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識!」白衣女子鬆開了手中的刀,而後輕輕彈了彈飛濺到衣服上的血點後,用手迅速一揮,外圈那些包圍的黑衣人便向著四周擴散開來,只是一個瞬間便消失在黑暗中,只餘下這六名白衣女子。
「相信來到這裡的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金錢、權勢、美女等等,這些,或許是你們其中某些人心中遙不可及的夢,所以,大家才會不遠千里來到這裡,來到千雪城,這個夢開始的地方!」領頭的白衣女子用犀利的眼神掃過大家後,眼神最終停留在了肖玉的臉上。
「小兄弟,你的眼神看起來很奇怪?可以告訴我,你心中的**嗎?」
肖玉輕佻的掃視了一眼白衣女子後,便漠然的把眼神移向別處,絲毫不理會她投過來的質疑眼色。
「真是個怪人,不過,但凡來到此處之人,心中必然充滿了某些**,因此,大家是絕對不會空手而歸的,正如傳說中的那樣,千雪城會滿足每個人心中的願望,只要你們最後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活著離開!!!所有人都驚訝無比的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挑眉看向大家,用手指向西邊,故意高聲說道:「怎麼?感到很驚訝嗎?如果你們現在想離開,大門就在那邊!」
大家順著她手指的地方望去,果然在氤氳的白煙中若隱若現的看到了一扇開啟的大門。
是留下還是離開?此時這個問題糾結著所有人的心,費盡千辛萬苦的找到這裡,卻要就此放棄夢想,輕易離開嗎?可是,如果此時不離開的話,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呢?單看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女子都絕非等閒之輩,更別提她們口中那尊崇的公子白了。
「怎麼樣?大家都想好了嗎?是去是留?」領頭的白衣女子走到華東的面前,用手指點著他的肩頭故意挑釁道:「那扇門不可能永遠開啟的,我倒數三聲,它便自動關閉了,三、二、——」
「等等,我要走!」人群裡衝出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迅速朝著大門跑去,就在白衣女子那聲一後,大門在他身後關閉了,可是,卻突然傳來了他慘烈的呼叫聲。
「怎麼了?他,怎麼了?是不是你,在暗中使壞!」
白衣女子旁若無人地拍了拍手,輕輕笑道:「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只要你們能夠活著離開這裡,千雪城就可以完成你們的夢想,即然大家都來到了這裡,又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離開呢?幸好你們大家都堅守自己的夢想,至始至終都選擇了留下,才不至於像那個男子一般的下場呀!我也不怕實話告訴大家,但凡來到了這裡,呼進千雪城上空飄浮的第一口空氣開始,你們便已經是千雪城的奴隸了,只要擅自離開這裡,就會死,除非,你們有公子白親自贈送的解藥!」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大家都中毒了,而且這毒就在飄浮的空氣中,只要不離開,便會安然無恙,否則,就會毒發身亡?」
「老頭子,算你聰明!」
怪不得,怪不得她會這麼肯定所有人不能活著離開,原來是這個道理。
然而,更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這些不願意離開之人,居然被關進了一個巨大的山洞裡,洞口有金鋼懸鐵打造的門,洞外還有數百名黑衣人看守,想要逃出去比登天還難。
那些白衣女子還放下話來,說這是生存在千雪城的第一步——洗塵,意喻為洗去一身的污穢以及過去的所有記憶,其效應好比孟婆湯,只有徹底忘記自己過去的一切,方能被千雪城所接受。
因此,離開山洞的唯一方法,便是忘記!
