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隋煬帝,毓秀到是笑了,她打趣康熙:「表哥,大約朝臣們在某一點上恨不得您像楊廣呢。」
康熙聞絃歌知雅意,也笑了,「宮中嬪妃是吧。」
語罷,兩人對視而笑。笑過之後,毓秀歎道:「不提昏君,只說史上的名君聖祖,也必得三千佳麗相伴。大約這些人都想著,為帝者,不廣納嬪妃,便是有浪費帝位之嫌吧。最可笑者,昏君廣納美人,必招罵名。而明君宮妃眾多,確得了專情之稱。想那唐太宗,從楊帝之女,到兄弟之妻,一生之中有過多少女人,生下多少孩子,結果呢?史上卻大誇其對長孫後的深情厚愛,我真是好生奇怪。他明明就是自己重美色,好享受,卻被人美化成這樣。生下一群庶子,造反的造反,叛亂的叛亂,難不成他生下那麼多孩子,只是為了給自己找不自在的麼?」其時,毓秀想說,養而不教,這爹作得真失敗。好像,歷史上被稱明君者,都有大會教孩子。或者是他們活得時間太長,容不下自己出色的孩子,也許該說是嫉妒自己的兒子。
「史書也是由史官所寫,必要有一定的美化。」康熙對這點看得很清楚。尼妹的,他也不想有人寫他的壞話好麼。
「好了,今兒的話到是說多了。」毓秀抬手打了個哈欠,「您也別多想,這麼多年下來,您是個什麼脾氣,大臣們都摸清了些,斷不會在這上面跟您作對的。朝臣中,總有些固守傳統,認為自己所言所行最對的人士,或想要名留青史者,不拿您開刀又拿誰呢。」
康熙呵呵一笑。擰了她的小臉一把,「你這張小嘴,真是讓人愛不得恨不得。」
毓秀往他身上一趴,仰著小臉,媚眼如絲。吐血如蘭。嬌聲問道:「您呢,愛還是恨?」
康熙摟著她往炕上一躺。翻身壓住,抵著她的紅唇低語:「愛,愛死了。」
「哇……哇……」紅綃帳裡。已經滾作一團的夫妻兩人。被夜半的嬰兒啼哭聲驚起,毓秀一把推開身上的男人,披衣下床,趕到搖車前。抱起兒子,輕輕哄道:「乖乖不哭。額娘在這。」
床幔挑起,一臉挫敗的康熙坐起身,「秀兒,就不能把這小子扔到西配殿去麼?」這是第幾次纏綿被打斷了?不對,應該說有幾次他們夫妻恩愛,沒被這臭小子打斷了。
毓秀一臉為難:「可是把他放在西配殿,他就一個勁兒的哭。乖乖還這麼小,哭壞了怎麼辦?」這個兒子也不知道怎麼了,白天還好,晚上只要一離開毓秀的屋子,就哭鬧個不停,任誰也哄不好。沒耐何,毓秀只能把他放在自己的大床邊上。又因為寢室是夫妻兩個最親密的空間,她不喜歡半夜有人在屋子裡伺候。因此,小娃娃只能由她親手來照顧了。
雖說生過一個娃娃,可是怎麼給孩子換尿布這個活兒,她還真是在二兒子身上練出來的。胤祜那會兒,全是保姆動手,都打理完了,才把一個乾乾淨淨,身上帶著奶香的胖娃娃抱給她玩。
康熙看著毓秀動作利落的打理好兒子,又餵過奶,把小娃娃哄睡了之後,打著哈欠往床上來。他心疼的一把摟住嬌妻,摸摸她已經恢復了纖細的小腰,「秀兒,這小子再鬧,讓嬤嬤來哄他,你別自己起來了。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他還記得,毓秀生完大阿哥胤祜,整個哺乳期都是圓圓潤潤的模樣。可現在,二阿哥才六個多月,她就快瘦成一把骨頭了。臭小子,就知道折騰你娘,看你長大了,我怎麼收拾你。
好吧,在被兒子攪局之後,心疼嬌妻的某表哥,又一次帶著鬱悶睡去。
最近朝臣們都覺得康熙的脾氣有點火暴,暗自揣摩,除了台灣方面和新建南海水師這兩件事比較麻煩一點之外,再沒啥能讓皇上生氣的了?咳,你們不知道,最近某人有點陰陽不調。
在又一次匆匆結束之後的清晨,當初生的晨光撒入室內的時候,康熙輕手輕腳的爬起來。他一動,近來睡得非常警醒的毓秀,身子一動,也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她披著長長的秀髮,半瞇著眼睛,擁被而坐,嬌憨的問:「已經天亮了麼?」
康熙已經自己穿好衣服了,聽到床上的動靜,湊了去過,親親猶帶睡意的小臉,溫聲安撫:「秀兒乖,趁那混小子老實,再睡一會兒。」
