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興起了一股美甲熱,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家的女眷都湊起了這個熱鬧。每逢貴婦貴女們有什麼活動聚在一起,必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比指甲。沒有一雙保養得當、修飾得宜的指甲的人,簡直連手都不敢拿出來擺在桌子吃飯。
這天,一些官場大佬們的女眷又聚在一起,內容是賞梅花。張閣老家的梅園裡面的紅梅開得正艷,於是召集所有這些女眷們,一起喝梅花酒,賞紅梅花。
賞梅花的時候,自然是少不得要做幾首梅花詩。但這些貴婦貴女們,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出好詩來?「南枝向暖北枝寒」這樣的詩句都是憋不出半句來的,其實也只是形式上湊個熱鬧,玩樂戲耍一下罷了,就像以後玩的好的一起去ktv唱歌一起,只是圖個樂呵,誰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當歌星、出唱片。
做詩的環節結束後,有人提議,詠過了梅花,當然接下來就要畫畫梅花了。
在場的官夫人官小姐當中,自然不會是人人都會做詩,這與個人的修養有關,而不能與她們夫君或者父兄的官職相關,那畫畫自然也是一樣的,這件事情講究天份,就算是請客的張閣老夫人,她與她的幾位女兒,在這上面也是不拿手的,一般遇到這種時候,都是藏拙的時候居多。反而是她的有個庶女,詩做得不錯,畫也畫得非常的好,每有這種時候,她就要大出風頭,讓張閣老正妻非常的氣惱。可是張閣老年少得志,自然是風流倜儻,家裡妾室非常的多,就算是她貴為嫡妻。也不能讓每個妾室都對她服氣的,尤其是現在她年紀已高,張閣老已經都不怎麼進她的房間的情況下。
就算是剛才詠梅,她都已經很不高興了。沒有想到現在還有人不識趣,又提議要畫梅,所以現在張夫人的那張臉,都已經黑得可以滴墨了。
有人不懂得察言觀色,自然就有人無比的精通這一招。有個吏部的小郎中夫人,馬上就轉移話題道:「哎,每次聚會。不是詠詩就是畫畫,這每年都要來上無數回的事情,實在是太無聊了,這次,咱們玩點新鮮的好不好?」
場中的官太太官小姐們不喜歡詠詩不喜歡畫畫的多有人在,聽了這話,自然附合。有人便有些遲疑了,說:「可是。玩什麼新鮮的東西?」這閨閣中的玩意,哪個不是流傳了幾百年的老玩意,哪裡有什麼新鮮的遊戲?
「你真是太孤陋寡聞了。」這個小小的郎中夫人便打趣這個夫人道。「最近京城裡開了很多家的美甲店,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在場的人,當然都是聽說過的,大部分人還光臨過那店,更還有一部分,是它的常客,辦了會員卡的。於是紛紛讚歎起那家店的手藝來,都說在那家店裡塗的指甲,又好看又好聞,實在是不錯。
又有人說那美甲的方子其實是從宮裡流傳出來的。而且宮裡的妃嬪們為了保證自己的獨特之處,凡是宮裡那幾個妃子們用的香味,在那店裡是根本就沒得賣的。如果有人能得到一小盒從宮裡流傳出來的美甲蠟,那就更是引得其她人讚歎不已。
眾人討論了一番,意尤未盡之際,那個郎中夫人便又說道:「上次我去美甲時。還聽我那個美甲師說,她們店裡現在又推出一了款新的美甲法,是在十個指甲上畫出紅梅開放的過程來。當時她一聽就感了興趣,想讓那個美甲師給她畫,可是那個小姑娘卻說,那款花樣,並不賣,而只做贈送,凡在店裡美甲次數達到50次,就送一次這種紅梅的美甲。那個小姑娘還跟她說,這個紅梅美甲畫用的蠟也是特製的,正因為數目有限,所以才這樣限制。
而這個郎中夫人,她美甲的次數卻是無遠不到50次的,所以沒有辦法試用那款紅蠟美甲畫了。
只是她這番話一說出來,現場馬上就寂靜了,很多人都心中躍躍欲試,暗暗計算自己在美甲店裡畫指甲的次數可還夠50次?夠了的自然是滿臉笑容,差得不遠的便想著趕緊多去幾回,好湊夠50次。還有那些平常不怎麼去,只有有聚會時才會去美甲店美一下指甲的人,自然就有些懊惱了。可是這也沒有辦法,每次美甲的價格看著並不算高,可是自己家也並沒有寬裕到真的就這樣亂花費的地步。
