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進宮拜年,大年初二孟洛就理所當然地跟著老爹到長公主姑姑家去了。開口一句還是新年好,孟玄綺王慎一人給了孟洛一個紅包,孟洛抱著紅包眉開眼笑,孟玄綺點了她的額頭嗔了一句小財迷,孟洛毫不在意,被孟玄綺抱在懷裡一頓揉搓,這才放她同三個表哥一個表姐玩去。不過這會兒到孟玄綺家拜年可不只孟洛一家。
「阿洛,這是我大伯父和二伯父家的四個姐姐。」出了門口,孟洛的三位表兄便領著其他的男孩與王晶兒她們分道揚鑣了,男女七歲不同席,這裡除了孟洛,那可是人人都在七歲以上的。王晶兒在這麼多女孩中算是小主人,正經八百地牽著孟洛介紹人,孟洛看了眼四個年紀都在十一二歲左右的女孩,原來都是姑父家時的人吶。甜甜叫了一聲四位姐姐好!四位王家女也有禮地回了一聲郡主安好。
王晶兒介紹完後,附在孟洛的耳邊嘀咕,她們都是我奶奶教導出來的,跟她們在一起,她們就說手飾衣服的,好無聊哦,可是我娘偏說我要多跟她們學學。真是的,那些手飾衣服有什麼好說的,天天說天天聊,很悶的。幸虧阿洛你來了。阿洛,你說我們去玩什麼好?後一句王晶兒是大聲地說出來,也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聽到的。
孟洛看著王晶兒這般孩子性,笑了笑道:「我們去玩鞦韆吧。四位姐姐也一起。」
四人可都是深明孟洛身份的,聽了提議自然就跟上,王晶兒拉著孟洛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半的時候孟洛是嗯,哦,是啊地回應,王晶兒見孟洛聽得認真,那是說得越發的歡了,還是阿洛好,除了阿洛,都沒人肯聽她訴苦。
還真別說,孟洛怎麼著也是活了三十年的老油條,對於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應對,對孟洛來說還是能把握得很好的。尤其對付的還是王晶兒這種純真無邪的小丫頭,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看看,看看,王晶兒可不是被她制得服服貼貼的,每次只要孟洛來,王晶兒那可都是開心歡呼的,孟洛說的話她也聽,壓根沒覺得自己可是比孟洛大得多哎。
「郡主平常時都做些什麼?」王家四女見王晶兒沒再拉著孟洛說話,不想場面靜下來,比較端莊秀麗的女孩笑著問,孟洛看了王晶兒一眼,王晶兒當即說,這是我大堂姐王敏兒。孟洛點點頭,笑答,我沒做什麼,就是識字而已。
一陣嗤笑聲,孟洛掃過去,是個明顯高傲的女孩。王晶兒一聽那聲音就不悅了,跳出來指著那女孩道:「你,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好笑就笑唄。」
「穎兒,不得無禮。」王敏兒訓斥,高傲女孩王穎兒哼地一聲,輕蔑的目光掃過孟洛,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王晶兒氣地要跳上去罵人,孟洛卻拉住她,表姐,我們別跟她置氣。玩鞦韆去。
不過是看不起她而已,那有什麼,在姑姑家裡,若是她與姑父的侄女起了爭執,為難的只會是姑姑,她可不想為了這麼個不知所為謂的人,破壞姑姑和姑父的感情。拽著王晶兒到鞦韆上坐下,自個兒也跑到另一個千秋上,赤雪很將她抱起坐上。孟洛催著赤雪給她推,王晶兒那邊早已有貼身的丫頭給她推了。孟洛想起當日她在公主府住時,她和王晶兒一塊想玩鞦韆,姑姑當時就讓人做了兩個,讓她們一人玩一個,姑姑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記得的。
孟洛玩了一會兒,問起王敏兒她們,幾位姐姐要玩嗎?王敏兒剛要回答,王穎兒卻已經搶道:「誰要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不懂禮儀,不知規矩。」
