼魏公子,就算是對方人多,也不肯放棄到手的五十兩銀子,兩下吵鬧幾句,就打了起來,那些人原本也只是想搶了東西再教訓一下這兩人的哪知其中一個下手沒輕重的,一拳打中了趙大山的太陽穴,趙大山倒下去的時候,後腦又磕中了地上的石頭,頭破血流,等送到醫館時,已是沒了性命。

    趙家得了消息,見兩兒子一個被打傷,另一個直接送了命,直如天塌一般本就要抬了屍首上順天府去報案追兇,卻不想那打人的一夥人反倒氣焰囂張,恐喝趙家人不得告官,不然就要趙家家破人亡,還道他們可都是魏公子的手下,魏公子的親叔叔是在宮裡當著大總管,伸出只小指頭就能捻死趙家十幾口了,趙家識時務的就老實抬人回去埋了。

    趙家人的親戚里頭,也很有人見多識廣的,細一打聽哎喲喲,這魏公子的親叔叔,那來頭果然是嚇死人···

    小老百姓哪裡惹得起那宮中權貴不自認倒霉還能怎樣,於是趙家只得將趙大山抬回了村,草草葬了。

    如今這趙大山的小媳婦柳氏成了寡婦,想起自家夫婿死得冤枉,就來這墳頭上痛哭,…

    柳氏悲悲切切地把自家男人的事講完,那一雙眸子帶著幾滴淚,要掉不掉的目光卻是怯生生地在朱常泓臉上來回打轉可惜朱常泓全無所覺,倒是用手托著下巴不知想到了哪兒。

    儀貞將柳氏的神情舉動全都看在眼裡,卻是道「原來如此。」

    便看著柳氏道,「內侍的權力再大,也管不到宮外來,你們只管去告就是。」魏忠賢才被打了板子沒多久,估計屁股還沒好利落呢,這時還不是威風八面的九千歲,他侄子的手下也不至於就能殺人不償命,大明朝可是法制社會啊。

    不過,魏忠賢居然還有侄子啊…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是什麼呢?

    柳氏目光閃躲著,「家中做主的男子不出面,小婦人也不好拋頭露面。只求…」

    說著充滿期待地望著儀貞,「求夫人發發善心,幫幫小婦人,小婦人沒了相公,婆家也容不下,小婦人願意到夫人跟前做個粗使僕婦,只求能有個棲身之處…」

    方纔還衝著朱常泓求為相公伸冤哩,這才多一會兒,這位大嫂的訴求就發生了變化啊…

    儀貞心中暗自吐糟,對那位不幸的趙大山十分同情,唉,丟了命不說,死後還被他老婆拿來當求同情求安身的幌子,果真悲摧之極。

    見自家小姐那無語的模樣,珍珠在一邊冷笑一聲,「這位大嫂,看你衣著打扮,家境也還過得去,怎麼張口就想讓人家收留?我們家姑爺小姐與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給你個棲身之處?再著說了,你相公雖然過世了,但還有公婆在上,你這當兒媳的不說孝敬伺候,卻想著別尋高枝,倒真教人寒心啊!這樣的人,就是你巴巴的想來,我們府裡還敢用哩!」

    那柳氏被珍珠這一頓搶白刺得面色青白,那幾滴掛在眼角的淚總算暢快地落了下來,身子柔若楊柳隨風,在空中搖了幾搖,委委曲曲地哽咽道,「我,我…」

    儀貞只覺得一陣惡寒,拉了下還站在一邊神遊天外的朱常泓道,「泓哥哥,我們回去罷。」

    朱常泓醒過來,厭惡地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孝衣女子,若不是這廝冒出來擾了興致,本來還能多呆一會的。遂點點頭,吩咐手下們打道回府,自己則是拉著儀貞坐進了馬車。

