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還是從前常來的那個原府的下人。[~]阿喜猜想樂子哥只怕已經早已經將這個下人收歸已用了,便向他打聽了一些樂子哥的近況。可是那個下人說的那些,都是很尋常的情況,比如說樂少爺現在在自家的私塾裡上學,學得很不錯,又得了先生稱讚;跟姐妹相處也得也不錯,上個月他嫡姐出嫁,他花盡積蓄,給嫡姐準備了一份很體面的禮物之類的,讓原老爺非常的高興;現在已經正式被嫡母收下了,現在樂子對外,已經是嫡長子的身份了……
雖然府城裡大部分人都心裡清楚得很樂子的身份,可是這樣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原府的嫡妻年紀已大,基本上已經沒有再生的可能了,而原老爺年紀也不小了,就算還能生,也等不及他長大,不如好好扶養這個長子,聰明也夠,而且似乎對原府也沒有什麼敵意,那除了他之外,哪裡還能找到這樣好的人選?樂子那個嫡母雖然不是很願意,可是原老爺一直相求,最後也只能同意。
阿喜聽得有些鬱悶。當時樂子哥在她家裡的情況,她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樂子哥……對原府,明明是仇恨得很,恨不得與之同歸與盡的架勢……可是為什麼回去後,卻會如此的平和?他那個嫡姐出嫁,還送一份那樣豐盛的禮物?還與嫡母和平相處,並已經正式拜到了嫡母的門下,當她的親子?怎麼可能啊,他的親娘,就是被他那個嫡母害死的啊……
樂子哥,到底想做什麼?可是阿喜側面問了那個下人幾句,但那個下人卻明顯不知道這些比較**的事情了。原府的三個主子能夠和睦相處,那是所有的下人們都樂見其成的,不管他是哪個主人的人。
不過雙阿喜對樂子哥的瞭解,他應該不是那種會忘記生母仇恨的人,活活被凍死……而且如果不是當年他親娘死死裹著他。他當時也早凍死了。這樣慘的仇恨,如果只是因為被接回府去立為嫡長子就能忘懷的話,那就不是她認識那麼久的樂子哥了。[.]如果樂子哥是一個因為富貴就會輕易忘記的人,那他就不會這麼長時間了。還一直能夠記著給自己家裡的人送禮物,逢年過節,一次也沒有落下過,而且自己那次向他提了提辣椒,他就真的費了多大的力氣,給自己找辣椒……這個東西真的是很不常見,自己也算是去過不少地方了。就從來沒有見到過,也不知道樂子哥是在哪裡找到的……
可是,那他這樣做是為什麼?阿喜突然心念一動,難道他是為了報仇?先麻痺敵人,讓敵人失去警惕,然後再報仇?
阿喜一驚,她本能地便想給樂子寫封信,勸勸他。可是,信裡寫什麼呢?她端坐半晌,沒有找到答案。樂子哥親娘的慘死。她也是親眼見到的,她當時做為一個外人,尚且覺得心中難過傷心,那樂子哥做為她的親兒子,又該有多傷心多憤怒呢?本來那樣的事情全部都不應該發生的,他是原府高高在上的少爺,就算是庶子,可是也是長子,而他的娘作為原府唯一一個生過孩子的姨娘,更不應該在鄉下人的門口。在大年夜裡,被大雪活活凍死……
寫什麼呢?自己能怎麼勸他?勸他放下屠刀,忘記仇恨嗎?不,這樣的事情,誰能做得到?就算是要成佛,也要先報完仇再去成佛。
所以想了很久。阿喜最後瑤池宴放下了要給樂子寫信的打算。唉,那裡的事情她完全不瞭解,如果能夠有機會去一次原府就好了,她也能向樂子哥當面問問,到底他有什麼打算。
報仇是應當的,可是如果因為報仇而迷失了原本的自己,那就太不划算了……
對了,胡逸之在府城應該還有些人脈,也許可以請他出面,讓他帶自己去一回原府。那傢伙長袖善舞,這樣的小事,肯定難不倒他。(葉子·~)
阿喜想到這裡,暫且放下勸服樂子的心思,轉而開始考慮,給樂子準備什麼樣的回禮來。樂子送她的那些珠花就算了,她沒什麼東西好還的。不過那個辣椒嘛……阿喜想起了她還留在地裡的那些新鮮的紅色小辣椒,那個東西好啊,就做那個東西送他!
