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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四節 鳳雛心事 文 / 黑色柳丁

    十二月的遼東正值萬里雪飄的季節,但在擁有烈酒與女人的錦西,夜晚卻絕不會僅屬於夾雪的烈風。每到入夜時分城內的酒肆便會將大堂內的爐火燒得旺旺的,並在上面煮上一鍋熱氣騰騰的肉湯。來自內陸與海洋的各色人等不分彼此,推杯換盞著用酒水與佳餚溫暖自己的脾胃。若是還嫌不夠熱乎,也可以用一小袋谷子或一壺烈酒邀上一妙齡女郎上樓共赴**。甚至藉著酒勁直接將往來的侍酒女郎壓倒在桌上也沒關係,只要事後莫忘付錢就行。不過在錦西酒肆中工作的女子多是蠻女。這些來自深山的女子雖比漢女熱情火辣,可一言不和引來其族人的圍攻那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就在人們用縱情聲色來抵禦苦寒之時,錦西深夜的寒風中卻飄來了一陣若隱若現的笛聲。後世一些人總以為笛子是從西域傳來的外來樂器。可事實上,早在遠古時黃帝就曾使伶倫伐竹於昆谿、斬而作笛,吹作鳳鳴。後來張騫從西域帶回的是橫笛,亦稱「橫吹」。正如東漢人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記載的,「笛,七孔,竹筩也。」笛子在秦漢時期歷來都是歡快的代表,無論是祭神還是宴請都少不了它的身影。可今夜在錦西上空飄懸的這笛聲卻是如泣如訴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哀怨之情。而笛聲的源頭正是錦西府衙內的一處僻靜小院。

    一盞枯燈,一鍋烈酒,龐統坐在房中,忘情地吹奏著手中的竹笛。在他腿邊的案牘上擺放著剛從東萊傳來的婚訊。事實上。早前龐統也曾從往來的商賈嘴裡聽到過曹蔡即將聯姻的消息。可那時的龐統一直固執地認為這只是些以訛傳訛的流言不足為信。直到林飛的鴿子從東萊帶來蔡吉即將與曹操次子成婚的確切信息,龐統才不得不接受了這一令他瞠目結舌的事實。

    「奏笛賞雪,士元真是好興致。」不知何時邁入小院的林飛打斷了龐統的笛聲。卻見他披著狐裘戴著風帽,一進屋子便自顧自地摘下外套和帽子湊到龐統的身旁烤起火來。

    可龐統顯然並不歡迎林飛這麼突然跑來打擾他的靜思。卻見龐統當即擱在下手中的竹笛,衝著自來熟的林飛側目道。「林郎君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都那麼多時日了,士元怎麼還一口一個林郎君地叫,多生疏啊。明明前些日子試炮之時。還很熟絡的樣子。」林飛邊烤著火邊向龐統套近乎道。

    「公是公,私是私,怎可一概而論。」龐統不客氣地回敬道。經過一年的接觸。龐統已然知曉眼前這男子是個演技高超得連他本人都被騙過的人。也就是說。無論裝可憐也好,裝瀟灑也罷,那都是林飛先讓自己信以為真之後的本色表演。對付這樣的人物,即不能將他的話當真,也不能完全無視,一切都得從利益本身去分析。只不過這會兒的龐統心情本就不爽,自然也就懶得同林飛多費心思。

    不過林飛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龐統,只見他隨手抄起了案牘上的紙條。明知故問道,「士元也已知曉主公即將大婚的消息?」

    龐統一把搶過紙條,孩子氣地不耐煩道。「是又怎樣?」

    但誰知林飛根本不理會龐統的責問,依舊自言自語道。「燒酒、竹笛……士元莫不是在借酒消愁?」

    被一語道破心事的龐統頓時漲紅著臉,霍然起身下起了逐客令,「林郎君若是無公事相商,恕統今日身體不適,不便奉陪。」

    「士元莫要心急。吾確實有要事同汝相商。」林飛拍了拍炕席示意龐統坐下道,「不過在商量正事之前,吾先得證實一下士元現下是否適合商討要事。」

    「吾現下一切皆正常得很,何來適合不適合只說!」龐統撇了林飛一眼駁斥道。

    「汝沒醉?」

    「沒醉!」

    「沒在氣頭上?」

    「沒氣!」

    「沒因主公即將另嫁他人而心情沮喪?」林飛突然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盯著龐統問道。

