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全猶不死心,又從張中手中搶過他的罈子來,到處請人聞他的那壇「酒」,可是別人紛紛躲避,還笑話他被豬油蒙了心肝——真是,看著弟弟日子要好過了就這樣難受?兄弟好了,自己家不也能受益嗎?
武掌櫃在院子裡尋了一陣,終於挑中了一個罈子,長臂一伸,便將它撈起,然後拎到王世安面前,也不打開,只是眼睛緊緊地盯著王世安。見王世安神色一直不變,這才放心下來,將上面的泥封去——一股跟剛才一模一樣的酒香飄了出來,聞到的人個個吞唾沫,連道:「真香,真香!」
「好,將這些酒全部裝船!」武掌櫃哈哈一笑,板了好一陣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大聲道,「武某人今天是第一回來王家村,來得匆忙,也沒有帶什麼禮品,這裡有兩罈酒就算是武某人送給大家喝的,還望大家不要嫌棄!」
「哪裡嫌棄!」村人們聽了,一個個都高興得眉開眼笑。這罈子一看,就知道這酒賣得肯定不便宜,雖然不少人家中還有前天打的酒,可是白送的啊,不吃白不吃。
兩罈酒也不過四斤,這麼多人,每人根本分不下來。武掌櫃為人四海,非常的會做人,馬上就另拿了好幾罈酒,全都記在了他的帳上,當場就拆了分下來。
王世安本來是不打算要武掌櫃的錢的,可是武掌櫃一連拿了十壇,而且又非常的堅持,所以最後沒辦法,還是收了。
王張氏與王周氏,將家裡的大碗小碗全都搬了出來,供村人喝酒。每人都拿了一隻碗,接了酒就喝,喝完了抹抹嘴,就遞給旁邊的人。那人也不洗洗。直接就接了再喝。還有些等不及了,就到鄰家借了碗來喝。
喝酒的人,人人都誇這酒好喝,比前天打的新鮮的還要好喝多了。這也怪有意思的。為什麼他們隨便開的酒都這樣香,而王世全的卻是臭水呢!
當然要好喝些,裡面可是放了好大一塊酒靈果呢!阿喜得意地想。
王世全在一旁氣得臉又紅又白。他本來一直捧著他那個罈子請人聞的,可是待那酒香傳來時,他就不淡定了——這酒這麼香!
他身在舔了舔嘴唇,終於放下他的酒罈子,接過旁邊人的碗。也接了一碗正要喝!
阿喜一直在注意這個大伯的動靜呢!見他竟然還有臉喝她家的酒,不禁又氣又恨,趁他端著確定的功夫,從他身邊悄悄經過,手在大伯身上輕輕一按……
「臭水!臭水!」王世全仰脖,一碗酒全部倒進了嘴裡,卻沒想到突變突然發生,本來香氣撲鼻的美酒就在他嘴裡生生的變成了臭魚水!
他難受地蹲在地上。嘔個不停,嚇得旁邊的人紛紛避開他。那股濃重的臭味熏得人人不敢靠近。
有好事者就起哄了:「王世全,你就沒有喝你弟弟家酒的命吧?是不是以前虧心事做多了。報應來了啊?」
其餘人聽了,都哈哈大笑。主要這件事情也的確是太匪夷所思了:大家喝得好好的美酒,怎麼一到王世全嘴裡,就變成臭魚水了?這不是報應是什麼?要說報應啊,王世全肯定少不了,以前他幹過多少沒良心事啊!
武掌櫃也跟著村民在一起,喝了一碗,感覺的確是難得的好酒。王世全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也讓他覺得驚異不已,怎麼在他眼前。就發生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美酒變成了臭魚水?這……難道真的是王世全的報應?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樣的蹊蹺?
武學文將所有的酒罈子都運上了船,謝絕了王世安請他吃飯的要求,就急急地上路了。不怪他心急,時間已經不早,如果不快些上路。今晚就要在城外過夜了。
這第一批的酒,江家並沒有派人來運。因為江家現在並沒有賣酒的鋪面,還在籌劃,這也要費一段時日,再說也要給陳家一點面子,先讓武學文站穩腳跟再說了。武家的生意可是沒有江家大的。在江家看來,武家除了伴上了陳家的後台,其他並沒有什麼可取。
武氏的船隊一走,王世安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對阿喜說:「阿喜,你隨我來。」
阿喜看爹爹的臉,便知道有些壞事——他可能懷疑到她了!但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大家都說了是報應嘛!那就當是報應好了!
