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羅裡吧嗦吩咐了一堆,轉身回到屋裡時寶親王已經到了裡間準備沐浴了。
梅香在衣櫥裡取了一套乾淨的衣裳,來到裡間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隔著屏風的那一面,寶親王正在脫衣裳,燭火映照,水氣氤氳,寶親王的身影投射在屏風上。
梅香偷偷看了一眼,臉上升起兩團紅暈。
水聲響起,寶親王跨入了浴桶,梅香緩緩走過屏風,拿起一邊的搓澡帕。
「我幫你擦背,」梅香說。
寶親王心安理得地趴在浴桶邊,把寬闊的後背留給梅香。
梅香嘴角彎彎,拿著帕子一巴掌呼在寶親王背上,用力地擦了起來。別看梅香胳膊那麼細,她手勁可不小,每天的拳腳還有劍不是白練地。
寶親王舒服地喉嚨發癢,像他這樣實打實有功夫底子的人,那都是皮糙肉厚,搓澡那是越有力越舒服。
「天下雨幹嘛還趕回來,知道你身體好,可也不能這麼折騰,」梅香在後面抱怨。
寶親王感受到梅香在她背後的呼吸,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覺,令他四肢發癢蠢蠢欲動。
寶親王壓下身體的怪異,說道,「沒什麼,錦州這邊的雨一下就是幾天,估計明天還會繼續下,今晚趕回來還是明天趕回來都一樣。」
外面有人敲門,梅香把搓澡巾拍在寶親王肩上,出去開門。
原來是寶珠帶人送驅寒湯過來了。梅香接過湯說了幾句話就關了門。
「湯來得正是時候,趕緊喝了,出了汗正好一起洗了。」
寶親王從梅香手裡接過碗,三兩口就喝光了,內腑熱乎乎地,再加上熱水泡澡,一身汗融入了洗澡水。
知道寶親王洗得差不多了。梅香把他脫下的髒衣服收拾起來,出去交給守在門外的明月。
寶親王洗漱出來坐在桌前,梅香站在他身後拿干布子給他擦頭髮。
寶珠提了食盒進來。一碗雞湯,一碗拌面,拌面上青菜拌肉糜。還有一個剝了殼的水煮蛋。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寶親王很滿意,吃地很滿足,梅香在一旁看著,忽然發現寶親王似乎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天氣果然如寶親王所言,第二天仍然陰雨連綿。
牛牛射箭的靶子被挪到了屋裡,寶親王正在親自指導他,梅香也讓人找了一把弓來,裝模作樣地在一邊學習。
寶親王教牛牛擺好姿勢,又過來指點梅香。
梅香的背貼著寶親王的胸膛。兩隻手被寶親王握在手裡,耳邊是寶親王的呼吸,至於寶親王說了什麼,她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好了,鬆手。讓箭自己飛出去。」
「啪」,箭在距離靶子還有一半距離的地方掉在了地上,還沒牛牛射出去的箭飛地遠。
梅香臉上一紅,好吧,她承認自己不是個好學生。
寶親王似笑非笑地看著梅香,梅香嘴角一翹連忙轉移注意力。「王爺,聽說端午錦州府有賽龍舟,我想帶牛牛去看。」
「端午?也好,我那天得在軍營,不能陪你……」寶親王的眼神略帶歉意。
梅香並不介意,「劉隊長的內人張氏說她可以弄到官棚的席位,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寶親王沉默了一會,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公開身份就不用這樣麻煩……」
梅香搖了搖頭,「我是怕麻煩才不想公開身份,好不容易離了京城,我可不想應付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們。」
「好吧,」寶親王是知道梅香喜歡偷懶的性子的,「那就隨你,護衛一定要帶著。」
梅香點了點頭,把手裡的弓箭放下,挽著寶親王到一旁邊喝茶邊說話。
「對了,我聽說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似乎錦州府有人從事盜墓,還有官府在暗中支持……」
寶親王眼中厲光閃過,「這事你聽誰說的?」
梅香眼珠轉了一下,「聽劉張氏說的,她是道聽途說來的,不過我覺得連她一個內宅婦人都聽說了,恐怕此事十有**是真的了。」
「錦州府的確有人搞這個,好像有些人家祖傳既是盜墓,我只聽說他們沒有影響當地百姓的生活,便沒有過問,卻不知道本地官府也參與其中……」