    才不過幾個眨眼的工夫,場上人都散了個乾淨。

    微微春風吹過,柳氏跪在泥土地上,白布寬大的孝衣被吹得飄飄而起,頗有些初春的寒意,沒人搭理的她咬緊了下唇,望著已經上路的馬車隊伍,目光中露出一絲憤恨。

    侍衛們護著馬車開始返程,儀貞在朱常泓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朱常泓便叫來個侍衛,讓他去趙家村察訪一下,看看柳氏說的是否是真的。

    若是真的,倒也能打擊一下未來的九千歲。

    儀貞如今卻是存了破罐子破摔的態度,雖然廠公是歷史人物,要滅他極不容易,但左老爹已經和他結成了死仇,是怎麼也不可能調和的了,倒不如趁著現在,利用一切機會,打擊這個**oss,也說不定歷史就此改變了呢?

    「集芳園,前兩天好像聽誰說過這地方啊。」

    朱常泓歪靠著舒適的座椅,一手搭在儀貞的腰上,坐沒坐形,渾身沒骨頭一般,懶洋洋地念叨著,「聽說裡頭有不少的奇花異草,有趣得緊,還說要帶你一起去瞧瞧來著,後來不知忙什麼竟忘記了。」

    要不是這晦氣星柳氏提起,他還想不起來呢。

    儀貞失笑,原本還當這位是在想什麼呢,原來歪到了集芳園上頭去了。

    不過,那魏公子尋了奇花異草往集芳園裡送,難道那集芳園是魏家的產業不成?

    「幸好沒去,那多半便是魏忠賢的園子了。」

    「說起這個來,倒也奇怪,真兒,你說這魏忠賢倒底是姓魏還是姓李?這世上改名字的多得是,怎麼還有改姓的?又冒出來個侄子也姓魏,真不知哪個才是他的真姓了。」

    儀貞撇嘴笑道,「想是姓什麼對他來說都沒兩樣,又沒有兒女繼承的。就不知這個所謂的魏公子是親的還是後認的。」

    畢竟,為了攀權貴,套關係,認公公當叔伯爺爺神馬的不要太多哦!

    二人說著話,回了京中左府,到左府時,天色已近晚了。

    左家人晚飯時都在二門廳**用,永正不知去了哪裡,還沒回來便缺了席,倒是王禮乾,自被老左降伏了之後,倒是每天很準時准點地回府,看著比永正還端方了幾分,不過一說話就要漏底。

    等用過飯,眾人在廳中飲茶閒話,眼見得天色將黑,也不見永正回來。

    桓清有些掛念,「差人去桓家尋大爺罷。」

    趙氏倒是記得永正說是去桓府裡尋桓楚卿閒話了。

    正要吩咐下去,卻聽家人來報,說是杜府家人來尋杜舜卿了。

    杜家來人說,今日杜公子來左府裡,現下還未回,便派人來催。

    趙氏倒是記得杜公子確實是來過,和永正一同朝桓府去了。

    於是就派了人去桓家問話,結果桓家也正有些急呢,這三人過了中午就不知去了何處,到現下也沒回來。

    維明聽了皺眉不語,略想了會兒,又派人去朝林院裡和附近幾處巷子搜尋一番。

    桓杜兩家的家人回去一報,各家的家長都著了急,點了家丁四處沒頭腦地lll尋,卻是直到深夜了也沒個線索,這三人竟是憑空失蹤了去!

    時近深夜,左府的書慎思廳裡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維明和兩個女婿都坐在椅上,等著報回來的消息。二房致德也被驚動了,派了人去尋他的好女婿,自己也來了大房這邊,枯坐椅上愁眉苦臉。

    桓清和趙氏等女眷們則在內堂正房內相對愁坐,眼見得快要三更了,這人還是沒有消息,真真是愁煞人也!

    維明卻在心裡盤算著,如今那些秦樓楚館都被封了,這三人也沒處去啊?

    這城中也沒聽說過有綁匪劫人的,可恨這三個小子,連人都不多帶幾個就到處閒逛,這出了事,卻上哪兒尋去?

    (王禮乾:該,讓你們仨不帶我玩,看看,被外星人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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