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岷山裡艱難地跋涉著。
岷山實在是太大了些,對阿喜來說,一進了山,她的腦子就有些發暈……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因為後世的生物學已經證實了,女人的方向感確實是比較差。這可能跟從原始社會人類開始分工起,女性就較少外出狩獵而主要是留在家中養殖動物有關。
「好像不是這條路。」藍道行跟在阿喜身後走了一陣,有些鬱悶地開口說。他越走越發現不對勁,現在他已經可以確認,阿喜的確是帶錯路了。
阿喜心中暗暗發苦。本來上次那條路也是很隨意的,只是出了村口,就一路向南……今天也是一樣的,出了村口,一路向南,可是誰知道哪個地方就走岔了,越走越不對了?她現在哪裡知道,現在偏了有多少了?要她找回上次那條路?天哪,她又不是識途的老馬,她哪裡搞得清楚!大岷山裡又沒有地圖!
可是,不管她怎麼走,她想在哪裡,都可以進去那個空間的……根本就跟地方沒有一點關係好不?
阿喜靈機一動,說:「其實……仙人洞府,並不是一個確定的地方,它是一個存在……」阿喜絞盡腦汁瞎掰,幸好前世的時候,各種無聊的網絡小說看得還不少,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撒謊的感覺,「師父將它定位在這片岷山裡,那它就在這片岷山中存在……至於具體的地點,卻是不可能固定的。」
「什麼意思?」藍道行迷茫地看著她,洞府長腳了,還會跑?阿吉更是兩隻眼睛變成了無數小圈圈。
「意思就是說,洞府就在這片大岷山裡,可是具體在哪裡,卻是不確定的,它的位置,是時刻都在發生變化的。」阿喜總算將話組織好了。很痛快地一口氣說了出來,「你看,就像這樹下的樹影,我們可以肯定。這棵樹的影子,肯定是在這棵樹下,可是,這個影子的方位,卻是時刻在變化著的,現在還在這裡,再過一個時辰來。就不在這處了,它移走了。」
「怎麼可能……」藍道行鬱悶了,如果位置不能確定……那不是說,他永遠沒有辦法只憑自己的本事找到?「那你又是怎麼能找得到呢?」
「就是這個樣子的。」阿喜斬釘截鐵地說。她都要佩服自己了,真是個忽悠大師啊。也許前世她選擇當教師就是選錯了,她應該去當成功學大師的,弄不好,也能忽悠得那些聽講的人一個個熱血沸騰地去光著腳丫子踩紅炭呢!「就像剛才那個樹陰。如果一隻螞蟻要找到這個樹陰,它應該怎麼找呢?直接去以前它去過的地方,肯定是找不到的。那它應該怎麼找呢?」
然後。阿喜神秘地停下來,閉上眼,感受了一陣,指著左前方說:「我感覺到了,在那裡,在那個地方。這次我們運氣比較好,它移動得離我們比較近,也許花不了一個時辰,我們就可以走到了。」
藍道行聽說很快就能到了,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在那裡苦苦思索起來:尋找樹陰的螞蟻……如果是一隻螞蟻,它要如何才能找到上次到過的樹陰呢?樹陰的位置是時時都在變化著的,可是,它卻是有規律的,它的位置會隨著陽光的角度而變化,可是這洞府。它又是用的什麼規律來變化的?
只有阿吉,還有些沒心沒肺的。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到仙人的洞府裡去參觀了,他就莫名的激動。仙人居住的地方啊,有幾個人有這樣的福氣可以見上一回?跟著師父真是不錯啊,連仙境都去得了。陶老賊到過仙境嗎?肯定沒有,那廝就是一個老騙子。所以啊,師父一定會比他更厲害,官當得比他更大的。
三個人心中各有所想,很快,阿喜帶著三人又到了一大塊山巖跟前。本來她還想再找個絕壁的,可是,絕壁這東西,也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所以最後沒有辦法,眼見她說的「一個時辰」的時間到了,乾脆就胡指了一塊比較大的山巖,就說現在,洞府已經到了這裡了。
藍道行用一種很複雜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這塊山壁。一旁的阿喜又開始輕聲地念叨起《再別康橋》了,阿吉卻悄悄地靠近了她。阿吉的耳力很好,阿喜的聲音雖然小,但卻全部落到了他的耳朵裡。
對,這就是藍道行分給他的任務。今天阿喜算是因禍得福,因為她的迷路,胡亂找的這個借口,反而救了她。
而此後的幾十年裡,藍道行一有空閒,就會思索那個螞蟻尋找樹陰的故事,然後仔細地推測,下次仙境出現的方位……一有所得,他就會偷偷地跑到岷山裡,去一處處地唸咒語……
可惜了,仙境從來沒有打開過,他每次都是失望而歸,然後回去了,再苦苦思考,到底錯在哪……下次仙境出現時,到底應該在哪個地方呢?
