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將那借據又從這人的嘴裡掏了出來,小心地撫平,看著鬆了口氣,有些地方被嚼到了,可是有字的地方倒還好,沒有什麼事。
大漢趕緊將那借據疊好放進懷裡,咬牙看著眼前這個人,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找死,我成全你!夥計們,給我狠狠地打!」
那幾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壯漢,聽了老大這吩咐,扔下手中被綁著的三人,就像這人撲過來。
這人嚇得肝膽俱裂,轉身就要跑。可是哪裡跑得動,一下子就那幾人逮住了。那幾個人拳頭就如雨點一般衝著那人身上落了下來。
「三叔……」在人群裡擠來擠去的阿青急了,就要上去幫忙,卻被人用力拽住了衣服。阿青回頭一看,卻驚訝地發現,是四姐姐阿梅。
「四姐……」阿青看著阿梅,奇怪地問,「三叔啊,他們在打三叔呢。」
「阿青啊,剛才我出來的時候,見到你娘正在找你呢,你娘很生氣,要打你。」阿梅沖阿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你還不趕緊回去?」
阿青一想起那竹條炒肉的味道,心中就不寒而慄,摸摸屁股,趕緊往家跑。
「哥,你說現在這怎麼辦?」阿梅拉住阿志的衣服,將他扯到了牆角。
「他活該!」阿志恨恨地說,「這麼多人話都不說一句,他卻要出頭,還要毀了人家的借據,人家能不打他麼?打死也活該!」
「那……」阿梅有些矛盾,「咱們……呆在這裡不好吧?」不管怎麼說,現在那個正挨打的人都是他們的爹爹,雖然看到他被人打,他們心裡其實是很爽的,但別人知道了可不會說什麼是因為這個當父親的不對在先。只會說阿志與阿梅兩兄妹不孝順的,見到親爹被打。竟然都不會幫忙。
「回家,走,咱們回家。」阿志也很快想到了,兩兄妹趁大家都還在看熱鬧,沒有幾人留意到他們。悄悄地便走了。
王世文被人揍得像條死狗,最後還是有村裡人過意不去,去了王世安家裡叫人。王世安聽說這個弟弟被打了,沒有辦法。只好叫著王泓宇一起,去將王世文背到了家裡,又請了郎中來。給他將傷口包裹了一下。
王世文看著樣子挺嚇人的,但那下手的人卻還是極有分寸的,揍的地方,都是肉多的地方,力道也控制得不錯。都是一些皮肉傷,並沒有傷到筋骨,但若要休養好,也還是要過一段時間的。
王世安瞭解到這些傷其實並沒有多厲害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又與王泓宇一起,將三弟送回了家。
王泓宇很快就回來了。跟阿喜提起了剛才的事情,說三叔家給他的感覺非常的奇怪,他和爹爹將三叔送回了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三嬸還是阿志阿梅,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扶住三叔,也沒有一個人問問三叔現在怎麼樣,只是那樣冷冷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光冰冷地看著三叔,然後又各忙各的了。
「這有什麼奇怪。」阿喜說。阿梅前幾天還想要殺了三叔呢,還問她有沒有毒藥。她當時只好告訴她,讓她去曹家找,這都好幾天了,看樣子,曹家沒有毒藥啊。
「是是是,就三叔那爛人,怎麼樣都不奇怪。」王泓宇便笑了,說,「這個秦氏也真是傻了,剛才我和爹去救三叔時,聽那裡有人說,秦氏一家三口,都被那夥人帶走了,聽說要賣掉。」至於賣到什麼地方,他就沒有說了,給妹妹聽見了不好。
「她可真是有意思,以為人人都是三叔呢。」阿喜一邊忙著手中的活計,一邊撇著嘴說,「那高利貸也敢借,借了還敢不還,真不知道怎麼說她,是要誇獎她勇敢嗎?」
「欸,當時她到周家,不是訛到了好多的首飾嗎,今天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將那些首飾全部拿出來了,」王泓宇說,「村裡人見她戴過那些首飾,好些都是金光燦燦的,都以為是金的,可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都是一些銀首飾還有一些餾金首飾罷了,根本值不了什麼錢。」
「真的?」阿喜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哥哥,「我當時回家,聽村裡人說,秦氏去了晉城一趟,都發財了,你不知道,當時大伯母氣成了什麼樣子,天天拉著大伯鬧,跟爺爺鬧,要大伯帶她去周家,不過最後還是沒有成行。真沒有想到,那些首飾其實都是銀的?鎦金?可真是想得出來啊。」
「當時準備這些的是誰,你還記得嗎?」王泓宇問,「當時你是在場的吧。」
「嗯,我想想,」阿喜皺眉回憶起來,「我好像記得,是蔣一帆。」
「蔣一帆?」王泓宇眼睛快速地轉動起來,看來這個人,平常看著和氣得很,卻不是一個善茬子啊。當時秦氏在周家大鬧,周家舅奶為了圖清靜,讓下邊人準備一些首飾打發,這用鎦金來代替金首飾的主意,只怕也是蔣一帆自己想出來的,畢竟以周家舅奶的身份,犯不著對秦氏這樣一個女人來用什麼計。
而蔣一帆的計謀,果然就讓秦氏上了當,高高興興地回了家。只是,她當時為什麼不馬上去還了那高利貸呢?