「劉張氏有親戚在官府中任職,她說的話當有幾分可信,真要做這種事官府也只會藏著掖著,不會讓外人輕易知曉。而且,我聽劉張氏那意思,官府是利用瑤人來從事此事,他們恐怕也是害怕被人抓到把柄……」一旦有人追究,可以直接殺掉瑤人,便是死無對證。在這裡,死瑤人比死漢人更容易一些。
寶親王瞇了瞇眼,「劉張氏還說了什麼?」
梅香想了想說道,「她說錦州府這些年做這門生意的人越來越多,連外地商販也專程來此,好像這行當在錦州府越來越囂張了。」
「……瑤人日子過得辛苦,尤其是跟漢人通婚的瑤人,受兩邊排擠,走上這條路也是逼不得已,」寶親王沉聲說道。
「瑤人……大趙百姓太平日子才過了十三年,難道朝廷真打算與瑤人打仗?」梅香皺眉道,「誰不想過好日子,瑤人與漢人還是應當包容融合,朝廷太不作為了……」
寶親王轉頭看了看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說道,「等皇上處理完大皇子留下的勢力,我打算上折子跟皇上提瑤人的事。
雖然西南離京城遠,朝廷裡的人沒把這裡的事放在心上,但這事還是該早點提出來解決,越拖以後麻煩越大,真到要打仗的那一天,對朝廷對百姓又是一項負擔。」
「瑤人這事先不提,我總覺得錦州府這裡有點不對勁……」
「你覺得那裡不對勁?」
「按理說,盜墓這種事有損陰德,被百姓知曉對官府會十分不利,不管是誰參與了這種事都該放在私下裡偷偷地做,可錦州府這裡卻越做越大越來越有公開的趨勢。
我覺得似乎是從事這事的人太急功近利,而且他們不怕事情被揭發出來?縱然有本地官府包庇,這事總會傳到外邊去,他們就不怕京裡來人查他們?我覺得……似乎這裡的人有些有恃無恐。」
寶親王皺眉,「誠如你所說,他們找瑤人做這事就不怕事情洩露,大不了殺人滅口,而且西南這種兩族混居的地方,規矩與京城有很大不同,即便像我這樣的,知道當地有盜墓之事,也不會插手去管,就像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生存之道……」
梅香低頭想了一會,然後說道,「你說的是……」
雨下到晚上就停了,梅香心裡舒了口氣,明天一早寶親王又要趕回軍營,但願經過一夜,路面能幹一些,不要到處是泥濘。
送走了寶親王,梅香期待著端午的龍舟賽。
京城端午也有龍舟賽,長樂侯夫人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梅香以前自然也沒機會出府參加這些活動。
端午當日,劉張氏一早就過來了,梅香一行人再次扮作普通富戶,浩浩蕩蕩往湖邊行去,侍衛一部分扮作了車伕下人,一部分已經提前去了湖邊。
來到湖邊官府紮好的棚子,裡面桌椅茶水齊全,棚子用竹簾隔成一個個小間,感覺有些像包廂,面對湖面的那一邊多了一層薄紗,竹簾可以拉起可以放下,即使全部拉起也有薄紗擋著。
錦州府的官府做事還挺細緻地麼,為官眷想得很周到。
梅香不覺看了坐在旁邊的劉張氏一眼,官棚弄地這麼好,一般人恐怕是弄不到位子,梅香對劉張氏那位在官府當差的親戚忽然起了興趣。
明月和寶珠把桌上的茶具收到一邊放好,拿出她們自己帶來的東西,點燃小探路,燒水的小壺放在上面,沒一會,一壺剛沏好的熱茶就放在了桌子上。
明月拿出茶杯倒好放到梅香和劉張氏的手邊,寶珠又拿出幾碟點心擺在桌上。
梅香伸手示意劉張氏,「劉嫂子請,自家做的點心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京城風味的,不要客氣嘗嘗看。」
劉張氏謝過梅香,拈起一枚綠豆糕放入口中,綿軟香甜入口即化,不愧是京城裡王妃吃的食物。
梅香把牛牛攬在懷裡,拈了一枚紅豆糕遞給他,見劉張氏吃了幾塊糕點,這才開口詢問,「劉嫂子,今天這事多虧了你幫忙,沒想到這裡的官府這麼講究,一定很難預定到吧?」
劉張氏喝了口茶水潤喉,「是有些難,這裡的官棚只有十八間,光有錢可進不來這裡……」
梅香笑了笑,「辛苦劉嫂子那位親戚了,不知他是……?」
「哦,夫人不要客氣,他是我弟弟,不是外人。」
「原來是令弟,不知令弟在錦州府裡擔任何職?」
「我弟弟在錦州知府手下當差,弄個官棚的面子還是有的。」
「那真是年少有為了。」
劉張氏的臉色忽然有些為難,她猶豫了一會,帶著歉意地同梅香說道,「夫人,有個事我該跟您交代一下,就是為了讓我弟弟弄這個官棚,我把您的身份跟他說了,不過那小子答應我絕不告別別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