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妾,你怎麼辦?」王眉姑想了一會,問起了最關注,也是導致她和離的根源。
「……」宋民河咬了咬牙,終於開口道,「賣掉。」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他反悔的餘地了,因為他已經跟周家簽了協議的,如果做不到的話……他不懷疑,周家會將他再次送到縣牢裡去的。憑周家的財勢,絕對做得到,也做得出。
而且,他還想周家幫他把那些什麼白蠟會的人都救出來呢……沒有王眉姑,他宋民河在周家面前算個什麼?所以,一定要先哄好王眉姑來。
「到也不用這樣吧……」王眉姑又有些心軟。不管納妾如何不對,那個年輕的女子也是一個苦命人,她又何必去為難這樣一個女子?
「那賣她的時候,盡量找個條件好些的人,咱們不圖那些銀子。」要將妾賣走,其實宋民河也是非常的不捨得,可是發財的機會更重要啊!雖然周家跟他說了,以後也不能再納妾,可是,不代表他不能找別的法子啊!男人只要有錢,找樂子還不是容易得很!只是現在這個妾,卻真是沒有別的辦法想了。
這樣也行。王眉姑點了點頭,又問他:「那以後還納妾嗎?」如果宋民河但凡有一點點的疑慮,她都會決定不回去的……這是她回去的根本所在。
可是偏偏,宋民河斬釘截鐵地說:「這次錯的難道還不夠離譜嗎?以後是絕對不會再犯了。」
王眉姑一時有些感動,帶著宋民河就去找父親,跟父親表明心意,要與他復合,並將端娘也帶走。
王連方有些不願意,可是女兒都這麼大人了,難道他還能綁著她不成?想了想,說:「我以前年輕的時候在外闖蕩,曾經聽個讀書人講過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對夫妻,感情非常的好,後來打戰了,夫妻兩人逃難。害怕失散,就取了塊銅鏡,摔成兩半,各執一邊,約定好某年某月某日拿到集市上去賣,希望能得相見。後來丈夫果然與妻子走散了,便在約定的時間。拿著那一半的鏡子去集市,看到一個老僕人在賣半張鏡子,一合,果然是一整個,後來那收留他妻子的人家便讓他們兩個團聚了。」
王眉姑沒有讀過書,自然不知道這個故事,而宋民河雖然讀過幾天書,有時也懂得掉掉書袋。但這個故事卻是沒有看過。仔細一體會,便問前丈人:「這故事不是挺好的麼,夫妻兩個又合好了。」可不跟他現在跟眉姑一樣樣麼?
王連方便哼了一聲道:「哪有那要簡單!團聚是團聚了。可是真能合好嗎?那鏡子已經摔壞,再怎麼拼湊,能變回一個整個鏡子嗎?兩個人分開這麼長時間,還能找回以前那種狀態嗎?」他還記得,當時那個人說完這個故事,沉默良久,歎息道:「破鏡難再圓!破鏡難再圓!」
宋民河便不在說話。
王連方其實自己也是一個大老粗,這個故事是當年當那行伍裡的讀書人講過、分析過,所以還記得,但另外的道理。他便也說不出來了,憋了半天,最後甩甩手道:「你這麼大個人了,我也管不住你了,可是你要記清楚,這次如果你再回去。日子不好過,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回來了。到時候,閒話會比現在還要再多一些。」
王眉姑跪在了地上,垂淚道:「爹請放心,女兒這次再一走,不會再回來了。就是死,也是宋家的鬼,不會給王家再丟臉的。」
王連方又歎息了幾下,終於沒有再說話,擺擺手,讓他們走了。
宋民河卻不願意走,猶豫了半晌,開口道:「泰山大人,敢問……那個和離書在哪?現在眉姑既然要跟我回去了,那個和離書,咱們就撕了吧。」
「那個我可不知道。」王連方沒好氣地看著他說,「是眉姑娘收起來的……我搞不清楚在哪裡。」
宋民河聽這樣一說,也只得做罷。想想岳母應該也快回來了,反正沒多久,再等等就是了。
王眉姑既然已經答應了回宋家,便進了屋,開始收拾行李。宋民河卻制止了她,將她帶到了王世安家,去見現在正在王世安將養病的周家大管事——范多仁。
范多仁喝了那個獸醫開的苦到了極點的中藥汁,每天真是苦不堪言。好在那個藥苦雖然是比較苦一點,但那個效果也是相當不錯的,他都已經可以下床稍微走幾步了。
想到上次在樂山看的那個所謂的名醫,范多仁還心中有火,他開的那藥只要有這藥的一半效果,那差事又怎麼會落到蔣一帆的身上?可恨哪可恨,那個醫生給他開的藥,喝了幾天,一點效果也沒有,白白耽擱了時間。
他卻是沒有想到,人家既然是名醫,又怎麼會看不好一個小小的暈船之症?只是有人囑咐了醫生,盡給他開的見效特別慢的藥罷了。
這就好像後世一個段子,司馬光說王安石永遠不如他,王安石不承認,只說自己缺少一個機會,不然他也是能砸缸的。沒想到司馬光說:「你就光知道砸缸,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掉下去的吧!」