「對了,還有人說,當時秦氏一直在哭喊,說她根本沒有借過高利貸,這些人搞錯了。」王泓宇告訴阿喜說。真奇怪,秦氏難道真的這樣蠢,人家都拿出借據來了,難道她還想著能抵賴?
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秦氏可能真的沒有借過高利貸,但是這裡又出現問題了,既然沒有借過錢,那哪裡來的借據?真是太奇怪了。
「她說的話多著呢,她還跑到周家。說水生跟菱香都是奶奶的孫子,」阿喜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別人不知道這個說法是怎麼來的,難道哥哥自己還不知道嗎?
「還有這事啊……」王泓宇笑著打了個哈哈。
「不過我也覺得這事挺怪的,」阿喜又說,「這高利貸人家連借據都拿出來了,她還想著抵賴。要不就是傻到了家了,要不就真是她被人陷害了。」
可是,一個普通的村婦,也沒有多少錢啊。怎麼會有人盯上她要害她呢?太奇怪了。這樣下力氣害她,總要能得到什麼好處,可是又是什麼樣的好處呢?
這事王泓宇與阿喜隨便談論了幾句。便再也沒有管過了。這事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而且秦氏不在,他們還能鬆口氣。那秦氏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了,村子裡人人都怕。
王世文的傷口被包紮好後,按那獸醫的說法。這傷口很快就會好的,可是卻恰恰相反,他的傷口,不但沒有好,還灌了膿。發起了傷來。
這還是王世安初二讓阿喜叫三叔一起去宋家一趟才發現的。說起宋家,阿喜就想起了蔣一帆來。他自從去了宋家,竟然就沒有再回來了,這些美甲蠟也沒有來取過,真不知道那宋家哪裡好,值得他呆這樣久。
阿喜拎了點小禮品,去了三叔家。現在秦氏一家都不在了,她那房子也讓那幾個大漢給她賣了,所以現在要是再送些什麼吃的東西過去,阿志與阿梅應該是能吃得上了。
三叔家的房子裡很冷,阿喜在屋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只有三叔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蓋得厚厚的,也沒有人服侍他。
這都是活該。阿喜心想,也懶得叫他了,阿喜直接出了門,到處找三叔家的其他人,終於聽到一點動靜,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阿喜推開門進了廚房,果然,阿志阿梅與三嬸現在人都在廚房,生了一盆火,坐在火邊,三嬸與阿梅仍然手上繡個不停,而阿志卻拿著幾塊木頭,在那裡試著做什麼。
阿喜仔細看了看,那東西的樣子有些像她設計的那勵磁熬蠟的裝置,是村中能幹人簡化過的,用木頭也能做出來。雖然效果要差了一些,但是這樣卻是便宜了很多的。
「三嬸阿梅還有四哥,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啊,三叔一個人躺在床上呢,他怎麼不過來烤烤火?」阿喜隨口問著,又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阿梅。
阿梅放下針線,欣喜地接過,打開了那個小小的紙包,裡面包著的,還是她從京城帶回家的一些點心。這些東西,本來她早就給三叔家送過的,不過她想都想得到,阿梅他們肯定沒撈著吃過,所以這次就又挑了一些好的送過來了。
「嗯,阿喜,這東西真好吃。」阿梅捏了一小塊放進嘴裡,高興地說。又捏起兩塊,一塊餵給娘,一塊餵給哥哥。
「你三叔病了。」江氏輕輕地說。
「病了?」阿喜奇怪地差距,「大夫怎麼說?」
「沒有錢請大夫。」阿志甕聲甕氣地回答說,「家裡所有的錢都被他摸走送那個秦氏了,而秦氏的錢現在全讓那放高利貸的拿走了,拿什麼請大夫啊?今年過年稱了幾斤肉,那錢還是娘跟阿梅熬了好幾個通宵,繡的花賣得的。」
一說起錢,阿志對這個當爹的就是一肚子的氣,但凡他還知道為自己妻兒留下一點點的救命錢,自己當兒子的,也不會恨老子恨成這個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