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沒有身軀的人頭血淋淋的飛來,那臉上的刀疤是那麼的清晰。孟洛想要躲開,可是她躲不開,那個人頭就這麼直接地朝她撞過來。
「啊!」孟洛翻身而起,滿頭的汗,又是夢啊!「郡主。」紅櫻點著了燈走過來,郡主又做噩夢了嗎?孟洛點點頭,自從在城門看到刺客老大的人頭,孟洛幾乎每個晚上都做同樣的噩夢。紅櫻心疼的為孟洛拭過額頭上的汗,勸道:「郡主,要不奴婢去叫華太醫給你看看,開些安神的藥。你看你這才幾天,整張臉都瘦了。」
孟洛搖搖頭,是藥三分毒,而且她知道自己會這樣一連做噩夢,不過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兒,放不下罷了,吃再多的藥也未必有用。今天怎麼又是你值夜?我睡不著,倒是也連累你也睡不了。
郡主不必掛心奴婢,奴婢現在睡得夠多了,以前訓練的時候,奴婢連一個半時辰都睡不到就起了。紅櫻端過水讓孟洛喝下,孟洛還是第一次聽到紅櫻說起關於她的事兒,醒來也是睡不著了,不如聽聽紅櫻講故事。「紅櫻,不給你給我講講,你訓練時的事兒吧。」紅櫻為孟洛拉被子的動作一僵,孟洛期待地看向她,紅櫻想了想,郡主,不是奴婢不想跟您說,只是郡主看到一個死人頭都嚇得做了幾天的噩夢,奴婢怕郡主聽了奴婢說那些事後,就更睡不著了。
還真實誠。孟洛想了想,你說吧,看到一個人頭我嚇得做噩夢,我想試試看多聽點死人的事兒,是不是能習慣。
不能接受,那就覺得去習慣,習慣了就會慢慢麻木,麻木了就沒感覺了,也就無所謂接受不接受吧。孟洛墊高了枕頭靠上去,紅櫻狐疑地看看孟洛,確實她的主子沒有玩笑的意思,但該勸的還是勸勸吧。郡主,奴婢受訓練真的比郡主看到的人頭可怕的多的,要是一不小心嚇著你,奴婢那是萬死難辭其究。
「哦,你親手殺過不少人?」孟洛這麼問,紅櫻點了點頭,孟洛接著問,你記得你第一次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有沒有一點的猶豫?
紅櫻還是看了看孟洛,看到孟洛的神情很平靜,紅櫻想了想,還是道:「奴婢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啊,那個時候很害怕,猶豫也是有的吧,不過在那個人一劍刺在奴婢身上的時候,奴婢知道,如果奴婢不殺他的話,死的會是那奴婢,所以奴婢就那樣殺了他。」
孟洛轉過頭,紅櫻說的很輕鬆,可是她卻能感受到紅櫻那時候的掙扎,就像她現在一樣。其實,奴婢不知道郡主為什麼會害怕一個死人頭,奴婢一直都覺得活人比死人要更可怕。這樣的話孟洛也認同,笑了笑,從床上跳起來,睡不著那就不睡了吧,走,我們出去練拳,不說殺人的問題,還是先保護自己不被人家殺了最重要。
額,這是不錯啦!紅櫻追著自家主子練功去!