「這到底是什麼爛地方,居然有如此多的規矩,真不明白那些傳言是怎麼流傳開來的,說什麼人間仙境,說什麼世外桃源,說什麼金磚鋪路,都是屁話,屁話,老子一來到這裡,就比坐牢還痛苦,還要老子忘記過去的種種,誰能做到?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等死嗎?他媽的!」
鬍子大漢再也忍不住了,他在地上搬起了一塊大石頭,使勁向外間的石壁上擲去,轟隆一聲巨響後,便有碎石子及煙塵從山頂落下,大家紛紛躲向安全的地方。
「看來,我們真的錯了!」華東無奈地靠在山洞的牆壁上,雙眼無神地向山頂看去。
「人,真的可以忘記過去嗎?」肖玉突然走到華東身邊,平靜的說道。
「只要還有**,心中還有所求,就不可能!」
這一夜,所有人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進入下半夜後,大家便開始沉沉睡去,因為身心俱疲,而又無法改變現狀,所以便不再倔強的堅持了。
……
奴市,顧名思義,奴隸買賣的市場,此刻,人密集如麻,熱鬧非凡。
每當千雪城出現奴市,也就意味著,這裡又闖進了一批新的皮囊。
被奪去記憶的人,就像一個人形罐子,依照其皮相可分為上中下三等。上等皮囊通常會被城裡出得起錢的大戶人家所拍得,成為公子小姐們的奴隸,由於皮相上乘,因而價格不扉;而中等皮囊雖說皮相一般,可自身卻具有一些獨特的能力而被慧眼識才者看中,稍加訓練,便會發揮其所長;至於那些皮相能力皆為下品的皮囊,也就只有做苦力的份了。
千雪城內,但凡土生土長長居於此的人,都有買賣皮囊的特權,而那些外間擅闖入內的尋夢人,就會成為皮囊,成為奴市交易上的貨品,可任意買賣。
尤其是近幾年,外間那些尋夢人成群結隊的過來,大大充實了千雪城的人力,以前每年只開一次的奴市也變成了一年三次,看來,人的**真是永無止境!
「這一批總共來了一百零三個皮囊,男性九十三人,女性十人,年老力衰者佔到了半數以上,有十幾個僅憑目測可斷定為體格強壯者,剩下的皆為中下等貨色,還未斷定出他們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樹先生,這批皮囊的整體情況就是這樣!」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邊用手中的筆在紙上記著什麼,邊向面前那個胖胖的白鬚老人介紹著此次奴市的情況。
樹先生微微瞇起了眼,懶洋洋地從檯子右側掃到了左側,眼神從每個人的身上一一劃過後,定格在了角落裡一個少年人的身上。
此時,所有的奴都戴著手銬腳撩木然的立於台上,而那個少年人更是披頭散髮地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除了隱約還能夠在髮絲的縫隙中看到眸子裡透射的光芒外,便再無什麼特別之處了。
「他,帶上前來!」樹先生抬手指了指那個少年人,提醒道。
「是!」
中年人走到少年人身邊,拉著他的手鏈把其帶到了檯子的正中間,然後把他的髮絲全部理到了腦後,瞬間便看到了一張判若驚鴻的臉以及那雙時而清亮時而迷茫的眸。
「這,這,這絕對是一幅上等皮相,樹先生果然有眼光,差一點就給矇混過去了,哈!哈!哈!」
「噢?此次的皮囊裡居然出現了一個上等皮相?這還真是難能可貴呀,這在近期的奴市裡,已經很少見了!」人群裡頓時開始議論紛紛,大家在交頭接耳的同時,也不忘向這個被稱為上等皮相的少年投來了極具殺傷力的貪婪之光。
「這個皮囊,我要了,開價一百兩黃金!」人群中突然跳出了一個高瘦的中年人,他一抬手,便示意所有人,他此次拍賣的必勝決心。
「一百兩黃金算什麼?我翻一倍,兩百兩!」
「五百兩!」
「八百兩!」
「一千兩!」當一個身著雪白裘衣容貌嬌俏的女子開出如此天價後,現場一片嘩然,雖然仍然免不了有人在下面輕輕嘀咕,可大部分人都屏住呼吸目睹著這個女子跳上了高台。
「這個奴,我要定了,而且我白盈要定的人,誰都不許搶!」女子手持著鞭子嬌橫地走到少年身邊,然後打量著少年的深瞳輕澤一笑後,便突然舉起鞭子重重地甩下,鞭鞘掃到了少年的胳膊,衣服碎裂的布條被鞭鞘勾到了地上,而少年的胳膊上也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令人觸目驚心。
「這是屬於我的印跡,注定一輩子都是我的奴!」
在千雪城裡,沒有人敢和白盈爭搶,因為她姓白,而白氏在千雪城的地位就猶如一個國家的皇族一般尊崇。在這裡,統治者只有一人,白盈的哥哥,被所有人奉為主人的公子——白羽。
「白小姐,您花一千兩黃金的高價拍下這個奴,在這整個千雪城中,尚屬首次,誰又能有這個財力,這個魄力與您搶呢?」樹先生走到白盈身邊,眼底嘴角全是笑,上面寫滿了巴結與奉承。
白盈轉頭仔細打量起少年人的臉來,當視線停留在他那雙迷惑人心的深瞳上時,突然產生了片刻的恍惚,一種眩暈感從大腦迅速向著全身傳遞,她微微眨了眨眼,整個人的神思頓時恢復平靜。
「他的眼神很奇怪!」白盈低呤道。
「您說什麼?」樹先生疑惑的問道。
