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叔現在怎麼樣了?」阿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爹還叫三叔一起去宋家看看大姑呢,這下可好,病了!不過,當時大夫不是說過了嗎,三叔這身上的就是一些皮肉傷,很快就會好的呀,怎麼現在還變嚴重了?
阿喜將這事跟阿梅說了說,又坐了一陣,陪阿梅聊了會天就離開了。
到了院子裡,她想起三叔的病來,於是又回了房間中,去看了看。三叔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他總是爹的弟弟,她回去要跟爹說三叔病了,爹肯定會問起的。
到了房間,阿喜看了看三叔,他還是暈迷當中,臉上一點肉色也沒有,臘黃臘黃的。
「三叔!三叔!」阿喜叫了幾聲,王世文一點也沒有聽到的樣子,阿喜奇怪地伸手摸上了他的額頭,卻被燙得趕緊縮了回來。
人怎麼能燒成這個樣子!阿喜想想,搖搖頭,這都是他自找的,病得這樣重,媳婦孩子竟然沒有一點點地關心都沒有。一個人能到這個地步,做人得有多失敗?
回到家中,阿喜跟爹說明,三叔病得很重,王世安果然問起弟弟得的什麼病,阿喜說是發燒,燒得很厲害,都暈迷不醒。
王世安著急起來,拿起幾樣東西,就趕緊去了弟弟家,阿喜趕緊跟上。
待他們到時,爺爺王連方與奶奶王周氏已經到了,正在那裡細看王世文的病情,王連方問江氏:「大夫怎麼說的?」
江氏畏畏縮縮地說:「家裡沒錢,沒法子請大夫。」
王連方皺了皺眉,沒說話,一旁的阿梅大聲說:「爺爺,家裡的錢都被爹拿到菱香家去了……現在家裡一文錢都沒有,我和娘。大年三十晚上還在那裡繡花,正月初一也在那裡繡花,就是想多賺錢,好給爹請大夫。可是現在家裡真的沒有錢。」
王連方還沒有說什麼,王周氏卻轉身就走了,說:「請什麼大夫,死了就死了吧。」她對這個老三真是失望透了,實在是太不爭氣,為了秦氏那個女人,挨了這樣好一頓打。死了也是活該,反正都了是他自己造的孽。
「還是去請一下吧,」王連方從懷裡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個小小的布包來,遞到江氏的手裡,「你們也不用拚命地做針線了,那能賺幾個錢。拿這個去找大夫吧,不要再拖了。」說完。王連方背著手,唉著氣,出去了。
王世安也看著這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家半天。歎了口氣,也從身上掏了點錢出來,遞給了弟媳婦江氏,卻並沒有講明,這是給弟弟看病的,又歎了口氣,也走了。
阿喜走到阿梅的跟前,握著阿梅的手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好看爹已經走過多了。趕緊跟上。
阿喜心中明白,其實對阿梅而言,恨不得三叔就這樣死掉吧,畢竟,她還曾經想過要找毒藥的。現在這樣不挺好,連毒藥都省了……
可是一想到阿梅想要活生生地看著親父病死。阿喜的心中還是很難受。雖然三叔是自做自受,可是……這樣的事情,還是讓人感覺受不了。
但是,她不會去指責阿梅。站在道德至高點,去譴責別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可是有沒有想過,如果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又會如何?聖母,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那些人,所以,在她們的眼裡,寬恕才是那樣的容易,原諒是那樣的輕鬆,仇恨是那樣的輕易就能拋棄,只有愛才是她們在意的。
但是,阿喜知道,身上新傷壓舊傷、重重疊疊的儘是傷口的阿梅,可能並不容易忘卻,她那從小的痛苦,都是父親帶來的。
阿喜沉著臉,埋頭往前走。天已經很陰了,一片冰冷的物體輕輕地落在了阿喜裸露在外的臉上,阿喜抬頭一看,原來,已經下雪了。
今年的雪來得比較遲,今天都已經初二了,才終於下雪。聽村裡老人說,雪下得遲,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今年的收成……不會很好吧?
阿志在阿喜走後,去叫了大夫,但大夫看了看王世文的情況,連藥也沒有開,背著他那個破舊的醫藥箱又走了,連看診費也沒有要。
果然,在初五的時候,阿志來阿喜家報信,他父親已經死了,要請長輩們過去他們,商量一下,喪事如何辦。
阿喜有些奇怪,三叔那次被爹與哥哥攙回她家,請大夫來看時,大夫明明說過了,只是一些皮肉傷,養幾天就會好,怎麼會死呢?那燒到底是怎麼發出來的?
