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方位於千雪城的南端,是一塊平坦而寬闊的草坪,用來蹴鞠再好不過,因為其位於千雪城內城及外城的交界處而使其呈現出別樣的景觀來。後有挺撥峻峭的雪山,前繞碧盈蜿蜒的溪水,交界處更是點綴著特殊的雙生植物柳裡白,那半邊翠綠半邊雪白的柳條更是恰到好處的突顯出了雪域春城這兩個乍寒乍暖的極端。
但凡要進行蹴鞠賽馬一類的比賽,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地方,便是這一見方了。
此時,應無邪及白塵面對面地站在草地上,等待著小魚兒的號令。而前來觀戰的人也不少,一部分是前來看熱鬧的普通民眾,還有一些類似於花癡的懵懂的少女,只為一睹那個英俊瀟灑的白塵而情緒激動的充當後援團,在那兒一個勁的為白塵歡呼。
「一群白癡!」小魚兒掃了一眼那些芳心萌動的少女們,嘴裡冷不丁的念叨著。
當然,這些只是站在明處的人,還有一些人,低調的躲在暗處,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絕非等閒之輩。
很顯然,應無邪便是那蹴鞠的高手,否則他也不會萬分自豪的拿出這個來與白塵較量。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給白塵來個下馬威,教訓教訓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從而在捕盜廳裡重新給自己樹立威信。
所以,在小魚兒一聲令下後,應無邪便首先搶到了球,而這個籐藝的小球更是在他的腳下玩得風聲水起,無比暢快,高高低低、左左右右、正旋反旋,頭點腳劃,一套花哨無比的動作下來,立即博取了現場無數的歡呼聲和叫好聲。
而此時,白塵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可是他的雙眼卻始終盯著應無邪的每一個動作和那只高速旋轉著的球。
當然,現場那些春心萌動的少女自然不樂意了,她們要看到的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展現神威光芒萬丈的那一面,而不是如今這幅呆若木雞的模樣。
於是,少女們紛紛振臂高呼,為白塵加油。
白塵嘴角微微抿起,有那麼一個瞬間,讓小魚兒覺得他是在笑,胸有成竹的笑,可是他始終沒有任何動作,任憑應無邪玩完一整套花哨無比的動作後,把球順利的踢入了這邊的球門。
球就這麼快速地旋轉著鑽入了球門,是這樣嗎?不,不對,當這球快要靠近球門時,忽然一個身影如同風般閃過,然後那球便在一個飛速旋轉後,掉轉過來,飛向了對方的球門,飛旋的速度之快絕對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當然,應無邪也不是這麼好惹的,他迅速向著自己的球門飛奔而去,信心滿滿的飛起一腳,以為這樣可以順利地攔截住那球,結果卻令所有人驚訝,那球不但沒有被踢走,反而被他一腳踢進了自己的球門,成就了一記極為經典的烏龍球!
應無邪真的想不明白,這球怎麼會飛進自己的球門,以他多年的經驗而言,這一腳,他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是,當球接進腳背時,他感覺到了那詭異的旋轉,只是一個小小的瞬間,也並未在意,可結果卻是——
接下來,為了挽回敗局,應無邪發起了多次的進攻,可是幾乎每一次都被白塵給截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抽身反擊回去,在一柱香的時間裡,連續攻入四球,把應無邪輸得顏面無存。
現場雷鳴般的歡呼聲夾雜著人們的驚歎聲,此起彼伏,而那個少年的臉上卻依然平靜無波,唯一特別的,便是那雙眼,隱隱閃現出一絲異樣的火苗來。
應無邪輸得很徹底,而小魚兒卻看得目瞪口呆,她真的沒看懂這場比賽,尤其沒看懂白塵的反擊及那個充滿著叛逆色彩的籐球!
不過,沒看懂的人不只她一個,現場的普通民眾,甚至那些躲在暗處觀看的人們,多數也沒看明白,其實白塵的動作極為簡單與普通,甚至連奔跑的速度都遠遠不及應無邪,他卻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拿下這場比賽,真令人匪夷所思!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密集的人群中,緩緩走出了一個人,雖然他走路的動作極為平常,可像具有了某種魔力般,令身邊的人紛紛主動退到兩旁,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這個身著墨綠色長衫的高大男子走到白塵面前,抬手指著他,極為不屑的挑釁道:「我不信你能贏得了我,而且在這千雪城中,沒有哪支蹴鞠隊伍能贏得了我們的鐵甲侍衛,所以,我要向你挑戰,不,是向你們捕盜廳這群爛人挑戰,你,敢應戰嗎?」
現場一片嘩然,這個高大男子氣勢咄咄逼人,那極為不馴的語氣及態度不僅沒有讓現場的民眾敢到反感,相反卻令所有人感到不安,因為在千雪城裡,沒有人不認識他——鐵甲侍衛的頭領姜禽!