「噢,沒什麼!」白盈也說不上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何況,如此多的人還聚在台下,如果現在告訴大家,她白盈剛才只是看了少年一眼,便有微微的不適感,那豈不是讓所有人笑話。
「他叫什麼名字?」轉身走下台後,白盈對著樹先生輕聲詢問道。
樹先生萬般警惕地朝周圍掃視了一眼後,用手捂著嘴,向白盈耳邊靠近:「白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這裡的規矩,用來拍賣的奴是沒有過去的,他們的記憶以及曾經的一切都被封鎖在了轉星閣中,沒有公子白的允許,誰都不准擅自查閱。」
「笑話!我要看,誰敢阻攔,您也知道,大哥最疼愛的,可就是我這個妹妹了,您放心去取,一切由我擔待!」
……
屋內,一盞油燈若隱若現,忽明忽暗,而案幾上坐著的人,正是白盈。此刻,她正在細細翻閱著一本冊子,雙眉緊鎖,神色凝重。
奴市上,在她威逼利誘幾番回合的強攻之下,樹先生終於妥協下來,而手上這本冊子,便是樹先生想辦法偷出來的,一個時辰後,便要歸還回去。
冊子很新,輕輕翻開,還能在鼻底聞到油墨的味道。
這本冊子上記載的是雪歷壬辰年三月十八日闖入千雪城的一百零三個皮囊的詳細身份記錄。
第五頁上記載的,是一個叫華東的富商,四十歲,家財萬貫,擁有金山兩座,出手闊綽大方,花錢如流水,而在來到千雪城的路上,他曾經用千兩黃金買來了一個叫做肖玉的奴隸。
而這個奴隸就是現在白盈在奴市上一擲千金拍下的少年人。
原來,他的真名叫肖玉,玉——盈潤如玉!
白盈突然想到了盈潤如玉這個詞,自己的名字,與肖玉的名字被聯繫到了一起,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他要成為自己的奴隸一般,可是,自己擁有白氏高貴的血統,他卻只是一個卑微的奴隸而已,在千雪城裡,就連名字都不允許帶上高貴的字眼,叫玉,更不可能。
翻開第六頁,除了開頭寫下了肖玉,年方十六幾個大字後,便是一片空白!
沒有?居然沒有他過去的任何記載?除了之前在華東那頁裡知道了一點點肖玉的事情後,便一無所知?
怎麼可能?大哥的情報網怎麼可能會如此無能?
白盈低頭沉思了片刻後,便叫來了樹先生。
「冊子,您可以拿回去了,記住,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樹先生微微瞇起了雙眼,點頭道:「小的明白!不過,那個奴,屬下看起來,似乎透著些古怪,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是哪裡有問題,所以,小姐把他帶在身邊的時候,還是要提防著點兒!」
「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下去吧!」
一柱香過後,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房外的人便如同一陣輕風般邁步走了進來。
來人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墨綠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頭髮隨意地披在腦後,只是在上面簡單的梳了一個暨,斜斜地插著一根羊脂玉的髮簪。俊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上如同飄浮著一層氤氳的霧氣般,輕飄而迷茫。
白盈驚訝的看著來人,沒想到梳洗一新的他居然有如此俊雅飄逸的氣質:「現在看起來,倒是像極了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哥!」
「屬下不敢!」他單膝跪地,雙手微微一揖。
「不敢?只要是我下的命令,不敢不從!」
「是!」
「好吧!你起來吧,坐到我身邊來!」白盈故意命令道,雖然冊子裡沒有記載他的過去,但不代表自己不能調查出來,所以,現在,她想好好試探一下他,看看他是否真的願意聽命於自己,成為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忠心耿耿的奴。
「怎麼,我長得很醜嗎?不願意抬頭來看我」白盈看著坐在自己身旁低著頭的他,挑釁道。
「是!」他抬起頭來,靜靜的看向白盈,雙眼平靜無波。
「抱我!」白盈繼續試探道。
「是!」他把白盈輕輕地擁入懷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而此刻,被他輕輕抱著的白盈,卻開始緊張不安,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而雙耳及臉頰也漸漸感覺到了一絲躁熱。
「好了,你下去吧!」白盈放棄了自己的試探,她發現,用這種非常規的方法,只會讓自己感到不安。
「對了,既然跟了我,你就姓白吧,從此以後,就叫你白塵,塵土的塵!」
「是!」白塵輕飄離去,只餘下白盈一人靜靜坐在房中,暗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