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是大郎王泓光。他不安地問:「娘,蠟不賣掉可怎麼辦?今年家裡都沒收入了。」
王何氏瞥了兒子一眼,道:「放心,家裡還沒有窮到那個地步。只要熬過今年,明年江家肯定還要來收蠟的,到時一起賣給他們不就結了。」說到底,王何氏其實也是看重這幾兩銀子的。
還沒有分家的時候,不但村裡其他人家的蠟都歸他家收了運到城裡去賣,自己家的蠟更是都由他運去賣。雖然賺的錢都歸公中,可是王何氏總有辦法落下一部分到自家小家裡。手法嘛,不過就是少報賣價了。每年村子裡有那麼多蠟,每擔蠟只要少報一錢銀子,一年也就能入賬幾十兩。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分家,可是他家的生活卻明顯比另外兩房要好得多,自己置新衣、自己開小灶,王老頭子與王周氏估計心裡多少也有數,只是從來沒有說過。自然也是知道,又要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睜著眼閉只眼了,只要他們做得別太過分就行了。
這也是剛才王周氏始終不肯同意的原因吧,她知道大兒子手裡有積蓄,估計還不少。
不過,王泓光卻傻頭傻腦的什麼也不知道。看他那著急樣子,王何氏當然知道他在急什麼了——他今年已經十五了,剛剛說了一個姑娘,只是人家要的聘禮要十兩銀子。大郎這是擔心,他的聘禮家中拿不出來呢!畢竟那個姑娘。也見過一面了,雖然是小戶出身。可是卻是難得的美貌如花。
看見大郎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王何氏心中就有氣,可是到底捨不得兒子擔心,只好解釋道:「大郎你放心,家中十幾兩銀子的積蓄還是有的。」十幾兩銀子都有,那聘禮肯定沒問題了。大郎心裡一放鬆,臉上就露了出來。
可是王何氏心裡卻不痛快。剛才在老二家,全是王周氏出面,王世安與王張氏幾乎聲都不吭。當時只要他們出面說一聲,願意給大哥幫忙,這些蠟,用得著又重新擔回來嗎?
王何氏便跟丈夫滴咕起來,王世全越聽,臉漲得越紅,最後大喝一聲,狠狠捶了桌子。
不管怎麼樣,王世全與王世安,這個仇都已經結定了。
而這邊王世安家裡。阿喜看著奶奶剛才的表現,不由得撫手稱讚。王周氏好笑地白了她一眼,道:「還不快去燒火?不然什麼時候能有中飯吃?」
而阿輝卻在那裡吵著要吃點心。他早就看到大伯拎的那袋子點心了,口水早淌出來了,可是一直強忍著。現在大伯已經走了,他到處找點心卻沒有找到,還以為是爹娘藏起來了,不由得大吵大鬧。
阿喜剛將灶裡的灰撥開,堆了一些細枝、樹葉什麼的。將之吹燃,就聽到弟弟哭叫的聲音,只能無奈地起身,幫他找那些點心。
可是在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難道爹娘真的收起來了?
不可能啊。娘在大伯他們走後,直接就進了廚房,爹從來不管這些小事的,難道是奶奶藏起來了?可是奶奶剛才進屋的時候,她明明看到的,手裡什麼也沒拿啊。
阿喜又跑到廚房翻,最後不得不承認,那對極品的大伯大伯娘,將那袋點心又拎回去了!
那樣小小的一袋東西,又不值幾個錢,拎過來又拎走了!阿喜簡直不敢置信。當然,他可能覺得他的目的沒有達到,還送禮物就吃虧了,可是他剛才來不說是向娘親道歉的嗎?跟娘親道歉的禮品也能再拿回去……真是極品夫妻啊!
看著還在那裡鬧騰的阿輝,阿喜不由得一頭大包,沒有辦法,只好又拿出萬用萬靈的法子來:「阿輝,你不要吵了,一會兒姐姐給你買肉包子吃。」
可是萬用萬靈的法子這次不管用了。阿輝根本不信她:「姐姐騙人!說買包子吃,一回也沒買過!」
那能怪她嗎?家裡事情這樣多,她哪裡走得開去買包子!鎮裡好遠的!
