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你是藍道行的童子,要通緝你,還不是輕的。」胡逸之笑著說。
阿喜突然很警覺地看向胡逸之,這個胡逸之就是嚴派的,簡單些來說,他就是嚴派的「錢袋子」,負責給嚴派賺錢的。他怎麼會這樣好,來提醒阿吉?要知道,這個通緝令,肯定是嚴派的人做的。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讓人把你們抓住?」胡逸之看著阿喜那警覺的樣子,覺得很可笑。
阿喜點點頭,眼睛仍然盯著胡逸之。
「唉,看來在你心中,我真不是一個好人。」胡逸之輕輕地感歎道,「還是你真的覺得,我有那麼傻?」
「什麼意思?」阿喜奇怪地看著他,這人在說什麼?打機鋒麼?說的話都讓人聽不懂。
「大廈將傾,自然要各奔前程。不然,等到那樹倒再猢猻散,可不是遲了?」胡逸之輕輕地說。
阿喜瞇起了眼睛,他的意思是,他知道嚴家要倒了,所以提前做了準備,免得遲了,樹倒時再逃的話,會被倒下來的樹砸到?
也就是說,他已經預先知道了,嚴家的結局?而且,他應該還知道了,嚴家的勢力已經是秋後的蚱蜢,長不了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說實話,阿喜挺佩服胡逸之的,這份眼力介,真是絕了。也不是說就沒有別人看出來。可是,心裡知道,跟能做到,卻是兩碼事。胡逸之不僅是看出來了。他還悄悄地佈置了,現在嚴派這邊,還當他是嚴派的人。而另一邊……對了,他壓注壓的另一派,即將得權的另一派,又會是誰?
阿喜頓時感了興趣。如果知道胡逸之壓的那邊,她是不是也可以讓周家舅爺試試呢?
「一個房子不能住人了,那你要搬到哪間房子去住?」阿喜試探著問,也不知道這個胡老闆。會不會告訴她。
胡逸之聽了阿喜的話,笑得更開心了。他俯下身來,輕輕地在阿喜耳邊說了三個字:「張學士。」阿喜為什麼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他太知道了。他也很高興,阿喜真的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可見,她在政治上還是有點覺悟的。
張學士?阿喜皺起了眉頭,這學士到底有幾個啊,跟那個大學士有又什麼關係?有個嚴閣老,然後他兒子又被人稱小閣老,還有個徐閣老,現在又出了一個張學士……還有哪些?
她還想跟胡逸之再多問一些,但胡逸之明顯已經不想再糾纏於這個話題了,他轉過身對一直聽得迷迷糊糊的阿吉說。「你這個樣子進京是絕對不行的,應該喬裝一下。」
「喬裝?我怎麼喬裝?」阿吉還是糊里糊塗。
胡逸之拍了一下手,一群下人進來,手中還拿著各色的衣物與飾品。阿喜與阿吉都鬱悶地看向胡逸之,不明白他這又是想做什麼。
「正好最近有一個相識的生意人要進京,我準備將你們托付給他。阿喜你當我女兒。阿吉你則扮做阿喜的僕人,這樣也好掩人耳目。」胡逸之說著,那些下人便擁上前來,給阿喜還有阿吉妝扮起來。
阿喜被換上了一身華麗的衣裳,又重新綁上了複雜的髮式,插上了無數的珠翠,這才被推出來,來到胡逸之面前。
而阿吉則脫下了小道士的道袍,拆散了他的道冠,而換上了僕奴的制式衣服,還有僕人梳的小辮。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阿吉被化成一個女孩子……好在他長相清秀,做個丫環打扮,竟然一點也不違和。
阿吉雖然不高興,可是為了盡快趕去京城救師父,什麼也得忍了。
可是阿喜看著胡逸之相當的不滿意,他剛才說什麼,要自己扮做他的女兒?他才多大啊,生得出她這樣大的女兒嗎?再說了,她的心理年齡有多大,要不要告訴他啊,嚇死他啊有木有!
「你今年多大歲數啊胡老闆?」阿喜很不高興地問道,「我今年都十歲了!」編謊話也要可信啊,你說你有這樣大的女兒,會有人信麼?
「我今年二十三了……」胡逸之說道,馬上就改口說,「你是我表妹,如何?」
表妹?這還差不多。總算是平輩了,阿喜出了口怨氣,心底裡暗暗對爹說,爹啊,你看怎麼樣,阿喜給你出氣了,以後這個胡老闆見了你就要叫叔叔了,不錯吧!