    這一次龐統並沒有搭話,而是微微張了張嘴之後,一屁股坐在火炕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一仰而盡道,「主公為何要答應與曹氏聯姻?曹操的次子不過是個黃口孺子,如何能做主公的良人。」

    「這還不簡單。主公與曹操聯姻乃是為了聯手對付袁紹。至於聯姻的對象是老,是少,是醜,是俊也就無關緊要了。」林飛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

    龐統眼見林飛如此輕描淡寫地談論蔡吉的婚事,不禁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吼道,「混帳!汝是說主公在拿自個兒的婚姻大事做籌碼嗎!」

    「難道不是嗎?」林飛承接著龐統的怒火,毫不畏懼地反問道,「士元,汝身為謀士理應比吾更清楚連橫合縱之道。可而今汝卻絲毫看不出主公答應曹蔡聯姻背後的目的。汝還說沒因主公的婚事而沖昏頭腦?」

    林飛的一席責問,讓原本正在氣頭上的龐統打了個哆嗦。確實,僅站在謀士的角度上來講,以一場名不副實的婚姻換來一段較為紮實的聯盟並無任何的不妥。然而對於龐統來說,蔡吉不僅於他有知遇之恩,同時也是第一個沒有對他以貌取人的女子。特別是蔡吉對他才華的尊重與信任,令年輕的龐統在受寵若驚之餘,亦將蔡吉視作了他的知己。不過出於對自己外貌的自卑,龐統一直都將自己的這份情愫深深掩埋在心底。生怕一旦這種「非分之想」表露出來,會讓蔡吉瞧去不起他,甚至從此厭惡於他。龐統甚至有考慮過,如果有朝一日蔡吉找到一個才貌雙全的男子,他會在旁默默地給予其祝福。可誰曾想,自己視若神女的主公竟會為了聯姻,同一個十二歲的孺子成婚。這對一心暗戀蔡吉的龐統來說簡直就像是晴空霹靂。讓他如何能靜下心來去仔細推敲曹蔡聯姻的得失。

    林飛見先前還氣勢洶洶的龐統驟然頹廢地癱坐在了一旁,不禁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道,「看來吾今晚確實不能同汝商討要事。士元,吾勸汝還是好好想想。汝投靠主公究竟是為了什麼?莫要因一時意氣用事,而害人害己。」

    言罷林飛拾起了自己的外套和風帽,起身就要離開屋子。卻不想。剛才還一聲不吭的龐統突然張口問道,「那正傑為何要投靠主公?」

    「為了實現吾的抱負。」林飛毫不避諱地作答道。

    「汝認為主公能實現汝的抱負?」龐統追問道。

    「是。在吾看來這世上唯一能讓吾施展抱負的諸侯只有蔡使君。」林飛仰頭望著空中一輪透亮的明月兀自感慨道。

    「那汝的抱負是什麼?」龐統又問道。

    「此乃,恕飛不能言明。」林飛回過頭朝龐統報以了一個狡黠的微笑。

    「真是個愛故弄玄虛的男人。」龐統冷哼了一聲後。旋即抬頭向林飛正色道。「罷了,汝有何要事快說吧!莫要再故弄玄虛。」

    「士元清醒乎?」林飛挑釁地問道。

    「吾現在清醒得很。」龐統說罷朝林飛報以了一個招牌似的自信笑容,「統也有屬於自己的抱負。」

    「善!這才像是龐士元嘛。」林飛悠然一笑,轉身又坐回了原地,並順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隻皮筒遞給龐統道,「此乃蹋頓派人送來的急信。公孫度似乎有意對錦西出手。」

    龐統接過皮筒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沉聲向林飛警告道,「林郎君。吾醜話說在前頭。汝有何抱負吾管不著。但若是汝為了實現汝之抱負,而算計主公的話。休怪統對汝不客氣!」

