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接到皇上的聖旨,很快便來到了無名閣【愛妃不乖,休想出牆70章節】。
幸好他說這些都只是皮外傷,還沒有重及筋骨,只要堅持敷藥,臥床休息至好便沒事。
羅扇聽他這樣說才鬆了口氣,又仔細問了注意事項,那認真關心的模樣讓尉遲衍都不禁為之吃味。
御醫又囑咐了一些忌諱,又開了一些藥方便離開了。紅袂則拿著藥方去太醫院拿藥再去御膳房熬藥去了,屋子裡除了昏迷的紫沁,就只剩下尉遲衍和羅扇了。
羅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盯著昏迷的紫沁看。
尉遲衍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卻抬腳出去了,羅扇的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卻又見他從外面進來了。
她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問他剛才幹嘛去了。
兩人沉默一會兒,羅扇便聽到落花和流水的敲門聲,然後她便看到她們兩個端著膳食上來了。她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是去讓她們準備膳食了。
她本來經過剛才的事情都已經忘記肚子還餓著了,此刻看到桌子上慢慢鋪滿的各種膳食,熱氣騰騰,實在讓她忍不住開始嚥口水。
尉遲衍首先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見到羅扇還坐在床上發呆,眉頭微微一蹙,不悅地說道:「過來吃。」
羅扇頓了一下,敵不過肚子的飢餓感,便坐在了離他遠遠的對面上。尉遲衍的眉頭不著痕跡的一皺,眼神閃過一抹陰沉,但卻也沒說什麼,兩個人安靜地用著膳食。
羅扇其實覺得這頓飯吃的很壓抑,本來吃飯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填飽肚子的飢餓感,享受著美味的舌尖感覺,但是在這種氣壓下,她覺得吃飯是種折磨人的事情。
尉遲衍就在這樣低氣壓的情況下開口,他並沒有看羅扇一眼,眼也不抬地說道:「明日出宮的計劃要取消嗎?」
羅扇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紫沁,猶豫了片刻還是搖搖頭,悶聲說道:「不取消,很久沒出宮了,想散散心。」
那是她犧牲好不容易換來的機會,她不想錯失。
尉遲衍看了她一眼,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她用完膳之後,淡然開口:「明日身著男裝再出宮。」
羅扇當然順從地點頭,她也不想自己這副容貌在宮外惹出什麼變故。
對於羅扇這種難得的順從,尉遲衍似乎也並沒有起疑,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起身離去,臨走之前又停頓了一下,回頭說道:「對了,明日出宮你是和朕一起出去。」
什麼?!
羅扇僵著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石化了。
他也去?
羅扇蹙眉,這樣她就不方便脫身聯繫宮外的勢力了【愛妃不乖,休想出牆70章節】。想到他最近的態度,她不由有些煩躁,使勁抓了抓頭命令自己別再去管他的想法。
落花和流水已經把桌子上收拾乾淨了,她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緩慢地喝著,整理著自己明天出宮的思路安排。
這時候,床上卻突然發生了一點細微的動靜,羅扇動作一頓,側頭看到紫沁掙扎著要坐起來。她趕緊走過去制止她道:「別動,御醫說你需要臥床休息。」
紫沁剛要開口,巧的是紅袂恰好端著藥進來了,羅扇便沒給她機會說話,直接接過紅袂手上的藥淡淡地說道:「喝下去。」
紫沁感覺到小姐的生氣,便不敢多言按照她的吩咐把藥都喝完。
紅袂接過空碗,看著小姐微微含怒的雙眼,在心中為紫沁默哀。
「說吧。」羅扇看著紫沁,淡淡地丟出一句話。
紫沁愣了愣,疑惑地看著她,「說什麼?」
「說你為何不還手不躲避!」羅扇想起她昏迷在地上血淋淋的樣子,就忍不住心中一痛。
紫沁心虛地縮了縮肩膀,不敢說話。其實小姐早在很久以前便跟她們說過,如果有人欺負她們,如果是口頭上的,能忍則忍,忍不了的也無需再忍。如果對方敢動手打人,她們不要顧忌什麼,一定要用自己全力反擊。
而她罔顧了小姐的命令,任由如貴妃和鈴妃懲罰。不是她不敢反抗,也不是不記得小姐的話,只是她知道如今小姐在這深宮本就過的不容易,她不想再為小姐多攬是非。