胡逸之帶著他們倆個,很鄭重地去拜訪了一個生意人,那個生意人明天就要出發了,見胡逸之還來塞人,有些不高興,胡逸之又許下了一樁不小的生意,這才讓他勉強同意下來。
第二天上了船,這個人叫下人給阿喜及她的小丫環安排到了一間不大不小的陰面的房間,就不再管她了。只是這正合阿喜心意,少來打擾她,阿吉暴露的風險也要小很多的。
而阿喜無聊之下,就拉著阿吉問京城官場裡的那些事情。
「阿吉,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內閣大學士有哪些啊?」阿喜問道。那個張學士……到底是什麼人?胡逸之壓的賭注,到底壓對了沒有?可是張姓可是大姓啊,她從哪裡能夠猜出來?只好從頭問起,再一點一點地排除了,畢竟,她還不能讓阿吉猜出她在想什麼。
阿喜衷心期盼這個人會是一個很出名的人,這樣一來,她才有可能知道,胡逸之的眼光到底夠不夠毒。
「現在的內閣啊。首先首輔是嚴大人,已經年過七旬了,不過身體還比較健康。他的年紀太大了,精力不濟。所以經常會把奏折什麼的帶到家裡去批改,而且很多都是他的兒子嚴世蕃替他改的,所以嚴世蕃。人又稱『小閣老』,意思是他雖然不是閣老,可是勢力卻比一般的閣老還要大一些。」阿吉慢慢地向阿喜訴說道。
「然後排在嚴閣老後面的,便是徐閣老,名叫『徐階』……」阿吉慢慢地述說起京城的官場來。雖然阿吉所知的也只是一些皮毛,但比起阿喜又好了太多了。
幾天的時間,阿喜記下了一大堆的資料。朝中的大小官員,她幾乎都記下了他們最基本的資料。排除掉那些不姓「張」或「章」的,剩下的人便少了很多。然後又將與「學士」這個官職掛不上的去掉,最後只剩下寥寥幾人。
然後,在這幾個名字裡面。阿喜睜大了眼睛,她終於看到了一個很著名的名字,著名到連她這樣的歷史白癡都知道的一個名字:張居正。
哦,這個名字真的是響噹噹的。不過,這個人都幹過些啥呢?好像是改革,而且據說他的改革還很成功?阿喜就沒有一點概念了,而且這事還問不了人,現在的張居正還在當學士呢!
看到張居正的名字,阿喜就知道。胡逸之這次壓的寶壓中了,而且中得不能再中。雖然現在張居正還不顯,可是剛才聽阿吉跟他說,徐階就是他的老師,而現在徐階是次輔,是以胡逸之現在壓張居正。一點也不嫌早。再遲一會,張居正那裡能人一多,再投靠,也就不顯了。
對,便是張居正!阿喜趕緊讓阿喜給她磨墨,她要寫信給哥哥,讓他勸服周家舅舅,想辦法將陣營轉到張學士下面去。雖然現在張學士還是徐閣老的學生,投到張學士門下就是成為了徐閣老的門人,可是,直接投徐閣老與投到張學士門下,到底是不一樣的。
信寫完了,可是要怎麼寄,阿喜卻又發愁了。這些天,她和阿吉的飲食,都是由這戶人家的下人直接送到房間裡來的,主人家,她們根本就見不著。所以她連托人送信都沒有辦法找到人。
沒有辦法之下,只能先等著,待到了京城再說了。京城裡她還有些人可以用上的。更別說蔣一帆就在一號店,他是周家人,給周家送信,那是在容易不過了。
這一路上,這戶人家都沒有讓阿喜還有阿吉下過船透透氣。有時候船停靠的時候,阿喜也想出門透透氣,可是門口卻站著幾個大漢,很緊張地守著門,不讓阿喜特別是阿吉出門。
這戶人家到底是怎麼回事?胡逸之到底是怎麼跟從家說的?阿喜覺得非常的奇怪,可是看人家那樣子,又不是像有惡意的樣子。如果真的知道阿吉是被通緝的,那肯定早就將阿吉綁起來了,還用得上這樣?
所以阿喜與阿吉,是悶悶地到了京城。
好容易到了京城,阿喜還有阿吉都鬆了口氣,卻不料,船上那個商人,也鬆了口氣。總算將人平安送到,他的任務圓滿完成。
起先在山裡,阿吉說得倒是容易,好像只要阿喜拿著仙液來,那皇上肯定就會將師父放出來。可是到了這裡,阿喜才發現,完全是沒有任何頭緒。刀子現在連怎麼進宮,都想不出個好的法子來,又怎麼才能救到藍道行?
「那些人也有沒教過你怎麼才能見到皇上?」阿喜問阿吉。
「師姑,你說什麼?」阿吉囁呶著說。她知道什麼了嗎?
「我又不笨,你有的事情一點都不懂,有的事情,又知道得太過清楚,我還能移猜不出來?」阿喜說,「快點,說完了好我去想辦法。」這些人也算是機關算盡了,竟然連她都算進去了,難道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