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安排被寶親王全權接手,梅香只管好好「養病」,因為她身子弱,一場落水即使沒喪命,那也該生場大病命去一半才對。
在梅香安心在湛城別院養病的日子,京城裡關於她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孝義公主早就被寶親王救了,一直在某地養病,因擔心謀害孝義公主的人再下手,寶親王就封鎖了關於孝義公主的消息,直到最近她的病快好了,寶親王才把消息傳出來。
寶親王在湛城呆了一日便快馬回了京城,他直奔皇宮面見永安帝。
永安帝望著跪在下面的寶親王,心情有些複雜,「梅香一直都在你那裡?為什麼不早些把真相告訴朕?」
「皇上聖明,自然曉得臣弟不說的因有,恩師和師母只剩梅香一條血脈,只要臣弟還活著,定然要保護她。」
寶親王這話答得不卑不吭,讓永安帝既心虛又鬱悶。
「對朕也保密,難道你以為朕會害她不成?」
寶親王沉默了,殿內一時氣氛尷尬。
「你這是默認了?!」永安帝有些動怒了。
「皇兄誤會了,臣弟擔心的是皇兄身邊的人,這次是誰害梅香,皇兄一定比臣弟知道的更清楚,這人太厲害了,臣弟不得不防……」
永安帝被寶親王的話堵得一滯,心裡愈發難受了,「你對梅香倒是比對自家人還好了,別忘了你是朕的弟弟,你姓周,不姓梅!」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話是皇兄教會臣弟的。」
永安帝被寶親王氣得說不出話來。
幸好寶親王還記得龍椅上坐的人不僅是自家兄長。更是大趙的皇帝,一個小心眼的皇帝……
「皇兄。梅香現在無事您不是應該高興才對?正好解決了您現在最頭疼的事。難道您希望梅香出事,讓皇后把皇貴妃逼上絕路?」
永安帝哼了一聲,梅香無事,他自然便可以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也不能再藉故鬧騰,他也不用現在就拔掉皇貴妃了,永安帝還真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行了,你退下吧,梅香病好了立刻把她帶回京城來!」
寶親王被生悶氣的永安帝趕了出來,正打算出宮後直接回湛城。卻在半路上又被應皇后攔下了。
「寶親王。聽說梅香在你那裡?」皇后臉色不是很好地問。
「是,梅香一直在臣的別院裡。」
「寶親王,不是本宮想說你,既然梅香無事你怎麼不同本宮打聲招呼呢,害本宮擔心了這麼久。」應皇后抱怨道。
「其中原由,臣已經同皇上解釋過了……」
皇后聞言不愉,「梅香這丫頭也真是,怎麼說也是本宮的『義女』,都不提醒你先跟本宮通個氣,害本宮替她白擔驚受怕了這些日子。」
「梅香身體底子薄,從江裡救上來後就一直病著昏迷著,直到最近才好了一些,清醒的日子也多了些。皇后娘娘能記掛著她,是她的福氣了……」
應皇后雖然對寶親王的態度不滿,可寶親王身份特殊,在朝中地位也不同,皇后對他忌憚更多一些,見寶親王不願多言。只得識趣地放他離去。
寶親王回京城一趟,除了給宮裡報個消息,再來就是長樂侯府了,他親自去長樂侯府見了侯爺和夫人,還親自同胡嬤嬤說了話。
梅香失蹤這段日子,長樂侯府一直處於低氣壓中,雖然胡嬤嬤知道梅香無事,但梅香的具體計劃她卻不清楚,心裡難免多了份擔心,而明月寶珠她們就更難過了,還有薛碧兒和褚紅襄,她們都不知道實情,以為梅香已經凶多吉少,整日都是唉聲歎氣。
長樂侯夫人倒是沒有責怪寶親王沒有早點送消息過來,她很理解寶親王的顧慮,畢竟這次梅香落水有很充分的證據表明是人為,所以多防著點是應該的。
寶親王回到湛城後住了三天,便帶著梅香回京城,他們一路坐船,行駛了近半個月才抵達京城。
寶親王親自護送梅香回了長樂侯府。
梅香回到長樂侯府凳子還沒坐熱,就被皇后召進了宮。
皇后先是詢問了一些梅香在外的情況,梅香乖巧地回答著皇后的話,好像完全沒發現皇后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和暗暗的責怪。
梅香時不時要捂嘴咳嗽兩聲,她原本就是「弱不禁風」,又在水裡泡了一場,落下點「病根」很容易啊。
果然不會梅香所料,皇后開場話說完後便問起梅香打算什麼時候再出發去陶城。