毓秀實在是困,乖巧的點了點頭,習慣性的伸手摟著康熙,偎入他懷裡,闔眼睡去。康熙側坐在床頭,耐心的等她睡熟了,才輕輕的把懷中人放回繡枕上,拉好薄被,起身示意宮女們動作再輕一些。
離上朝之前,他特意叫過紫蘇吩咐:「一會兒叫保姆將二阿哥抱走,讓你們主子多睡一會兒,再告訴大阿哥,晚一辰來請來。」
紫蘇應聲:「是,奴婢知道了。」
康熙的眼睛瞥過大床邊上的搖車,輕輕的走過去,見搖車裡的胖娃娃,攤著藕節似的胳膊、腿,流著口水,睡得正香。想到自己媳婦眼下隱有的青色,再想想自己屢次被打斷的好事,某表哥非常不談定的抓起一隻胖腳,張嘴就咬了下去。
胖娃娃被咬,小小的眉頭皺起,眼看著要醒過來,康熙這才回神,立馬飛一般的閃出屋去,走之前還不忘說:「快把保姆叫來,將這混小子抱走。」
今日當值的紫蘇、紫苑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康熙落慌而逃,相視一見,都忍不住掩唇而笑。紫苑眨眨眼,轉身向外走,「我去叫馬嬤嬤過來。」
紫蘇笑著去搖車邊拍哄胖娃娃,省得他擾了主子難得的好眠。
此時距攻克台灣已過了半年,鄭經的二兒子鄭克爽已移居京師,這位年僅九歲的少年成為了新一任延平王,而非歷史上「有名無實」的正黃旗海澄公。
毓秀曾好奇的問康熙,「為何延用舊號,也不對其嚴加看管,不怕前明及鄭氏政權餘黨滋事麼?」
康熙大笑,自信的道:「天下百姓莫不期盼安定富足,若非必要,誰願去造反。我有信心使天下海宴河清、百姓安居樂業。縱使有心人不甘,無人可用,他又如何反得起來?」其時他心裡還有句話未說,若是連這點胸襟氣量都無,如何做得天下共主,讓萬國來朝。他一向知道毓秀嚮往大唐的開明和盛世,做為一個有志氣的帝王和愛妻心重的丈夫,不免生出與盛唐一較高下之心。只是這種想法,放在心裡自己知道就好了,不用說出來,讓他表妹感動了。
自鄭氏入京,一干台灣降將,熟知海事的分別補入東海、南海、渤海和直隸水師之中。連鄭經的堂兄弟們,康熙也都一一給了官職,當然最高不過四品,若是他們有才能,自然可以陞官麼,這點他還是很開通的。
隨著台灣一統,清朝已在中原立穩了腳根,再無憂患,康熙重提廢除剔發易服令,有了一上次的緩衝,反對者情緒並不激烈,頗有些例行公事之意,幾經辯駁之後,君臣之間達成協議。將清初定制的服飾做為官服,凡正式場合,有爵位、官職、功名者必須穿戴,其餘時間自便。當然這個自便指的是純漢人,八旗人等依然如故。既然許你們蓄髮換服,那麼朕之前下的禁止裹足令,就必須嚴格執行。某表哥終是學了佟娘娘那極無賴的招式,每半年遣女官入各家驗查,若是其女再有裹足者,其家族一率剔發易服。以康熙的話來說,你們家有人緬懷傳統就足夠了,用不著太多。
政令一出,漢家士紳們無不糾結,他們既想換回自己舊家衣裳,也不想扭轉自己的審美觀念。可是康熙已經退了一步,你不可能再得寸進尺的要求他改變主意。在尊嚴和享受兩者之間,該如何取捨?好面子的士紳們,自然該取尊嚴。當日留頭不留發的殘酷政令下,無數人為之喪生,今天既允還回舊時衣裳,還為了個人享受而捨尊嚴而不顧,會被人罵死的好嗎?尤其某個皇帝,他還真說到做到,每半年就下令,遣嬤嬤各家巡查,抓到一個家內女子裹足,立馬就派人把這家男人的腦袋再剔了,還張大榜告之天下,太凶殘了好麼!
康熙這麼做是有理由的,自台灣一統,沿海生靈永息塗炭,康熙也準備發展一下對外貿易了。他自登基之後,就沒覺得錢夠用過,海關稅等等生錢大戶,他已經渴望好久了。中國此時對外出口,主要是絲綢、刺繡品、瓷器、茶葉等等,而這幾樣主要出口的東西,有一半都需要女工,若是這些女子們都被弄折了腳,關在屋裡,很影響生產力的,他這也是打好了提前量,不至於到時候讓人說他為了銅臭之物,壞了體統。
「你說說你,皇上千方百計讓漢女們鬆了小腳,你到好,上趕著把自己好好的閨女裹了足,如今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到想起求本宮來了!」豐澤園內,毓秀氣得身子都發顫了,指著下跪著的婦人,厲聲喝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