    林飛沒想到龐統會突然來這麼一出狠話。驚愕之餘,林飛只得苦笑著答應道。「某會謹記於心。」

    龐統並沒有就林飛的表態做任何的點品,只見他順手打開皮筒取出其中的信件。在快速閱覽了一番上面的內容之後。龐統當即皺眉斷言道,「公孫度應該已經出兵矣!」

    「什麼!已經出兵?可蹋頓在信中只說公孫度正在集結兵力。」林飛詫異地向龐統問道。因為倘若龐統所言屬實的話,那將意味著錦西即將迎來一場甚至數場惡戰。

    「蹋頓乃是遼東的地頭蛇,對遼東的情況向來瞭如指掌。前番夫餘人結隊劫掠錦西周邊的商隊,世人皆知是公孫度在背後搞鬼。可蹋頓卻只是半推半就著向吾等暗示了一下夫余王與公孫度之間的翁婿關係,並未言明。然則如今蹋頓卻如此急切地連夜差人來此通風報信,足見公孫度已經點齊兵馬下定決心要對錦西不利。蹋頓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才會向吾等透露風聲。」龐統面沉如水地分析道。

    林飛聽完龐統的一席分析,也覺得確實有道理。可這樣一來錦西的情況便已岌岌可危。想到這裡,林飛不禁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吾等得盡快動員全城百姓堅壁清野,加固城池才行。」

    然而相比一心想要固守錦西城的林飛,龐統的膽子顯然要大得多。卻見他隨手將信塞回了皮筒傲然道,「公孫度在遼東素來享有威名,一旦讓其兵臨城下,城內的胡人必會心生異心。而蹋頓也棄錦西而去。為今之計與其固守城池,不如主動出擊攻其不備,方能解錦西之難。」

    「主動出擊?!」林飛嘖了嘖舌頭說道,「吾可是聽聞公孫度手下有十萬之眾。而錦西城如今的守備不過八千餘人。就算加上蹋頓的人馬最多也就兩萬餘人。如何能與公孫度相抗衡?更何況汝也說了,公孫度在遼東素有威名,胡人又向來以強者為尊。倘若吾等與蹋頓聯手,烏桓人突然倒戈怎麼辦?錦西城好歹有後牆為盾,有箭樓、火炮相仰仗,又有屯有大量糧草。反觀公孫度在冬季出兵,其糧草必然不濟,且胡人又向來不善攻城戰。倘若吾等能固守城池,熬到公孫度糧盡,錦西便可保住也。至於城內胡人起疑心嘛。大不了在封城前將胡人驅趕出城再說。」

    「此事萬萬不可!」龐統趕緊否決了林飛意圖驅趕城中胡人的想法,「倘若吾等為守城而將城內的胡人統統驅逐出錦西,勢必會引起周邊胡人的不滿。就算吾等這次能守住城池,但自此之後錦西便與胡人結下了仇怨。」

    「但是吾等與公孫度野戰的勝算實在不大。吾可不能拿整城老幼的性命來博弈啊!」林飛沉吟了一番後,依舊不能接受龐統主動出擊的計劃。

    龐統見林飛始終下不了決心,不由潛心向其再次分析道,「正因為公孫度在遼東威名遠播,所以他才不會想到吾等會敢主動出擊。正所謂,兵者,詭道也。在敵強我弱的情勢之下,不主動尋找戰機,如何能扭轉戰局?正傑若不放心統的計謀,可邀請文遠將軍一同來商議對策。統相信文遠將軍必會贊成主動出擊之策。」

    林飛聽完龐統一席慷慨激昂的陳詞,不禁意味深長地瞥了後者一眼,隨即歎了口氣道,「不用了。」

    「為何?」龐統急道。在他看來而今錦西取勝的關鍵只有兩個字,一個是「快」,一個是「奇」。這兩者都容不得他們多做討論。

    林飛見龐統表情甚是焦急,便張口向其坦言道,「因為吾之前已經見過文遠將軍了。」

    「文遠將軍怎麼說?」龐統追問道。

    「他和士元一樣,也認為吾等應該主動出擊。」林飛苦笑著兩手一攤道。原來林飛在接到蹋頓的通風報信之後,頭一個去找的人就是而今錦西城裡守備將軍張遼。張遼在看過信件之後,雖沒有像龐統那樣斷言公孫度已經出兵。但也向林飛提議說,倘若公孫度真的領兵來犯,錦西應該立即調集兵馬主動出擊。當時林飛只是認為張遼身為武將比較好戰,故而在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急忙來到了龐統這裡,想要聽聽專業謀士的意見。可誰曾想,龐統的計策竟與張遼的建議不謀而合。而且龐統態度比張遼還要強硬。眼瞅著錦西城內一武一文兩大專業人士都異口同聲地說要主動出擊。這會兒不通軍務的林飛自然也就從善如流地點頭應答道,「看來吾等此番真要像士元、文遠所言主動出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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