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看著蜷縮在榻上的杜蘭馨,心中直歎氣,還以為她改好了,原來之前都是障眼法騙大家呢,這回逮著機會就露出真面目了,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看她怎麼收場吧。
原來,之前應三公子同幾位朋友在園中散步,忽然聽到假山那邊傳來響聲,眾人正往假山這邊走來,沒想到就看到一位姑娘從假山上摔了下來,這位姑娘自然就是杜蘭馨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杜蘭馨摔下來的時候竟然還砸到了一位公子,據說這位公子是應家的遠房親戚,這幾日正在應府做客,這位公子今日本不應該出現在院子裡。
杜蘭馨從假山上掉下來時,這位公子正巧就藏在假山後面,然後就很不巧地兩人摔做了一堆。
本不該出現在外院的杜蘭馨,和本不該出現在院子裡的應家表公子,兩個「本不該」撞到了一起,然後這事情就說不清了。
雖然兩個當事人極力否認,但在旁觀者看來,那就是杜蘭馨和應家表公子在偷會,要不然事情怎麼會那麼巧?
梅香看著杜蘭馨那副狼狽的樣子,她其實是相信杜蘭馨的,因為以杜蘭馨的性子是不會看中一個應家的什麼名不見經傳的表公子,若說杜蘭馨藏在假山那裡是為了應三公子更容易讓梅香相信。
想來杜蘭馨和那位應家表公子當時應該都是藏在假山那裡,應三公子一行人出現讓他們嚇了一跳,這才會造成一場鬧劇。
只可惜太巧合的偶然,在人們眼裡就等於必然,沒有人相信他們兩人清白無辜。
應家四夫人把長樂侯夫人請來,就是要商量一下這事怎麼解決,畢竟杜蘭馨同應家表公子摔做一團,兩個人那個樣子可以說是有了「肌膚之親」。而在場的人又不少,當時陪在應三公子身邊的有不少其他府上的公子,這事情想壓怕是壓不下來了,只能光明正大地處理掉。
長樂侯夫人臉色陰沉地望著杜蘭馨,厲聲問道,「你為何會在外院的假山上?應府內外院之間都有人守著,你怎麼混到外院來了?」
杜蘭馨瑟縮了一下,目光閃爍不敢看長樂侯夫人,她不能說出來,她不敢得罪那人。
杜蘭馨的神情令梅香疑惑。她不禁皺了眉頭問道,「杜姐姐,我們相信你不是與人私會。你說實話,你出現在假山那裡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杜蘭馨有些吃驚地看了梅香一眼,卻又迅速移開了視線,她不能說,死都不能說。
這一下梅香心中疑惑更盛。她忽然想起了杜蘭馨之前不是同李家小姐們在一起麼,為何這會她一個人在這裡,李家小姐去哪裡了?
長樂侯夫人也從杜蘭馨臉上看出了不對勁,猜想杜蘭馨定是有事瞞著,便沉聲說道,「杜蘭馨,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說實話,那麼大家就只能認定你是在與人私會。你可知道私會有什麼下場?」
杜蘭馨抬頭看著長樂侯夫人。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她嘴唇囁嚅了幾下,目光便暗了下去。終於又轉開了頭什麼也沒說出口。
長樂侯夫人心中氣急,怒道,「好,你可真是太好了,看來我是沒本事管你了!我這就回府去寫折子跟皇后娘娘請辭,你這樣的金枝玉葉我是管教不了,讓皇后娘娘重新給你找一戶人家!」
杜蘭馨聽了這話心中更加害怕,忽然起身抱住長樂侯夫人的衣角,哭道,「夫人,您相信我,我真沒有與人私會,那個什麼表公子我根本就不認識……」
長樂侯夫人低頭看著泣不成聲地杜蘭馨,心裡有些怒其不爭,心底歎了口氣,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你究竟在假山那裡做什麼了?」
「夫人,我沒在假山那裡做什麼?」杜蘭馨哭道。
「沒做什麼?那你為何出現在假山那裡?這裡可不是內院,離應家內花園遠著呢!」長樂侯夫人道。
「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來外院的,對了,是我迷路了,我迷路後誤闖進來的,」杜蘭馨終於抓住了一個借口,可惜現在沒有人會相信她是迷路了。
應四夫人在一旁看夠了,瞧著長樂侯夫人與杜蘭馨僵持不下,便假咳了幾聲,見眾人都向她望來,這才笑著說道,「長樂侯夫人莫氣,興許杜小姐真是迷路走錯了地方。」
應四夫人上前把杜蘭馨扶起來,「瞧著孩子可憐的,你摔得可不輕,還是別亂動了。」
杜蘭馨滿臉羞紅地坐回榻上,她迷茫地望著應四夫人,剛才長樂侯夫人沒來之前,應四夫人對她可沒這麼客氣,不知為何現在又換了一副態度。
