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太醫,你快點,快點吶!」平福拉著華太醫一個勁兒的催,一想到剛剛看到小郡主血淋淋地躺在地上,他就急啊!華太醫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問明原由,怎麼回事?郡主怎麼又受傷了?平福一臉憤怒地道:「還能是怎麼回事,不又是王妃,作孽啊,你是沒看到郡主血淋淋的樣子。不說了不說了,你老還是趕緊吧,郡主等著你救命呢。」
平福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想想他們家王爺,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郡主,誠王府一個個都如珠如寶地護著,偏偏郡主是個多災多難的,要是別個害了郡主,不說他們,就是王爺那也是要用盡辦法討回來的,可這人又是生了郡主的王妃。想想王妃對郡主作下那些事兒,他都恨不得衝上去一刀了結了她。
拽著華太醫加緊地跑,總算是到和澤院了。孟伊默已經站在院門等著,一見來人,二話不說讓華太醫立刻進去為孟洛診治。
華太醫喘回口氣兒,一掃孟洛的額頭,嗯,又是傷了腦袋,郡主不會傻回去了吧。心裡存著疑惑,還是把脈要緊,看得差不多了,處理完傷口,華太醫回稟道:「王爺,郡主身上其他地方都是輕傷,並無大礙,只是郡主撞到腦袋,臣尚不敢私下斷言,還是要等郡主醒來之後。」
「阿洛,可會變回從前一般?」孟伊默問得很輕,華太醫身子一僵,但還是老實地回答,臣不知。孟伊默沉默了,過了許久才悠悠地說,今日還須勞煩你呆在王府,方便照看阿洛。華太醫沒有猶豫地答應,孟伊默捉起孟洛小小的手,心裡默言,沒關係,只要阿洛能平平安安的,就算跟以前一樣也沒什麼,一切都有父王在。
傷到哪裡也斷沒有傷到腦袋的嚴重,當夜,孟洛發起高燒,斷斷續續的夢吟從孟洛口中喊出,孟洛哭著喊,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我。父王,阿洛會乖,阿洛會乖。
孟伊默一直呆在孟洛的床邊,聽到她的話,差點把小拇指給掐斷了。到黎明來臨,華太醫宣佈孟洛的燒退了,明日便可醒來,看到孟洛睡得香甜的容顏,孟伊默鬆開手,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喚來平福,立刻從暗衛中選出兩個人,從明天開始一步不離地伺候阿洛。
平福應聲退下,孟伊默看向窗外,冬天的早上很晚,從現在開始,他要用盡一切地保護他的女兒,再不許任何人傷害她。阿洛,他唯一的女兒,他會讓她快樂地成長的。
孟洛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熟悉了幾個月的床紗,再一次閉上眼睛,消化昏迷前身體殘留的記憶,都以為傻子是沒有記憶的,可恰是傻子不人被外面的環境干擾,更是將那些深刻的記憶記在骨子裡。葉氏,這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原來的她對於葉氏的恐懼,她不知道葉氏究竟有沒有愛過她,只是,在她沒有想清楚要怎麼面對葉氏時,她再也不會去見那個女人。
「阿洛醒了嗎?」孟伊默溫柔的聲音問,孟洛突然覺得一陣委屈,眼淚流下來,喚著父王。孟伊默聞聲而至,小心翼翼地拭過孟洛臉上的淚,從來沒有哄過人的誠王爺不知所措,只是不斷地說著,阿洛不哭,阿洛不哭。可他越說,孟洛哭得越厲害,孟伊默這下更慌了,手上的動作也亂了,不知不覺力道就大了,孟洛原本鬱悶的心情倒是讓孟伊默這麼鬧得一掃而空,齜牙咧嘴地道:「父王,你弄痛我了。」
孟伊默拿開手一看,可不是,孟洛的小臉蛋被他擦得一紅一紅的,孟伊默手足無措,倒是逗得孟洛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孟伊默算是看出來自己女兒那是在笑話他了,板著臉喚阿洛,可憐臉上紅紅的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情,孟洛笑得更開懷,太囂張了果然是要遭報應的,笑得太激動牽扯到額頭上的傷口,孟洛痛得整張臉皺成小包子,捉著孟伊默喊疼。孟伊默一聽她喊疼,哪還顧得上裝嚴肅啊,關心地問,哪兒疼?