阿喜趕緊跑到地裡,開始摘辣椒,摘了足夠有一桶,又在河裡洗得乾乾淨淨,將上面的爛葉子泥巴什麼的全部都洗掉,辣椒蒂全部摘掉之後,才拎回家,又翻出一個乾淨的大木盆,墊上砧板,然後拿出油罐子來,在兩隻手上塗滿厚厚的一層油,這才拿起刀,剁起這些已經等著她凌辱的小辣椒來。
「阿喜你這是幹什麼哪,怎麼這樣糟蹋油?」王世安見了,心疼極了。這油都好貴呢,這孩子卻拿著塗手玩……真是到底還是個孩子。王世安抱起油罐子,準備將它抱回廚房去。
「爹,我剁辣椒呢。」阿喜趕緊叫住爹,「這辣椒很辣手的,要塗油才不會辣到手的。」
「是啊。」張氏在一旁證實阿喜所言不虛,「這個辣椒特別的奇怪,弄一點點到手上,就要痛半天……」她看看阿喜那一大桶的辣椒,心中寒了寒,但仍然說,「阿喜,這玩意弄得手很痛的,你就別弄了,娘來剁。」
「娘,沒事的,我塗了油,手就不會痛了。」阿喜趕緊拒絕道,「這是我做了送給樂子哥的禮物,你來幫忙,就不顯我的誠意了。」
「好好好,你自己親自做。」張氏跟王世安高興得呵呵笑,樂子那個孩子是個有心的,他對阿喜的心意,他們也看到了眼裡,現在看女兒對樂子好像也很不一般,他們當然高興了。
「可要認真一點啊,今年送樂子的禮物,就歸你出了。」王世安打趣女兒道,「正好他送的禮物太貴重了,爹不知道怎麼還上呢,這下可好了,我閨女親手做的禮物,那比什麼都珍貴。」
「爹,你說什麼啊?」阿喜有些不滿意了,爹都胡說些什麼啊,「不理你了,我要開始剁了啊。」
阿翠阿輝還跟以前一樣,凡是姐姐做什麼東西,他們兩個就趴在一旁看,這次也不被允許了,被阿喜趕得遠遠的。
抓了把辣椒到砧板上,阿喜霍霍霍地開始剁起來。已經剁好的就用刀撥到盆裡,沒剁好的就再剁一遍,剁完了就再抓一把辣椒上來繼續剁。
過了一會兒,阿喜感覺左手有些刺刺的感覺了,便知道是油有些不夠了,便放下菜刀,又往手上抹了遍油,再接著剁。
就這樣剁了一上午,抹了好幾遍油,阿喜才終於將那一大桶的小辣椒都剁完,又趕緊拌上鹽,分裝到用滾開水洗乾淨晾乾了的罈子裡,壇口添上水,蓋好蓋。
「這些全是給少爺的禮物?」原家那個下人都有些嚇住了,一共塞得滿滿的兩罈子啊,看上去鮮紅鮮紅的,聞上去鼻子都覺得刺刺的疼……以前少爺種這個東西,還說這個東西可以吃時,沒有人信的。等那個植物結了果實,果實紅通通的果然惹人愛,府裡有下人便忍不住嘴饞,偷偷地摘了一個,擦擦就丟進了嘴裡,一嚼……接下來幾天,那個人的嘴巴舌頭都是腫的,除了涼水,什麼都吃不了,要是水稍微熱一點,就疼得直跳腳叫……
當時把全府的人都偷偷笑得不行,但同時也就更疑慮了,這個東西……真的可以吃?
當時少爺見了這事,也是非常疑惑的,但仍然支持讓人將所有的那小紅果全部摘下來曬乾,給這個小姑娘送了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姑娘果真是吃的,只是不是他們以為的直接吃,而是將它當成了做菜的一個配料。
待他回去說給少爺聽後,少爺也讓人開始在他的菜裡放這個東西。他還記得少爺第一回吃時,嘴巴疼的那個慘樣……然後,少爺竟然堅持了下來。到現在,原府裡上上下下那麼多的人,也只有少爺,他的菜必須是另做的一份,因為只有他吃這個辣椒。
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姑娘又給少爺送這麼多……看來如果少爺以後要娶這個小姑娘的話,這個辣椒是絕對擺脫不了了……難怪少爺要堅持菜裡放呢,原來原因在這裡。
「這個東西,要醃三四天以後才能吃的。不能直接吃,炒菜的時候放一點就是了,味道有點辣有點鹹有點酸,非常的美味……」阿喜細細向著原府的下人介紹著這個剁辣椒的用法。
王家當然不可能真的只用這兩罈子辣椒當謝禮,王世安仍然準備了不少的農家特產,請他帶回去給樂子,周氏也拿了她平常納的十幾雙鞋墊過來,王連方也有東西捎過去,就連三嬸家,阿志也拿了幾塊娘跟阿梅趕著繡的幾塊手絹送過來。
這些東西雖然沒有什麼非常值錢的東西,但卻全是心意滿滿的。有錢人送禮,在乎的只是價格的高低,價格越高,心意越夠;可是窮人送東西,更重的是心意,親手花費時間做出來的東西,比那些買的東西,更要貼心得多。
特別是阿喜這兩罈子辣椒,少爺一定會最喜歡,要知道,是阿喜姑娘冒著被辣手的危險親自剁的……碰過辣椒這玩意的人都知道,只要不小心沾一點沾到手上,就得痛半天,要是多沾點,那就跟受刑一樣,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但現在他跟阿喜姑娘學了一招好的,原來可以用油!明年再收辣椒時,他可就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