孟洛領著紅櫻圍了花園慢跑一圈,打了一遍於皓然教的拳法,天空已經放白一片,她也餓了,回去洗完澡吃早餐,卻看見瓊兒和赤雪奉著衣服進來,孟洛掃了一眼,她在家都是穿自己讓玉嬤嬤改了穿得舒服的休閒裝,瓊兒她們拿著那麼正規的衣服過來幹嘛?郡主,你不會忘了今天你要跟長公主去參加鎮國府的宴會吧?紅櫻很直白的問,孟洛汗顏,她好像真的忘了。紅櫻低著頭當沒看見,她家郡主好像歷來不把這些事兒放在心上的,她要習慣,習慣。
瓊兒笑瞇瞇地道:「郡主,今天去鎮國府上,你說是這穿這身狐裘衣,還是雲錦衣呢?」這兩件好像都是快過年的時候用皇帝爺爺賞下的綢緞新做的,哪件暖和穿哪件。孟洛如果說,出門在外多冷啊。瓊兒呆了呆,她都忘了郡主才三歲,還不懂這些穿衣打扮的事兒,嗯,以後她會慢慢教導郡主的。郡主要暖和的,那當然是狐裘衣了。赤雪捧著狐裘衣上前,郡主,讓奴婢們為你更衣。
好吧,雖然她還小,不過還是要打扮打扮才出門的。
等孟洛穿上新衣服出門後,她那也是盛裝打扮的姑姑二話沒說地把她抱起來親了幾口,我們家阿洛真漂亮,姑娘看得喜歡死了。內裡三十的某女大汗,默念,我是小孩,我才三歲,過年才四歲,誰愛親誰就親就親吧。
慢悠悠地進馬車,裡面當然少了她家姑姑的掌上明珠的,她的表姐王晶兒。王晶兒一上來就給了孟洛一個熊抱,然後驚歎地說,阿洛穿這身衣服真好看。
孟洛淡定的點點頭,她雖然小嘛,審美還是有的,想當初她家老爹說要用狐裘給她做衣服的時候,她就讓人去盯著那麼裁縫師傅,然後她就不時的跑過去指出這點那點不合適,幾乎快把儂裁縫給折騰瘋了,衣服總算做好了,雖然和她想像中的有差別,不過美觀而言那是頂頂的!
被王晶兒吱吱喳喳地攔著說著過年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包括知道孟洛被壞人捉走之後她的擔心,回到王府聽說王穎兒被她祖母禁足,然後沒人用白眼看她,她跟著父親四處給人拜年拿了多少壓歲錢。想起孟洛被捉,之後又一直在家休養沒去去,紅包拿得很少,慷慨的提出要把自己的壓歲錢分孟洛一半。孟洛注意著王晶兒雖是一臉肉疼但還是忍著的說出來,心裡美滋滋的,推說了不用,表姐的壓歲錢是長輩們對表姐的心意,表姐要是給了阿洛,讓長輩們知道了,那豈不是傷了他們的心。
王晶兒聽到如此,也是這個道理,就說著以後每年她去拜年時候一定帶上孟洛。孟洛囧囧的,她不是非要壓歲錢的好不好。求救地看向自家姑姑,孟玄綺才不管她們表姐妹怎麼的,聽著她們說話,只是在旁邊笑著。
好不容易鎮國公府到了,孟洛總算解放了,王晶兒小大似的拉著她,理由是,上次去劉府你一個跑掉所以被人罵了,這次要去哪兒跟我說,我帶你去,肯定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孟洛的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長公主。」一個年紀跟孟玄綺差不多的貴婦出門來迎接,看到王晶兒和孟洛一頓,孟玄綺點點頭,指著王晶兒孟洛,國公夫人,這是小女晶兒,侄女孟洛。
「哦,是慧郡主。」鎮國公夫人秦氏行禮,孟洛笑著福了福身,國公夫人好。
鎮國公夫人還是第一次見孟洛,再看她笑時露出的兩個梨渦,眼睛閃了閃,側身請孟玄綺三人進去,孟玄綺道:「國公夫人不必招待,我想見見老國公夫人,可否引見。」
鎮國公夫人一怔,掃過孟洛,還是笑著說,臣妾命人引長公主前去。孟玄綺滿意地頷首,臨了注意到鎮國公夫人那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孟洛,有些疑惑,她記得孟洛跟她說過鎮國公府,並不曾告訴鎮國公老夫人關於她的身份。隨之想到孟洛失蹤鬧翻了整座京城,而且無悔大師還從誠王府中拿到十八顆墨玉珍珠,旁的人或許猜不到,鎮國公府這些主子哪個不是和了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又豈會不知阿洛的身份。想到這裡孟玄綺便釋然了,領著王晶兒孟洛隨侍女而入。
孟洛跟著孟玄綺走,腦海閃過的關於鎮國公府的資料。鎮國公,乃是大楚開國之君的結義兄弟,從大楚朝開國之國起軍之即便追隨左右,可謂是能征善戰之人,為大楚朝創建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可以說,大楚朝的江山,有一半是鎮國公祖先打下的。由大楚朝建立之後所賜的鎮國二字可以完全看出。而至今一百多年來,開國封爵的二十三個功臣只剩下三個,而鎮國公府歷來深得帝寵,足見鎮國府,不簡單吶!