「長樂侯夫人,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究竟孩子的不是也來不及了,不若咱們商量一下這事該怎麼解決吧?」四夫人說道。
「解決?四夫人有什麼法子解決這事?不是說當時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杜丫頭的名聲怎麼保得住?」長樂侯夫人反問。
「長樂侯夫人,事情鬧成這樣,孩子們私會之事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要想保下杜小姐的名聲,只能把事情當做真的來處理。」
四夫人說完這話吩咐丫環到外面把那位表少爺請過來,外間傳來幾句說話聲,不過片刻便有一位少年跟著丫環進來。
梅香和薛碧兒下意識地往長樂侯夫人身後躲了躲,藉著屋內的光線讓來人看不清她們的面目。
四夫人把少年拉到身旁,介紹道,「這位是俊哥,家姓曾,與我們應家世代交好,俊哥的父親幫應家打理湘西那一片的事務,管著我們應家在那裡的幾個藥田。別看俊哥年紀小,現在已經給他父親打下手了,這次來京裡就是跟著他父親來的,將來應家在湘西的產業也是要交給他來打理。」
這不就是應家的管事了?跟應家的世僕有什麼區別?湘西,蠻荒之地,瑤人聚居之地,生活條件不是一般的艱苦,朝廷流放的犯人有很多就是發配到那裡去的。
「俊哥今年十八了,一直沒有說親,本來他父親也正想求我們侯爺給俊哥說門親事,誰知道出了今天這事,」四夫人繼續說道,「我看這事也許就是緣分,不管俊哥同杜小姐以前認不認識,今日他闖下這禍也該有所擔當,俊哥平日裡叫我一聲嬸娘,我就拖個大,代替他家裡人跟長樂侯夫人提個親,成全了兩個孩子,今日之事也就圓滿了。」
長樂侯夫人聽了這話一時有些發愣,她沒想到應四夫人會這麼直接就提出兩人的親事,今日這事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將杜蘭馨說給應家這位表少爺,長樂侯夫人本來做好了準備同應四夫人爭論一番,卻沒想到應四夫人這麼乾脆,倒是讓長樂侯夫人不好說什麼了。
長樂侯夫人這裡還沒說什麼,杜蘭馨那裡先不願意了,她猛然從榻上衝了下來,跪在長樂侯夫人面前。
「夫人,您別把我許配給他,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我不要嫁給一個下人,也不要去那勞什子湘西,我不要離開京城啊。」
應四夫人聽到杜蘭馨暗指曾俊是下人,臉色立時變得不好看了,又聽杜蘭馨不願意離開京城,心裡對杜蘭馨更是不滿。
曾俊本來覺得杜蘭馨長得挺漂亮,他懂得京城大戶人家的規矩,像杜蘭馨這樣的算是名聲毀了,一般人家要麼把這樣的姑娘送去庵堂,要麼就是把人盡快嫁掉,曾俊在進裡屋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若是應四夫人提了親,他便同意,看在杜蘭馨真是被冤枉的份上以後也會好好對她。
只是杜蘭馨衝口而出的話傷了曾俊的自尊心,頓時令他改了主意,反正他沒有跟杜蘭馨私會,這種事情對他基本沒有影響,等他跟隨父親回了湘西,照樣可以找個好媳婦,沒必須娶這種不檢點又想攀高枝的女子。
曾俊一撩衣袍跪在了應四夫人跟前,少年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四夫人,曾俊今日會出現在園子裡,全是因聽見府裡熱鬧,所以才出來走走,遇到這位杜小姐實屬偶然,既然杜小姐嫌棄我的出身,那我也不想強人所難,結親之事請四夫人不要再提了。曾俊配不上這位小姐,寧願回湘西娶村姑!」
瞧吧,人家少年是有脾氣的,你杜蘭馨不想嫁,人家還不屑娶呢。
應四夫人見曾俊一臉堅持,又覺得杜蘭馨剛才那話實在不知好歹,便不做聲默認了曾俊的話。
長樂侯夫人望著杜蘭馨心中十分失望,雖然曾俊的身世她也不滿意,但是總好過以後杜蘭馨受這事影響再也嫁不出去強吧,如今兩個孩子這麼一說,她就是有心從中周旋也是無力了。
梅香站在後面望著狼狽不堪的杜蘭馨,心中暗自歎息,瞧這位曾公子倒是有幾分氣性,說不定將來能有出息,可惜杜蘭馨太過貪心,錯過了這一次,她的親事怕是更加難辦了。
最後,長樂侯夫人歎了口氣,說道,「應四夫人,杜丫頭的身世你應該也清楚,她的親事不是我說了能算的,這事還是等我稟告皇后娘娘後,請皇后娘娘聖裁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