其實鐵甲侍衛只是千雪城內城的一支侍衛隊,在每年的蹴鞠大賽中,戰無不勝,威風八面,那高大威猛的身形及快狠準的踢法,令對手不寒而慄!曾經在一場比賽裡,依靠腳力踢壞了十一個籐球,其勢大力猛的腳技足以威懾四方,所以便有了鐵甲侍衛這一雅號。
此刻,面對姜禽的公開挑釁,白塵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看向他。
而應無邪聽到這極為不敬的幾句話後,早就感到不爽了,於是,他一刷袖子,急切地衝上去,掄起拳頭大聲比劃道:「怎麼著,張著臭嘴在這裡叫囂什麼,當捕盜廳裡沒人了不成,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似的,告訴你,這挑戰我接了,代表捕盜廳接下了!」
「那好,五月初八未時,我們就在這一見方決一勝負,如果你們在未時不能備足十二個隊員準時前來參賽,那就算棄賽,也就表明你們畏懼我們鐵甲侍衛,主動認輸求饒!」
應無邪這戰書是接下了,由於自己一時激動,便什麼也不想就接下了,其實仔細想一想,才發現自己犯下了極為嚴重的錯誤,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如此倉促,怎麼可能訓練出一支像鐵甲侍衛那般體質技術皆一流的隊伍?
除非捕盜廳裡有十二個白塵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高手,或者有十二個自己這般身手靈活技術一流的球手也不錯,可是關鍵是,這捕盜廳裡滿打滿算也才只有十個人,一個捕令,兩個侍衛,四個巡捕外加一個新來的巡捕白塵,一個仵作,一個伙夫,即便個個都是蹴鞠的高手,這隊伍還差兩個人呀?
更何況,以自己這些年來對眾人的瞭解來看,除了自己和這白塵外,這捕盜廳裡就沒一個會踢球的,更何況小魚兒還是個小女子,能上場與那高大猛漢硬拚嗎?
應無邪越想越灰心,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太過莽撞,他邊向前走邊搖頭歎氣,而身旁跟著的小魚兒卻拍著他的肩膀替他鼓勁:「有骨氣,小魚兒我支持你,無邪大哥,好樣的,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你如此高大英俊帥氣過,真給我們捕盜廳爭臉!」
「愚蠢!」白塵走在前面,忽然甩下這句話來,無非給應無邪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冰涼刺骨!
小魚兒恨恨的在後面對著白塵的身影擠眉弄眼,連連跌腳!
「小魚兒,其實,我覺得白塵說得對,細細想來,我似乎真的做錯了!」應無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低說道。
「有什麼錯的,那個姜禽獸這麼奚落我們捕盜廳,我就氣不過,為什麼不殺殺他的銳氣,一聽到你接下這比賽,我就高興,心中替你感到高興,雖然不知結果如何,可是我始終堅信,只要付出努力就有可能成功,哪怕機會渺茫,如果連付出努力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那麼就連這一丁點兒的機會都沒有了,注定只有失敗!」小魚兒握緊拳頭在應無邪面前揮了揮,大聲說道。
而走在前面的白塵也忽然停下了腳步,微微轉過身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一臉自信的小魚兒,嘴角微微抿起一絲柔和的笑來,這笑雖淡然,但卻真誠,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
當捕盜廳的眾人從應無邪的口裡聽到了這場與鐵甲侍衛的挑戰後,眾人態度不一,有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把那姜禽罵了一通,而有的則用手指著應無邪,直罵他是個超級大賭徒,是狗改不了吃屎!
捕令大人孫義則摸著自己那一大把白鬚,一邊咳嗽一邊吩咐道:「既然這挑戰書都下了,我們就要為自己爭氣,活出個樣子來!從今天開始,所有人必須卯時到,子時就寢,除了正常的當班時間,其餘時間都必須用在訓練上!」
「什麼?」眾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為了保證有更多的時間用在訓練上,爭取更大的勝算,我宣佈,所有捕盜廳的在編人員,全部參加訓練,這其中包括我、伙夫、侍衛等等,而且大家必須同吃同睡,全面備戰!」
「什麼?大人,您也參加?」應無邪用手指著老態龍鍾年近古稀的捕令大人,驚訝的歎道。
孫義摸了摸自己的白鬚,微微笑道:「好久都沒碰過球了,想當年,我也是一把踢球的好手呀,也不知道如今再次上場,可否再逞當年威風!」
而小魚兒則一臉古怪的問道:「大人,您說的同住同吃是什麼意思呀?」
「小鬼頭,你這麼聰明,還理解不了嗎?同吃同住當然指的就是大家不分年齡,吃一鍋飯睡一張床蓋一張被呀!」
「什麼!」應無邪和小魚兒同時驚呼。
「這麼驚訝幹什麼?你們二人還是當初號稱捕盜廳最聰明之人,怎麼連我打個比方都理解不了呢?當然這只是誇張的說法嘛!同吃一鍋飯只是說大家要頓頓以此處為家,一起吃飯;同睡一張床蓋一張被當然不可能真有這麼大的床與被嘛,但最起碼,大家要一起睡在捕盜廳的大間客房裡,你們也知道啦,那裡安置十幾張床是不成問題的!」
孫義瞇著眼自顧自的說著,而小魚兒則一臉苦相的看向他,應無邪卻捂著嘴,彎彎的雙眼雙眉可以證明他是在笑,而且用手摀住,努力不讓眾人發現。
白塵看著神色各異的各人,臉上平靜無波,當眼神掃過小魚兒及應無邪時,嘴角微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誚來。
孫義用手指著白塵,大聲說道:「白塵,今天在一見方里一戰成名,城裡已經傳開,那麼,在這特殊的時期裡,他將作為我們大家的教官,全權負責所有的訓練項目,因此,包括我在內,這半個月來,不准違抗他的任何命令!」
眾人一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