羅扇看她這幅模樣,又想到她如今還身負傷痕,一時之間也不忍多說什麼了。只是歎了口氣,看著紅袂和紫沁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退一步,對方就往前一步,她們看你們好欺負,就會越來越過分,今天讓她們欺負了,明天她們便會變本加厲。不是什麼事都是退一步就能海闊天空的,我也不准你們替我扛這一切!我們是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氣氛靜默了很久,紫沁和紅袂聽著小姐的話,越來越心虛。是她們淺薄,沒有想到這層,只知道忍著敵人便不會牽連到小姐,哪會想到敵人會覺得她們好欺負,說不定以後會欺負到小姐頭上了。
「你們兩個別低著頭,告訴我明白了沒。」羅扇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看著她們。
「明白了,小姐,我們錯了。」紅袂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示意紫沁也裝可憐博同情,後者本就虛弱,此刻更是用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神看著羅扇,讓她再也開不了口斥責。
羅扇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們發生這種事情。等到南宮雨寒救出來之後,我們便想辦法脫身離開這皇宮。」
紫沁這才想到本來明天要陪小姐出宮的,如今看來恐怕是不能了。
羅扇轉頭對她說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在宮裡好好養傷。至於其他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明天尉遲衍會和我一起出宮。」
「什麼?」紅袂和紫沁一驚,皇上也跟著去?那她們的計劃不是要泡湯了?
羅扇安慰道:「沒事,我會想辦法聯繫上他們的,你們別操心了。」
第二日羅扇一早便起身,紅袂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套白色男裝,幫她換上之後又綁了個男人的髮鬢。
羅扇看著鏡子裡熟悉的人,嘴角微勾,李楠,好久不見。
「小姐,好了,我們出去吧,皇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紅袂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笑道。
羅扇點了點頭,把桌子上放著的血簪拿起來帶在頭上。
紅袂側頭看了看,笑道:「這簪子配著這身白衣倒也不顯得突兀。」
羅扇含笑不語,這簪子本來就是白色的,而如今她也身著一身白衣,看起來確實不顯得怪異。
她和紅袂出來無名閣,發現齊布站在一輛馬車面前,看到她出來了只是淡淡地說道:「南妃娘娘,請上馬車。」
羅扇點了點頭,看著他越來越安靜沉默的臉,又想到藍馨說齊鉛為了救南宮雨寒而死,心中驀然染上了一抹愧疚。
她上了馬車之後,看到尉遲衍坐在裡面閉著眼似乎在養身,她安靜地坐在一旁沒有打擾他,沒想到他卻開口了。
「簪子挺別緻的,哪裡來的?」
羅扇心中一驚,發現尉遲衍已經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頭上的簪子,似乎頗有興趣。
羅扇扯了扯嘴角,仿若不在意地答道:「忘了是哪裡來的了,一直都這麼帶著。」
想來也可笑,尉遲衍和她相處這麼久,竟然沒發現她一直帶著這個簪子。亦或許,他根本就沒在乎過自己,所以又何必注意她的打扮呢。
尉遲衍卻淡淡一笑,沒有再追問什麼。他只是覺得奇怪,之前她一直女裝打扮都帶著這個簪子,如今男裝也帶,看的出來她對這個簪子的喜愛,今天便才隨口一問。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多問,省得破壞了今天出宮的心情。
馬車篤篤地行使起來,羅扇和尉遲衍都沒有再說話,紅袂自然也不會吭聲,一時之間顯得馬車裡格外安靜。
當馬車走了許久,羅扇總算聽到齊布在和宮門口的侍衛打招呼,然後便聽到宮門打開的聲音【愛妃不乖,休想出牆70章節】。
她心中微微有一些激動,她終於出來了。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齊布的聲音靜靜地響起,「主子,去哪兒?」
「你想去哪裡?」尉遲衍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一眼羅扇,淡淡地問道。
羅扇壓抑住終於出宮的激動心情,嘴角還是忍不住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只要出宮了,她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只是突然被尉遲衍這麼一問,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她腦海突然一閃,想起了沒落的相府,一時之間心情突然黯淡了下來,她試探地問道:「我想去羅府看看,可以嗎?」