咒語才念完,三人就出現在了一處白霧迷茫的仙境裡。藍道行已經來過一次了,還要淡定一點,可是阿吉就不同了,完全地目瞪口呆……這也太違背了常識吧?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事情呢。
好吧,跟著師父混,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見過,大天橋下耍把戲時,再神奇的戲法也玩過……可那是戲法,都是有手法控制的,比如說手快,比如說小機關什麼的……上次師父與那些年輕官員們玩的那次月宮之旅,很久之後,還有人非常的懷念,希望師父能夠帶他們再去月宮玩上一次……可是事實上,那些所有的經歷,都是假的,只是他們被藥物控制了,在師父的催眠下,做的一個集體春夢罷了。
那現在……阿吉看向師父,有沒有可能,這個叫阿喜的姑娘,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時候,催眠了他們呢?所有的現在的感受,其實全都是他們的夢境?
如果是在夢境裡,那就是發生再離奇的事情,也沒有什麼稀奇的。還有什麼能比夢更離奇的?
「師父……」阿吉悄悄靠近藍道行,「我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應該不是。」藍道行也輕聲說,「我仔細研究過了,應該是真實的……你不要急,慢慢地往下看。」
阿吉聽了點點頭,恢復了正常。阿喜在前面帶著路,這個地方她呆過不知道幾千萬遍了,雖然一片霧濛濛的,伸手也看不到五指,可是她卻是不會走錯的。
很快就走到了那自小菩提樹林。這裡的霧氣稀薄了很多,終於能夠看得清眼前的東西了。
「就是這個!」阿吉彷彿看到了新大陸般的欣喜,指著那些樹大叫起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樹葉救了師父你呢!」
「好了,大家都知道的事。」藍道行有些無奈。不過再一想想,他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反應也沒有比阿吉好很多。一個凡人,到了仙人的地盤,不高興得失常那才不正常呢。這地方,確實太神奇了些。誰看到這樣美麗的地方,能不驚訝呢?旁邊還開滿了鮮花,空中也有著淡淡的花香。
阿喜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割開一棵小菩提樹的樹皮,將那濃稠的白色樹汁接到那小玉瓶裡。說實話,這樣放上幾天,還能剩下多少,她還真有些懷疑。
「阿喜,如果皇上得了你獻上的這靈汁,非常的高興,要賞你的話,你想要什麼?」藍道行問,「你最好早些想,不可太貪心了,但也不可以太不貪心……這中間有一個度,必須要把握好。」
要什麼?她能向皇上要什麼?阿喜一時有些發愁起來,這就好像一個人,平常非常的喜歡吃糖,可是,如果只有一種糖,那就容易得很,反正只能選擇吃與不吃;如果只有少量的幾種糖,他選擇起來還算比較容易;可是,如果有非常多的糖,但卻只能選擇一種……反倒有種不知道選擇什麼的迷茫。
這就是俗話所說的,挑花眼了。現在的阿喜,一想到可以向皇上要賞賜,心中什麼都想要,一時間,也產生了一種挑花了眼的感覺。
到底要些什麼好呢?阿喜一邊接著樹汁,一邊苦苦地思考著。向他給父親要個小官當當?不好,哥哥很快就會考上的,效果還會更好,何必浪費這難得的機會;要很多的金錢?阿喜有些心動,但馬上就否決了,自己有這樣好的法寶,一定能找到賺錢的好方法的,何必為了些自己能賺到的東西浪費這樣好的機會?應該要一些自己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才好……
要不,讓皇上賜自己家一個皇商的身份?這樣,以後做起生意來,就再也不用怕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了……這豈不是很好?安安靜靜地做生意賺錢……
對,就要個皇商的身份吧。自己獻上這樣大的一份禮,而且按藍道行的想法,以後每年都還要再獻的,想來皇上應該會同意的。
「想好了沒有?」藍道行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嘴唇,現在眉頭也舒展了,嘴唇也鬆開了,便知道她是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說起來王家也是怪好笑的,這家裡很多事情,當家的竟然是這個小小的姑娘……她說什麼,她父母竟然都是聽的!真是太讓人吃驚了。
也許是跟她是仙人弟子的身份有關吧,畢竟,當一個人有了這樣一個厲害的身份的時候,就算是父母,也是心有敬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