梅香聽了這話激動地咳個不停,直到皇后皺起了眉頭,殿內的嬤嬤捧了茶過來給她壓驚,梅香才捂著胸口作出一副驚魂不定之狀。
「皇后娘娘,我能不能不要去了啊?」梅香說這話的時候,那小心翼翼驚恐後怕的樣子,是人看了就不忍心逼迫。
示弱裝後怕,讓人一看就知道梅香這次落水留下了後遺症,那就是再不敢去陶城了……
皇后瞧著梅香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可她又不能強逼著梅香去陶城,正打算好好勸勸她,永安帝來了。
永安帝先安慰了一番梅香,當然他沒有提起害梅香的人,這意思已經表明他不會追究,也讓梅香不要追究,然後他也很關心陶城的事情。
梅香跪在地上,又是咳又是哭,雖然有點不太好看,總之她不會讓永安帝和皇后如意,「……皇上,皇后娘娘,小女不想去陶城了,我知道那裡曾是我娘的封地,我這樣做對不起封地上的百姓,所以我想求皇上應允,免去陶城兩成賦稅,另外陶城每年進貢的銀子我也不要了。」
永安帝聽了這話眼睛微瞇,「你真不打算去陶城了?連你作為公主的封地俸祿也不要了?」
梅香默默點了點頭,捂著胸口又咳了一番,這才怯怯地說道,「皇上,我身子已經這樣了,陶城離得這麼遠,我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去那裡看看了,陶城曾是我娘的封地,我爹娘在那裡住了幾十年,皇上和寶親王也在那裡住過,所以我想著能盡己之力為陶城的百姓做點事,即使我一輩子都不去那裡,也無愧於在天的父母……」
永安帝沉默了良久,最終恩准了梅香的請求。
梅香從皇宮裡出來,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抬頭望著京城的天空,想著皇后和永安帝憋屈的臉色,心裡暢快無比。
日子眨眼從夏天到了秋天,又到了冬天。
梅香好不容易過了一段清靜「養病」的日子,皇后那邊又給她提出了新問題。
例行入宮這日,應皇后一改前段日子的冷淡,把梅香拉到身邊,好似要說悄悄話。
「這一眨眼你已經過了及笄之齡,翻過年可就要十六了,女孩子這麼大該說親了……」
皇后的目光在梅香身上掃了幾個來回,梅香臉色偏白了一些,臉頰瘦削了一些,個頭偏高了一些,但勝在五官生得精緻,頗得幾分弱柳扶風的味道。
「梅香啊,本宮知道你從小沒了父母,長在長樂侯夫人身邊,但你現在有公主這個身份,與長樂侯府裡其他幾家姑娘總是不同,你的親事長樂侯夫人不好做主,你是本宮的義女,你的親事本宮自是要為你千挑萬選,」皇后說道這裡停住了。
皇后面色似乎有些為難,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本宮整日在後宮之中,只能見到女眷,對京城的閨秀倒還熟悉一些,但說道官宦子弟卻沒見過幾個了,所以本宮一時也找不到人選……」
皇后一說要給她說親又說沒人選,梅香一時搞不清白皇后到底又在謀算什麼,只得做出害羞的樣子,眨巴著眼睛望著皇后,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梅香,你自己有沒有相中什麼人?」皇后一臉期待地問。
梅香心裡一咯登,連忙說道,「皇后娘娘,長樂侯府家風嚴謹,我們姐妹幾個一向秉承長樂侯夫人的教導,絕不敢與人有私,梅香更是因病很少出門……」
「你想到哪裡去了,本宮當然知道你一向守規矩怎麼會與人有私,」皇后拍了拍梅香的手安撫道,「有情義與有私是不一樣的,你平日裡就注意到有什麼對你很關心很照顧麼?」
梅香眨著眼睛看向皇后,歪頭似乎真得想了一會,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皇后見梅香一臉懵懂,只得把話說得再清楚明白一些,「你當初被寶親王所救,在他的別院住了一個多月,那時候你就沒有注意到什麼?」
「這個……」梅香側著頭似乎在回憶,然後不太確定地說道,「那段日子我一直躺在床上,大多數時候都是渾渾噩噩不知身邊事,不過偶爾清醒後每次都會看到丫環在身邊伺候著,想來寶親王一定御下甚嚴,寶親王府的丫環嬤嬤們辦事都很盡心盡力。」
皇后神情一滯,似乎撲哧一聲笑出來,手指點了點梅香,「傻孩子,本宮不是問你這個,本宮是想問你有沒有覺得寶親王對你很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