丞相已經不是從前的丞相,她的家自然也不再是相府了,而叫羅府。
自從她的家被抄了之後,羅府便被官府封了起來,如今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模樣了。她終究想再看看那個曾經屬於她的家,哪怕家已經不是家了,最後一眼的懷念。
尉遲衍沒有說話,似是默許了她的提議。
齊布是個聰明人,也相當瞭解尉遲衍,馬車便又篤篤地行使起來了。
一段時間之後,馬車停了下來,羅扇知道羅府到了。
齊布跳下馬車,又掀起簾子讓他們下去。
羅扇看著眼前這座大宅子,相府的牌匾已經被摘下了,大門上只有一個交叉的封條和滿目的塵埃。想當初這裡是多麼的熱鬧興隆,如今跟從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忽然濕潤了雙眼,慢慢地走到門前,緩緩地推開大門,手上馬上沾惹上了一手灰塵。
她陡然想到滅門當日,那滿地的屍體和下人們死不瞑目的雙眼,突然有些恐慌,後退了一步,哪知卻落入了尉遲衍的胸膛裡。
後者擁著她,淡淡地說道:「裡面的屍體朕都讓人安葬過了,進去吧。」
羅扇這才鼓足勇氣,緩緩地踏入這座久違的宅子,院子裡確實已經不存在他們的屍體了,只是地上乾枯的血跡還殘留,院子裡一片猩紅,羅扇深呼吸了一口氣,控制著不讓自己落荒而逃。
她緩緩走進大堂裡,打量著這裡的一物一木,往事幕幕浮現,她已經不知不覺淚流滿面了,以前他們總是一家人坐在這裡一邊開玩笑一邊吃飯,爹爹總是不苟言笑,然而看到她和哥哥們嬉笑怒罵,也總會露出一絲無奈和寵溺的表情。
羅扇從不怪他隱瞞她的身份,他縱然有野心,但是這麼多年來確實也沒有虧待過她,還對她百般疼愛。
她歎了口氣,拭去臉上的淚痕,往她的房中走去。
羅扇看著這熟悉的閨房,這些擺設和物品,全都是她曾經無比眷戀的。她走過去撫摸著自己的曾經擁有的東西,感覺是那樣熟悉,但是溫度卻不再溫暖,而是冰冷毫無氣息的。
自始自終,尉遲衍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擾她,安靜地看著她懷念這裡的從前。
如今已經是臘月,天氣凍的人似乎連呼吸都能結成冰。此刻恰好從窗外吹進一絲冷風,她縮了縮身體,透過窗外卻見到光溜溜的屋頂。
想到以前她總是坐在屋頂上面和紅袂紫沁嬉鬧,又想到戲弄四哥故意把他踹下屋頂,她的嘴角不禁輕輕勾起一抹微笑。只是這抹微笑很快便消失了,因為她的腦海裡閃過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臉,南宮雨寒,他也曾陪自己在屋頂度過了這許多無聊的夜,他們一起看星星,一起賞月,一起喝酒談心,他總是聽她念叨著些瑣事,聽她發洩,給她安慰
一陣溫暖的包圍打斷了她的回憶,羅扇回過神來側頭看去,只見尉遲衍面色淡漠,手上卻拿著一件披風蓋在自己肩上。
羅扇動了動唇,輕輕地說道:「謝謝。」
羅扇再看了看這個房間,心裡默唸一聲,再見。
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來這裡了,這裡的一切都終將成為過去,隨著塵埃一起腐朽,直到別人淡忘,世人都會忘了曾經有過一個叫羅庸的丞相,她有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兒,名叫羅扇。
他們只會直到,有一個鳳儀公主,而不是羅扇。
羅扇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已是一片清明,她淡淡轉身說道:「走吧。」
他們離開了羅府,出了大門之後羅扇再轉身看了一眼這座曾經氣派的羅府,才上了馬車。
羅扇這一遊故地似乎並沒有花去太長時間,然而只有等待的人才知道,她是如此眷戀那個地方,甚至待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都沒有發覺。
「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尉遲衍淡淡地說道。
羅扇愣了一下,掀開馬車簾子看向外面的天色,才發現確實不早了,她不禁有些汗顏,都怪自己沉迷於往事不可自拔,導致時間都過了大半了。
地方是羅扇選的,她隨意地挑起簾子打量著外面的餐館,突然指著一條熱鬧喧嘩的大街,饒有興趣地說道:「我們去那裡吃飯吧,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吃完飯之後還能逛一逛。」
尉遲衍朝她所指的方向淡淡地掃了一眼,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