王世安將阿喜帶到堂屋,自己坐下,讓她站著,然後問:「你大伯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阿喜早已打定主意,就將這件事情當成報應好了——古代人不是特別迷信的嗎,一定會相信的。自然是打死不承認的,只說什麼也不知道。
王世安問:「上次神仙教你仙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說,比如還教過你將美酒變成臭水的法術?」
「沒有!」阿喜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他就教我一個點石成金,我還沒有學全,只能有什麼就變什麼……爹,一共才多長時間啊,要是有學這個法術的時間,我幹嘛不將點石成金學會啊!女兒雖然笨,可是也是知道金子是好東西的。」
王世安再一想,覺得也是,女兒哪裡能有那樣厲害,做得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那還不得真成了仙了?
「記住,大伯到底是大伯,以後見了面,還是要客氣一點。」王世安囑咐道。
「就在他做了今天這事之後?」阿喜很不服氣。
王世安一時語塞,最後只能說:「他做得不好,大家都看在眼裡,知道是他不對,可是他畢竟是長輩,如果你不夠客氣,別人不會說是因為這個長輩不好,只會說是你沒有禮貌……懂了嗎?」
哦,懂了。阿喜不以為然地敷衍著回答。
王世安有些著急,今天已經耽誤很久了,再不開工,今天就釀不成酒了,於是匆匆出去,又開始忙活起來。張中也跟著一起幫忙,一邊還打趣外甥女,長大了能幹了,人前都能長篇大論地說話了,真是不錯啊!
人家今年都26歲了,這樣的話都說不了,那不得是個弱智?阿喜癟癟嘴。可是這話不能說出口,只好一直傻笑著聽著大舅說。
一會兒功夫,大舅母薛氏也出來了,出來給張氏幫著忙。雖然活很緊,但人手多了不少,所以也還忙得過來。
今天肯定是不釀不了昨天那樣多了,但釀個三四百斤還是來得及的。
一屋人一直忙得很晚。因為有大舅、大舅母還有外婆在,所以今天是沒有辦法添加酒靈果了,只好每個罈子都壓實了沙袋,等第二天再說了。
外婆張田氏見活快完了就進了廚房做起了晚飯,吃完晚飯後,家裡人才有時間歇歇,張田氏趕緊拉著女兒進了屋裡,她來女兒家是有事要問的,可是沒有想到女兒家現在這樣忙,只好耐心等了一天,現在總算有時間問了。
「娘,你找我有啥事啊,阿翠和阿輝還沒洗呢。」王張氏有些莫名其妙。
張中跟妻子薛氏跟在後面也進來了,張中還拉進來了王世安。阿喜見他們神神秘秘的,便躲到門外開始偷聽。阿翠與阿輝見姐姐這樣,馬上也跟著擠了過來,只有王周氏洗漱完畢,進屋休息去了。
「我聽人說,你們前段時間分家了是嗎?」張田氏正色問女兒。
「是的,已經分出來了。」王張氏這才知道娘和哥哥嬸子為什麼大老遠趕過來,心中暖暖的——娘是聽說分家了,她家吃了虧,要為她做主,這才急急過來的吧?只是……事情早就解決了,娘估計還不知道呢。「娘,你放心,少分的那十畝地已經讓阿宇拿回來了,沒事了。」
張田氏緊緊皺著眉頭看著女兒,說:「沒事?你受了婆婆多少氣?怎麼她會跟著你們哪?」當時為了女兒,她在家可沒少咒罵王周氏,就是今天,她看著王周氏,也是不給她好臉色。
阿喜聽了只感歎,這才是親娘啊,這不管那些孝順不孝順的虛名呢,只要女兒好過就行了。
「可是……婆婆如果不跟著我,就沒地方去了……」王張氏支支吾吾地說。
「那個王老頭子是死了嗎?怎麼就沒有地方去了!」張田氏激烈地說。
張中看著王世安表情尷尬,趕緊大力咳了一聲,打斷他娘的話,說:「娘啊,你也多少知道一點的……我看世安他娘人其實不錯的,今天都做了好多活呢。」
「是啊是啊。」王張氏趕緊接口,「其實我婆婆人蠻好的……只是嘴巴有些讓人難受,我當沒聽見,也就沒事了。」
王世安感激地看著媳婦。還是媳婦人好啊,還在岳母面前給他娘說好話呢。只是娘……人確實不壞,但嘴也確實讓人難愛。
張田氏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女兒,直歎氣:「我怎麼生出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東西!記著娘的話,孝順老人是應該的,但是,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不願意,一定要跟老人說。你以為什麼都放在心裡不吭聲就是孝順啦?這是愚孝!懂不懂!老人做得不對的,要指出來,有什麼不舒服的,要說出來……什麼都悶在心裡,讓你婆婆一直錯下去,最後得了個壞名聲,這才是真正不孝呢!」
王張氏聽了親娘的訓,唯唯若若地連忙答應。
阿喜聽得屋裡面人似乎已經談完了往外走,趕緊溜了。
這個外婆嘛……嗯,她喜歡!很個性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