「你說什麼?」從小到大,王晶兒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說過,氣得她跳下來,就要衝上去跟王穎兒理論。孟洛一看連忙從鞦韆上爬下來,拉住就要火山爆發的王晶兒,表姐表姐,咱不跟她計較,咱們本來就是小孩子,玩小孩子的把戲那是正常。至於不懂禮儀不知規矩,懂禮儀的人不會見了咱們一臉的高高在上,懂規矩的人更不會膽當著我們的面說這樣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皇孫貴胄,比我們還高貴呢。
王晶兒一聽也附道:「就是,以為她是誰啊,那麼懂禮儀,知規矩的人,難道你不知道阿洛是我皇帝外公親封的慧郡主,我是縣主?敢說我們不懂禮儀不知規矩,你是在指責我皇帝外公無識人之明,胡亂給人封號嗎?」
這麼大一個罪名扣下來,孟洛給了王晶兒一個讚賞的眼神,王晶兒得意地笑笑,王敏兒連忙拉著王穎兒和其她一直沒出聲的兩人跪下,「郡主恕罪,晶兒妹妹恕罪。請郡主看在三叔的份兒上,莫要追究此事。」
「王大小姐,你以為我家郡主要是不念在大駙馬的份上,容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既然晶兒小姐說你們都是王老夫人一手調教的,回去之後,你就一五一十的把穎兒小姐的表情和語氣跟你家老夫人說說,幫我們誠王府給她帶句話,誠王府很不待見穎兒姐姐。而今日的事,你們如果在大駙馬面前露了半句口風,哼哼……」紅櫻接到孟洛一個眼神,知是小主子不願在人前出風光,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否則豈不是讓這些人無法無天了。自然就只能由她開口嘍。說完看向小主子,小主子滿意地點點頭,紅櫻暗笑不矣。
王敏兒一看紅櫻的氣勢哪裡還敢有什麼遲疑,連聲應下,王晶兒道:「既然各位姐姐不願同我和阿洛兩個小孩玩,那就請四位姐姐自便吧。」
王晶兒拉過孟洛就走,那是完全不給她們面子的逐客。走遠得看不見王家幾個女孩了,王晶兒一臉興奮地道,阿洛你真厲害!孟洛笑回她,表姐也很厲害。對了,那個王穎兒怎麼那麼囂張啊?王晶兒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大伯二伯家的事我都不清楚。陶嬤嬤你知道嗎?
轉頭問自己的乳母,王晶兒一臉期待。陶嬤嬤笑著說,姐兒自小在公主府長大,對於王府的事兒不清楚也是正常。穎兒小姐是除了姐兒外,王家唯一的嫡女,打小就被二夫人嬌慣著養,加上其他三位小姐又是庶出,穎兒小姐在家中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性子難免就嬌縱了。姐兒,郡主,你們都是皇親貴胄,無須跟她計較,免得降了你們的身份。王晶兒一聽卻憤憤不平,難道她這麼欺負阿洛,我們都不吭聲嘛?
陶嬤嬤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解,反倒是孟洛道:「表姐,今日她們前來公主府,那是客,表姐若是當面跟她爭執起來,別人只會說姑姑教導表姐無妨。」
可明明是她不對。王晶兒奮起而駁,孟洛笑著說,但你只要跟她起了爭執,那就變成我們的不對了。表姐,被人罵了不一定要當年罵回去,當面罵回去的人,是很傻的做法。孟洛走前了幾步,王晶兒追上,不當面罵回去,那要怎麼做?就這麼挨她的罵?
面對王晶兒的不恥下問,孟洛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啦!「笑,別人越是罵你,你就越是要笑,不僅要笑,還要很燦爛的笑。」
「笑?可是,別人當著面罵自己,這要怎麼笑得出來啊?」
「當然可以,只要你記住一句話就行了。」
「什麼話?」
孟洛笑得璀璨,骨碌碌地大眼睛直轉,答曰: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會咬回去嗎?