拆開紗布要看孟洛的傷口,孟洛感動地窩進孟伊默的懷裡,原來有父親的疼愛真的很幸福。「父王,你真好!」
孟伊默的身體僵了僵,歎了一口氣輕輕拍著孟洛的背道:「阿洛啊,以後不要再去見她,父王只有阿洛,父王不能失去阿洛。」
沒有氣憤,沒有傷心,有的只是不捨。剛止住眼淚的孟洛再一次感覺眼睛澀澀的,重重地點頭,她不知道生在皇家,身為皇帝嫡子,倍受皇帝寵愛,人人都道擁有一切的孟伊默為什麼會說只有她,可是,她會很珍惜她的父王的,也會努力地保護他。
送走了孟伊默,平貴領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婢女走進來,笑瞇瞇地請安,孟洛正吃著粥,抬頭掃了一眼兩人,瓊兒退到一邊,孟洛擦了擦嘴,「有事兒?」平淡的口氣,聽得平貴忍不住抖了抖,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小郡主越發地像王爺了。
「嗯?」孟洛等了半響沒到平貴回話,拉長了音問,平貴忙道:「回郡主,王爺選了兩名暗衛伺候郡主。」
孟洛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兩個小身板的婢女,暗衛啊!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哦,我收下了,還有其他事兒?」孟洛跳下床,想著活動活動筋骨,平貴竟然還沒走,順口問問,平貴戰戰兢兢地道,是,王爺還說,明兒個想給郡主再挑幾個伺候的人。孟洛一愣,指了指新來的兩個暗衛,「還要幾個?加上她們,我身邊都有五個人了,還要再挑幾個幹嘛?」
平貴解釋,郡主,按照定制,你身邊伺候的人該有兩個教養嬤嬤,四個一等丫頭,八個二等丫頭,兩個粗使丫頭,你現在還差一個嬤嬤,兩個一等丫頭,八個二等丫頭,兩個粗使丫頭呢。孟洛被他說出一連串的數字唬了一跳,甩甩頭道:「等等,照你這麼算,那赤心算什麼?對了,赤心哪兒去了?」
猛然想起來,好像醒來到現都沒看到赤心,掃過瓊兒還有平貴,兩人都神色有異,孟洛心中的疑惑更是擴大了,平貴笑著張口想扯開話題,孟洛揚手阻止,先把赤心的事兒給我說清楚,我們再談其他的。這明擺著堵話嘛,平貴沒辦法,只好如實相告。赤心護主不力,加上王爺一再告誡不許帶郡主去見王妃,赤心不遵王爺之令,按規矩該當處死。王爺顧念郡主傷重,想著為郡主積福,故而從輕發落,只是將她逐出府去。
孟洛嘴角抽了抽,賞罰分明她懂,嚴刑峻法也是為了一室安寧,可懂是一回事,知道赤心是因為自己而被逐出府去她心裡還是不舒服。
「徒兒,赤心被逐就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你貴為郡主,一言一行不可肆意,須按法度,若有違背,你自己惹了一身傷,受了天大的罪,在你身邊伺候你的人,也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於皓然搖著鵝毛扇慢慢悠悠地走進來,旁邊當然少不了原立本,孟洛規規矩矩地行禮,某個沒正形的師傅看到她包著紗布的額頭很不給面子地笑著打趣,「阿洛啊,你說你要是不樂意我們兩個當老師的讓你休息一天,大方地跟我們直說嘛,我和你原師傅一准成全你的願望,好好給你上課的。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徒兒啊,自殘是很愚蠢的作法。」
一腦門的黑線,孟洛是張不開嘴了,只能不客氣地瞪人。於皓然一看她這般,更樂了,不錯不錯,這精氣神還挺好的,不像他們說的有氣進沒氣出。幸虧阿洛沒事,不然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個克徒呢。
「咳」孟洛華麗麗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怨念的瞅著於皓然,偏偏某人還自鳴得意地給她拋了個媚眼,孟洛翻了一個白眼,「師傅啊,我才三歲,你就算把我迷住了,我也嫁不了你。而且師徒戀是要遭千夫所指的。」
這回被嗆到的是於皓然和原立本,孟洛卻是一臉無辜,於皓然拿著鵝毛扇的手的一抖一抖地指著孟洛,你個小丫頭片子,你才三歲,你懂得叫嫁人,什麼叫師徒戀嗎?孟洛眨著純真無邪的大眼睛,我不知道,難道師傅您也不知道嗎?要不,您給我解釋解釋一下?徒兒我不恥下問。
動作完美地作揖,期待地看向於皓然,於皓然倒是想說,原立本咳嗽了一聲,某人趕緊換芯,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想知道嫁人是什麼的,過個幾年自己問你那王爺爹去,我保證,他肯定很樂意為你解答。
「哦,可是,師傅,所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為什麼您明明知道的事,偏偏讓阿洛去問父王呢?難不成,連嫁人那麼簡單的問題您都不知道?」想禍水東引,沒門,她要不把人問倒,她孟洛兩個字倒過來寫。
「胡說八道,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這不是看不起我嗎?嫁人不就是……」於皓然跳起來大聲地嚷讓,原立本咳嗽一下打斷他的解釋,於皓然的氣焰直降,可是孟洛會就這樣放過他?那是不可能的。眨著眼睛一臉好奇地問,是什麼?於皓然掃了原立本,原立本一臉的嚴肅,可那無聲的警告可是比任何語言都要有份量,他是了半天愣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孟洛憋笑憋得快出內傷了,面上還裝得一副求知的模樣,不停地催問,是什麼,是什麼啊?
於皓然現在的處境是前有狼後有虎,不過老虎比狼危害好像更大。算了,不就說句不懂,那有什麼難的。可是當他看到孟洛眼裡赤祼神的鄙視時,差點就炸毛了,偏偏孟洛還火上澆油,「師傅啊,連赤心一個七歲小孩都懂的問題您竟然都不懂。唉!」滿臉的婉惜,還狀似安慰的過去拍拍於皓然的大腿,不過師傅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嫌棄您,不就是不懂嫁人這個小問題嘛,孔子都說了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我們虛心求教就是了。
這下於皓然哪裡還坐得住,氣得發抖地直指孟洛,瞧著孟洛無辜的表情,呼啦啦地往外跑,孟洛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了,餘光瞥到原立本平靜無波的眼神,立刻規矩地站好,等著師傅說話。
原立本過了半響才吐出一句話,好玩嗎?看你那麼有精神,那從明天開始,咱們接著上課。
孟洛的心咯登跳了一下,原來她的扮豬吃老虎,她家原師傅看得一清二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