貌似她跟鎮國公還挺有緣,想她第一次跟姑姑出門到劉府參加壽宴,那位鎮國公世子,叫蕭什麼蒼來著的,人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板著張臉裝老成的,不過,他行禮那姿式不是一般的好看哎,她還從來沒見過比他做得更好的人。優雅,高貴,舉足投足還琮了那麼一點點的神秘感,這個男人,以後長大了一準是招蜂引蝶的主兒。噫,她怎麼好像看到那位未來招蜂引蝶的人了,錯覺!閉眼再睜開一看,不是錯覺,真是那位鎮國公世子哎,真是一想曹操,曹操就到,人果然是想不得的。
長公主。蕭擎蒼走了過來,王晶兒很熟地跑過去,世子哥哥。
孟洛只覺得一陣惡寒,怎麼一個個都叫這麼世子哥哥的,話說,王晶兒那含情脈脈的樣子,不會是看上這麼位了吧?孟洛拉了拉王晶兒,可不能讓表姐往火海裡跳,這位一看就是冰山的料,嫁了他豈不是要悶死。
可是,王晶兒根本沒管,孟洛拉啊拉的,人家反而把孟洛的手給撥開了,孟洛翻了個白眼,美色誤人,古人誠不欺我。
世子也在,這是要去看老國公和老夫人?孟玄綺不是沒看見女兒的神情,只是不以為然而已,蕭擎蒼點占頭,算是回答了,孟洛更堅信自己,果然是個冰山男。孟玄綺對蕭擎蒼也是瞭解了,對他的冷淡並不以為意,繼續往前走。前方卻站立了一男一女,男的臉色有些蒼白,卻顯得威嚴立拔,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人物。至於站在他旁邊的婦人,孟洛眼睛一閃,跑過去,夫人,你好。
婦人瞪大著眼睛看著孟洛,孟洛笑盈盈的,夫人,我叫孟洛,您應該猜到了吧。
「臣,(臣妾)見過皇慧郡主。」這一男一女,自然就是老鎮國公以及老鎮國公夫人,孟洛揮著小手道:「不用多禮,不用多禮。夫人,老國公的毒都解了嗎?太醫有沒有給您一些養生健體的丹呢?我從無悔那裡拿了好多的養身補氣的丹,我問過無悔了,他說對剛解毒的人很好的。吶,給您。」
眾目睽睽之下,孟洛像變戲法似的從袖裡,腰裡拿出好幾個小瓶子,全一股腦的塞到鎮國公老夫人手裡,還解釋地說,這個白色瓶子的每天早上起來吃一粒,這個青色的是每次飯後半個時辰一粒,這個是用來泡澡的,每次老國公洗澡的時候您放下一粒讓老國公泡泡,可能幫他袪除身體的餘毒,用完這瓶藥之後,保證老國公的身體跟沒中毒前一樣。至於餘下的幾瓶,夫人,這個是美容養顏的,無悔本來死活不肯給我的,說我小小年紀要這藥沒用,我硬說是要給姑姑的,所以他才免為其難了給了我幾瓶,我給姑姑留了一半,給你拿了一半,您每天睡前吃一粒,肯定會越來越漂亮,要是不靈,您跟我說,我幫您去找無悔算賬去。
後半段孟洛是小聲地跟老國公夫人嘀咕的,在場的除了會武功的老國公還有蕭擎蒼聽得清,除他人還以為她只是把藥老國公夫人而已,只是這聽見了的兩人都滿臉古怪,這是三歲孩子能說的話嗎?
老國公夫人瞧著孟洛滿臉紅紅,粉雕玉琢的樣子,心裡喜愛更是多了幾分,如此臣妾謝過郡主了。孟洛嘟著小嘴說,夫人您是長輩,阿洛還小,受了太多禮會讓阿洛折福的。您別臣妾臣妾的叫了,阿洛也不習慣。
孟玄綺也福了個身,道:「老夫人對阿洛有救命之恩,孟玄綺在此謝過夫人了。若非擔憂那日之事對鎮國公帶來困擾,我與阿默早已登門答謝。然,救命之恩,我與阿默都記在心中,日後但凡鎮國公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請您儘管開口。」
聽到孟玄綺這麼說,老國公和老夫人都鬆了一口氣,連忙推說不必,孟洛卻扯了扯老夫人,阿洛說話算話的,我會記住老夫人的恩情的。那一雙堅定而充滿善意的眼睛,昂著頭迎著,陽光照射之下,散發著點點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