然而,她沒有將心中的疑慮說出來,有些事,就這樣好了。三叔不在了,阿梅一家以後應該能過上好些的日子了,畢竟,他們家每年的收入其實也是夠的,只是有一個不停地往外搬運的父親,所以才會過著連吃飽都很困難的日子。
爺爺王連方也沒有要求什麼,阿喜也沒有從他身上瞧出什麼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他只是說,現在正是正月裡,喪事大辦不太好,就簡單一些比較好,趕緊埋了好。
三叔的喪事當然一切從簡,村裡也起了一些議論,說三叔是被那幾個放高利貸的人害死的,王家人應該去告官,讓那幾個人償命。
但是王家似乎並沒有一個願意出頭的,所以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只有阿喜心中其實很清楚,其實三叔的死,應該不太關那幾個放高利貸的人的事,而是與阿梅相關。阿梅肯定是在曹家找到了什麼東西,用在了她的父親的身上。
到了正月初八,蔣一帆總算從宋家回來了,將阿喜準備好的蠟全部帶上,奔赴京城。
阿喜將他拉到無人的角落,問他。那幾個找秦氏麻煩的高利貸,是不是他找的?
「什麼高利貸?」蔣一帆做出吃驚的樣子來,讓阿喜暗暗吐糟,你還敢更假一些麼?這吃驚的表情。實在是太假了點。
「你不知道就算了。」阿喜覺得就沒有了興趣。秦氏說她沒有借過高利貸,現在看來,是真的,這件事,完全是蔣一帆設計的,因為秦氏的貪婪,所以蔣一帆才設計了這些東西。
對秦氏而言。怎麼做都不過分,只是菱香與水生……他們還只是孩子。阿喜想到了他們的結局,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
「你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好著呢,只是不能再回來了。」蔣一帆對著阿喜微微笑,「這份禮就是送給你的。」
聽了蔣一帆的話,阿喜的心中略略的舒服了一點。
跟著蔣一帆一起的,還有表哥宋豐盛。阿喜便問他。現在端娘怎麼樣了。
「端娘?」宋豐盛回答說,「端娘娘現在挺好的,天天呆及房間裡繡嫁妝。」
端娘要出嫁了?阿喜一愣。對象是誰?是周家舅奶給介紹的人嗎?
「不是,是端娘很小的時候就訂好的親,河對面的段家。」宋豐盛說,「年前他家已經請了媒人了,大概三四月分裡,就要成親了。」
段家?阿喜皺起了眉頭,她想起了在周家裡,她跟端娘關於這個事情的討論,可是那時候,端娘一口咬定。她這邊的婚事已經退了啊。現在為什麼又要與段家成親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如果不找到端娘問問,她在猜來猜去,也是猜不中什麼東西的。
其實宋豐盛對阿喜撒了謊,端娘娘並沒有自己關在屋裡繡嫁衣。而是天天哭泣,日也哭夜也哭,可是就是這樣,也沒有什麼用處,婚期還是訂了下來。
端娘不願意嫁這個姓段的,本來奶奶是打算好,在周家給她說一門好親的,可是誰知道,在周家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那天,阿喜跟著那個神奇到了極點的道長走了,聽說那個道長要帶阿喜上京。
端娘跟奶奶沒有走,仍然留在周家,等待周家要給端娘說門好親,可是等那戶人家來之後,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少年,是舅奶精挑細先了很久的,家境只是普通,但是那個少年自己,很上進,肯讀書,還也很聰明,長相也很不錯,端娘第一眼就看上了,羞得滿臉通紅。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出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跟她競爭,那個二房的嫡女周霞菲,突然出現,穿的衣裳、戴的首飾都不是端娘能及的,何況那份容貌,更是比起端娘要強了不少。打聽到周霞菲是周府的嫡女,連家少年的母親當即就看上了周霞菲,向周家舅奶提親。
按道理說,連家少年是完全配不上周霞菲的,所以周家舅奶才挑了他出來說給端娘。可是誰讓周霞菲那樣倒霉,遇上了那樣的事,被妖怪附體了,當眾解了衣裳,除了背上的妖氣,所以,有這樣的事情,她是不可能高嫁的了,甚至連平嫁也不太可能了,只能低嫁。
而如果低嫁的話,那自然要挑一個未來發展好有潛力的少年,連家少年便成為了很好的人選。
周霞菲是還有點小,只有9歲,不過那個少年也不過17歲,還不是很著急,二夫人趕緊便跟連夫人說定了,待周霞菲十二歲就嫁過去,那時候,連家少年20歲,正是剛剛好的年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