所以現在,范多仁暗恨自己那時身體不爭氣,導致錯過好機會,可是卻沒有想到過,為什麼那個藥吃了,一直拖了那麼久,一個暈船之症都好不了。
聽到服侍的小廝說有人來找,范多仁趕緊上了床,蓋上了被子。他算算時間,該是老爺的外甥女婿回來了。唉,這次總算是立得一功,回去了老爺要聽說他幫忙讓他外甥女同丈夫復合,肯定會特別高興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宋民河將老爺的外甥女也一起帶來了。
一進屋,宋民河便要向范多仁行禮,連帶著王眉姑也要向他行禮,可把范多仁嚇了一跳,可是他身上只著中衣,又沒有辦法下床,急得在床上直叫喚,可是這兩人還是誠心誠意地向他行完了禮。
范多仁鬱悶極了。這要回家讓老爺知道了,又得挨批了……唉,真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宋民何行過禮後,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向范多仁表示感謝。范多仁連道不必不必,宋民河又沉默了一陣,才道:「范管事,你是聰明人,這次我有件事情,很為難,很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還想向您請教一番,請您能夠明白示下。」
好為人師是很多人的弱點,炫耀自己,表明自己就是比別人要厲害,這的確是感覺很好的一件事,范多仁也一樣,聽說宋民河有事要向自己請教,他便有些自得起來。
宋民河便將陸大元那個「白蠟會」的一些事情,撿些不過分的,說給范多仁聽,便問范多會,為個生意是否做得。
「做得得做得!當然做得!」陸大元趕緊說,這樣好的生意不錯,那還做什麼呢?說實話,這可比一般的生意強多了,還不用擔心銷路。川省的蠟有多好賣,他長年做生意的,哪能不知道。
「只是有一點,還想請范管事幫幫忙,」宋民河又說,又把現在的問題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他想要做這個生意,改得周家先幫忙將那些人先撈出來再說。
可是那些人數目卻不小呢!倒並不是說他做為一個管事,就救不出來……而是,這個叫宋民河的人是否太精明了一些,還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呢,就先找了那些人,答應了下來……這樣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范多仁便有些不高興起來。
如果他現在不同意,那不是這個姓宋的,就不會與眉姑復合了?所以他才專門帶著眉姑來,以此來要脅?
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鄉下人。鄉下人也不全是忠厚老實的,狡滑的大有人在呢!
唉,幫幫吧就幫幫吧!反正救這些人出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以後宋家能夠條件好起來,表小姐的日子不也就好過些?
范多仁想了又想,終於答應了,就當是為了表小姐著想。至於那個宋民河……關他什麼事啊?
范多仁鄭重道:「以後再也不能納妾。」
宋民河趕緊點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王眉姑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夫君,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周家的下人會管他們納妾的事?而且他還聽?剛才那個奇怪的生意又是怎麼回事?一群還在坐牢的人要做全縣的白蠟生意?有這樣輕鬆的事情嗎?這也太奇怪了吧。
宋民河趕緊扭過臉去,免得眉姑詢問,自己就要露餡了。
范多仁叫了個小廝來,跟他說得清清楚楚,然後擺擺手,讓那人趕緊走了。這裡離縣城遠著呢,還是早些趕過去為好。
小廝到了縣城,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牢頭,開始詢問那堆小混混的事。那牢頭自然猜出來是什麼事,於是大獻慇勤。
小廝跟著牢頭進了牢裡,將那些小混混不動聲色地一個個查看。看完了,又跟著那個為頭的叫陸大元的談了一會,關於他的手下眾人,各有什麼特長,這個生意做起來有什麼困難……之類的。
陸大元簡直要高興死了,這個鄉下人的親戚,還真是夠仔細的,瞭解的某些問題,是很詳盡的,而看這個小孩子,才多大年紀,可是做事情已經很是穩當了。
小廝對這個『白蠟會』有了一些瞭解後,向陸大元告辭,走出了監牢。然後他去找了胡知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