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滿天,流光溢彩,七色光從白雲中透射而出,把這盛夏的傍晚映染得炫彩奪目。
千雪城內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人煙稀少,一個湛藍的身影在巷子裡緩緩向前走動,面朝夕陽,迎著晚霞,那抹紅暈映照著他的全身,斜斜的灑向他身後背著的那個清秀的身影上。
走路的人便是白塵,而被他背著的人就是因為一口幹掉刀子燒而醉倒的小魚兒。
「你——誰?」小魚兒的眼睛雖然閉著,可嘴裡卻含混不清的低呤著。
白塵微微側過頭,向後打量了一番,發現那只是她隨口的夢語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自語道:「你是我所見過的人中,醉酒最快的一個!」
「什麼?」小魚兒嘴裡居然稀罕的吐出了這兩個字眼兒,聽起來彷彿是在回答白塵的問話般,可眼睛卻仍然緊閉著,可以想像,此時的她,根本沒有清醒過來,只不過這句夢話回答得極是時候,極為湊巧而已。
白塵停了下來,再次回過頭去打量,這張熟睡的臉顯得如此安靜和甜美,讓人不忍心叫醒。
「是在做夢嗎?惡夢還是美夢?如果可以,我也想好好睡一覺,然後再做一個美夢,那應該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吧!只可惜,我從來都不做夢!」白塵自言自語道,眼底閃現出一抹複雜的光芒來。
「公子——為什麼?」小魚兒突然驚呼道。
「喂!喂!」白塵輕喚道,可是小魚兒雖然雙眉緊蹙,整個人卻仍然沉睡在夢中。
「公子?公子?他有那麼好嗎?值得你在夢中一直呼喚他的名字?」白塵緊咬牙關,眼底現出一抹陰霾。
「公子,求求你,不要撞了,很痛的——快來人啦,打開這鎖!救命啦!」小魚兒低一聲高一聲的輕喚著,雖然吐詞不算太清楚,可白塵卻聽清楚了。
公子?不要撞?不要撞?撞?什麼?難道是撞牆?白塵忽然停下來,靜靜思索著。
公子在撞牆?周圍除了小魚兒沒有別人?連守衛都不在嗎?看來是在什麼秘室中!快來人開鎖,說明什麼?難道公子被鎖起來了?什麼人有這個膽量把公子鎖起來?這似乎說不過去呀!不,可以,除非這個人是他自己,可是公子為什麼要撞牆?為什麼被鎖起來?他到底在做什麼?難不成,是發狂了?公子白髮狂了?
他雖然外表溫潤如玉,淡雅脫俗,可這個人心機頗深,把什麼都藏起來了。難道說,小魚兒就是看到了這些,才會感到鬱悶的?因為根本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她才感到憋屈?
白塵仔細推敲一番後,眼底突然閃現出一抹亮芒來,這就像是一個迷失在沙漠中的人忽然發現了綠洲一般,那種難以掩飾的興奮之情充斥著他整個人。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公子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詩畫節,雅節之一,文人墨客們多半喜歡在此節上充分賣弄自己的文采,不僅能夠成功捕獲大量的粉絲,還能受到城主公子白的重用,在城內委以一文職。
而詩畫節在千雪城內的重要程度,僅次於一年一度的迎新節,因而,今天的千雪城,自然不能與平日同日而語!
整條大街,處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而那些懸掛於紅繩上用於參加比賽的字畫更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
今天,捕盜廳眾人全體出動,前來圍觀詩畫節,倒不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舞文弄墨的雅人,而是因為他們個個都身負重任,前來維持現場秩序。
公子吩咐過捕令孫大人,要求捕盜廳全員出動,便裝出席詩畫節,一邊欣賞詩詞歌賦,一邊緊密監視現場,讓那些偷雞摸狗,混水摸魚者原形畢露,逮個正著。
所以,為了迎合詩畫節的文人氣質,小魚兒特意換去了平日裡喜歡的百家衣裝扮,而改以一襲煙青色絲質長衫,飄逸亮相。
十分不湊巧的是,白塵今天的服飾同樣也是煙青色,再配合他本人高大俊朗的氣質,與小魚兒的清爽靈秀倒是相得益彰,引得捕盜廳眾人紛紛感歎,如果不是同為男子,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當然,在這些人中間,唯獨應無邪不那麼想,反而暗自懊惱不已,為了顯出自己的獨特氣質,他特意挑了一件如墨般的黑衣,因為早前小魚兒曾經說過,自己穿黑色最帥氣了,所以,今天的他,黑衣亮相,雖然獨特,但過於暗沉。
為什麼和小魚兒一樣身著煙青色服飾的不是自己?那個白塵是個怪人,他哪一點兒配得上小魚兒,這些狗屁同瞭真是沒眼光!
其實小魚兒自己卻極為尷尬,自從一月前喝醉酒,被白塵背回去後,她便總感覺白塵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本來這人就是個怪胎,不僅極不合群,還生性高傲,仗著自己有幾分才氣,總是言詞犀利的諷刺大家,再加上,他的眼本來就有些奇怪,如果仔細觀望,彷彿被拽入一池深潭中,看久了,便會有窒息的感覺。
大家居然調侃自己與白塵,再世投胎為男女,絕對會是一對情侶,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要知道,自己心底一直以來都藏著一個人,哪怕這個人身份太高貴,憑自己這種卑微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是配不上他的,可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他,即使彼此之間根本都不會有結果也無所謂,只要他每天都好,天天能夠看到他笑,就行了!
小魚兒一想到公子,臉上便泛起一抹嫣紅,眼底也是一片迷離,清秀伶俐中透出幾分女人的溫婉與羞澀!
白塵站在她對面,靜靜打量著她,嘴角居然稀罕的呈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輕笑來,彷彿蕩漾在碧水湖畔的小小漣漪,有一種叫做喜歡的東西在心底悄悄瀰漫開來。
「四載孕育一暑鳴,解衣振翅春木行。今秋隨風且歸去,尚留金縷退翳陰。」
公子?
小魚兒心底猛的一驚,微微轉過身去,便看到那抹白影立於眼前,淡然而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