王晶兒很肯定地說不會,說完自己愣了愣,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孟洛眉開眼笑地點點頭,繼續道:「古語有云,郡主報仇三年不晚。當面把別人罵回去那是把自己跟那個人放在了同等的位置。像陶嬤嬤說的,我們是皇孫貴胄,與她計較那是降低了我們的身份。你看剛剛紅櫻一說出那些話來,王大小姐不是趕緊賠罪了嗎?不僅如此,等王穎兒回了家,王敏兒再將今日的事跟王老夫人一說,表姐,我保證,很長一段時間你是絕對不會再看到王穎兒了。表姐,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跟人打對面用真刀真槍的方法是最要不得的,要記住嘍。」
這麼諄諄教誨,王晶兒也聽得真真的,連連點頭,我都記住了,阿洛你真厲害。
孟洛搖頭說,我沒有。是啊,她確實不是厲害,她只是比王晶兒多經歷了一些事,受過太多因為不會做人做事的事,所以悟出了這樣的道理。
王晶兒才不管孟洛說什麼,跑過去抱住她,阿洛那麼聰明,怎麼還會有人說阿洛傻呢,你看我比你還要大,可是我懂的都沒有你多。孟洛咯咯地笑笑,那是因為表姐被姑姑保護得好,姑姑捨不得表姐那麼早就懂這些人情事故。表姐如果想學啊,那以後多注意觀察別人,其實很多人說出口的話未必就是真心話,不過別人的一個動作或是一個眼神,那有可能表現的就是她真正的意思。
「嗯嗯,我聽阿洛的,以後我就多觀察觀察別人。不過阿洛,我不懂的東西,你也要教我。」王晶兒纏著孟洛說,孟洛爽快的答應,附帶一句,表姐有時間,多看點兵法,或者讓姑父教你下圍棋,這可都是能讓人變聰明的辦法哦。
王晶兒點頭如搗蒜,好,今天晚上我就跟爹爹說,讓爹教我兵法,教我下圍棋。表姐妹倆又嘀咕了好半響,在陶嬤嬤的提醒下這才去吃晚飯。
「哦,阿洛是這麼教晶兒的?」孟玄綺一邊拆妝,一邊聽著陶嬤嬤講起今天發生的事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陶嬤嬤道:「可不是,奴婢在一旁聽著郡主得一套一套的,也十分詫異。更難得的是姐兒聽得郡主的話很開心,還說要多跟郡主學呢。這不,郡主說學兵法,下圍棋能讓人變得聰明,姐兒一吃完飯,就吵要駙馬爺教她。」
孟玄綺撫過指甲,那倒是,晶兒平日裡最不耐煩的就是看書了,我說她今天怎麼突然讓駙馬教她兵法,原來是阿洛說的。
公主,小郡主可是不得了,小小年紀卻如此通透人事,將來定是大有出息。陶嬤嬤那是知道孟玄綺有多寶貝孟洛的,見她聽得高興,更是奉承著。孟玄綺站了起來,圍著屋子轉了幾圈,臉上沒了笑容,這讓原本拍馬屁的陶嬤嬤心裡一陣犯悚,過了許久,孟玄綺突然問,你說,我是不是該送晶兒去誠王府同阿洛一同學習呢?晶兒已經七歲,也差不多該訂親了,晶兒性格懦弱,而且粗心大意。阿洛雖小,卻極有主張,就她在府裡住的兩個月,也讓晶兒改了那小氣的毛病。最難得的是晶兒聽得進阿洛的話。
孟玄綺一陣盤算,這越想越覺得可行,她跟孟伊默說孟洛不可能一輩子在他的保護下,要想孟洛一輩子平平安安,只能讓孟洛成長得足以強大。雖然將來王晶兒背負的不如孟洛的重,可是有很多東西都是王晶兒必須去面對,而她又幫不上的,如果不讓王晶兒學得去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將來吃苦受罪的只能是晶兒。
想通這點,孟玄綺自然就下定決心了。
而在這此時,一個婢女慌張地跑了進來,神情慌亂地道:「公主,大事不好了。誠王和慧郡主回府的時候遇到刺客,誠王被刺客刺傷了。」
剛剛坐下的孟玄綺反射性地跳起來,「什麼?傷得可重?阿洛呢?」
婢女抿了抿唇,不敢答。孟玄綺本以為只是孟伊默受了傷,孟洛應該平安,可這會兒一見婢女如此神情,當下自知不妙,追問道:「阿洛如何,你倒是快說啊!」
婢女跪下俯身,「慧郡主,慧郡主被刺客擄去,誠王便是為了救郡主才被刺客所傷的。」孟玄綺只覺得天塌地陷,一陣天旋地轉地暈過去,「公主。」陶嬤嬤等人忙上前扶住她,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不容易孟玄綺緩過一口氣,睜眼就要往外衝,「備馬車,快備馬車,立刻去誠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