這次,一旁坐在一起的官小姐們,便有人抑制不住了,似乎是吃東西時有東西堵住了嗓子眼,文氣地掏出一條潔白的手絹來,輕輕地按在嘴角上,小聲地咳嗽幾聲。
便有人很快就發覺了,驚叫起來:「緋文!你這指甲,難道就是剛才莫夫人講的那個『紅梅美甲畫』?」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奪了過去,大家都看向了張閣老的大女兒,張緋文小姐。她拿著手絹的手指果然與一般人的紅色指甲不同,是透明的,顯出指甲本身粉嫩的顏色來,只有指甲中間,有小小的一點紅色。
張緋文小姐斯文地收了手絹,手也收回了袖子裡,半垂著頭,端正地坐著,彷彿眾人的視線焦點與她無關一樣。
「讓我看看!緋文姐!」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小姑娘懇求道,「我也夠50次了,緋文姐,我就看看好不好看,如果好看,我回去的路上就拐過去。」
張緋文不動聲色地悄悄將一隻袖子遞給了身邊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趕緊捋開了她的袖子,拿起她的指甲來,仔細地看著。
有幾個平常玩得就不錯的人,此時也聚了過來,一起打量著這隻手上的指甲。
張緋文遞給他們的左手,從左手的小指甲開始,畫著一朵梅花花苞從小到大的生長過程。第一個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紅點,下面還有很小的花萼。第二個無名指上,那朵小小的梅花就長大了一些,然後每個指甲裡都在長大,到了大指甲時,已經快開放了。
「右手!右手也看看!」那小姑娘又懇求道。
張緋文無奈,只好將右手也遞了過來。這雙指甲,她一分錢也沒有花,就完全搶走了那個庶女的風采,這讓她感覺非常的得意。
會做詩算什麼?難道女子還想考狀元?會畫畫算什麼,難道以後還真打算用這個本事賺錢養活自己呈?這簡直是太可笑了。官家小姐,最重要的學習是什麼?是管家,是在妾室中尋找平衡,是算帳,是撫養孩子……
到底是妾生的孩子,以後那也是要做妾的,所以才會學那些侍候人的本領。
她得意地望了一眼一個桌上坐的那個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的庶妹,攤開右手,手背向上,仔細地給她們講解起畫這個指甲時的一些趣事來,又說她去畫時,還是那家店第一次畫這種畫,那個美甲師還有些拿不準這個東西的畫法,專門去請教了設計師,才給她畫得這樣完美的。
聽得同桌的那些小姑娘們一陣驚歎,恨不得那個人是自己,現在自己的指甲上,也能有這樣漂亮的梅花。十個指甲在一起,剛好就是梅花從小到長大到盛放再到結子的過程,非常那個香氣也跟以前用過的不一樣了,那個香氣非常的奇怪,似乎不是一種花香,而是兩種或者更多的一種香味。可是她們聞了很久,也只能分辨出茉莉香來,而另一種香味,夾雜在茉莉花香當中,又太淡了,一直分辨不出來,只到最後,張緋文小姐告訴她們,這種花香是菊花。
原來是菊花!眾人又驚歎一番,又都讚歎那個所謂設計師的本領來。大家都知道,所有的美甲花樣,都是由一個設計師設計出來的,可是誰也沒有見到過他(她),不知道他(她)長什麼樣子。
而另一旁的夫人席上,有人就開始拍起了閣老夫人的馬屁來,非要看看閣老夫的指甲,是不是也畫了梅花圖。要說賞梅賞梅,大家剛開始很很鬱悶,年年都賞的東西,作作詩,畫畫梅,那有什麼意思?沒想到閣老夫人都是有深意在這裡面的,果然,她女兒的指甲一拿出來,馬上就壓倒了那幾個剛才在作詩的環節裡在大出風頭的小女兒。
「我這一把年紀了,哪裡還能畫那種小孩子的東西!」張夫人便笑著說,「而且我畫指甲的次數還不夠多。我到是看上了一款花樣,是十色牡丹圖,設計得非常的精妙,那個牡丹要是畫在了指甲上,那才真正好看哪。」
原來不止有梅花,還有牡丹!當場,所有的人都沸騰了。要說紅梅這樣的花樣,到底還是比較小眾,而且一般還是小孩子喜歡的比較多,像她們這樣的貴婦,已經二十好幾三十多了,要還在指甲上畫那樣的花朵,那才不敢拿出來見人呢。要是牡丹倒不錯,國色天香的,非常的大氣。
有人便向張夫人問起,那十朵牡丹,都是些什麼花樣?可不可以自己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