阿喜撓撓頭,意念一動,從空間裡取出兩文銅錢來,拿給阿輝看:「你看,這錢都在這裡!只要你不哭,姐就把這錢給你,下次去鎮上,你自己買肉包子吃,行不行?」
阿輝看著那兩文錢,終於安靜下來了。他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屬於自己的錢呢!對錢的渴望讓他忘記了那包點心,連肉包子也忘記了。
阿喜將兩文錢交給他,阿輝小心翼翼地接過錢,用力摸了摸,又聞了聞,也不知道銅錢有什麼好聞的,高興地笑著捧著,飛快地跑掉了。
總算將這個小傢伙打發走了。阿喜長長鬆了口氣,進廚房繼續去燒火。
灶裡面的那把火當然燒不到現在,王張氏現在是炒幾下,就來弄弄火,忙得不可開交,一見阿喜進來了,趕緊將燒火的事情丟給她,自己全心全意炒起菜來。
阿喜吐吐舌頭,都怪阿輝,一直吵一直吵,吵得她將這兒燒火的事都給忘記了。
正燒著火呢,沒想到阿翠也進來了,滿臉不高興地看著姐姐。
阿喜被她看得滿頭發毛,這是怎麼啦?好一副幽怨的樣子啊!自己……好像沒欠過她什麼東西吧?
阿翠用垂然欲泣的聲音道:「姐,你給阿輝錢,怎麼可以不給我?」自己也是一樣叫她姐姐啊,姐姐怎麼可以忘記她?
阿喜這才知道阿翠為何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看著頭,這阿輝真是……她向門外看去,卻看到阿輝正眼炯炯地盯著她,見她看過來,吐了一下舌頭就跑掉了。
這個小搗蛋!早知道就不給他錢了!阿喜憤憤的。
王張氏開口了:「阿翠你別鬧了,你姐哪有錢,快外邊玩去,廚房裡有灰。」
阿翠不依,大聲尖叫起來:「姐有錢,姐有錢!剛才她給了阿輝兩文錢!」
王張氏疑惑地看了眼阿喜,但嘴上卻仍然說:「那也是你姐願意的。你跑過來要是什麼道理?」
阿翠見她的行動得不到娘親支持,大嘴一張,「啊~」地就開始哭起來。
阿喜當真是滿頭大包,於是只好頂著王張氏灼灼地眼神,又從身上「摸」出了兩文銅錢,替給阿翠。
阿翠心滿意足地出去了,可是阿喜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王張氏很嚴肅地問:「你是哪裡來的錢?老實交待,是不是這幾天偷偷向江家少爺要的?」
她在娘親眼裡就是這樣的人麼?阿喜差點暈倒。向那個半大小子要錢?她怎麼想得到啊!
可是今天如果不給這些錢走個明路,看樣子還真是不行了。
阿喜靈機一動,說:「是哥哥……哥哥出門的時候給我的,讓我有時候,可以吃個零嘴。」
王泓宇出門時,父母是給了一些散碎銀子的。他若拿出一些,偷偷給妹妹,倒有是可能的。王張氏想了想,接受了這個答案。
事實上,王泓宇出門,並沒有給弟妹留錢。畢竟在他的觀念裡,是沒有零花錢這個說法的,自然也就想不到。但沒關係,阿喜已經替他想到了。她自己有錢,只是需要一個交待。
真的好除險!幸好家裡有個在外讀書的大哥!沒事時拉來當當虎皮,還怪有用的。
可是這件事情也告誡了阿喜。只是拿兩文錢出來給弟弟,就惹得父母疑心了——這說明以前她的謹慎是對的,她的戒指裡面的那麼多東西,哪樣也不能隨便往外拿——只有魚還不算特別起眼,她還可以借口說是在村裡的河裡捉的。但是那些雞蛋還有豬肉什麼的,就真的不行了。
除非她能夠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完全將這件事情解釋過去。
但是什麼樣的借口能這樣完美呢?
阿喜愁腸百結。吃完飯,她又躲進空間,看到那一樹的肥肉全都熟透了,白生生的懸掛在樹上,每一條都是十來斤的樣子。
這些肥肉要是都熬成油,那能吃到什麼時候?可惜了,看著這麼多肥肉,可是自己卻偏偏每天都要吃那一點油水也沒有的青菜。
這些肥肉既然已經熟透了,就不用還掛在樹上佔地方了。阿喜將它們全部摘了下來,堆放在一旁,然後又拿出一小塊瘦肉,是上次做菜時她特地留下的,好用來做種。
將這小塊地瘦肉也埋在那那棵樹下,阿喜看著那棵樹上開花、凋謝,然後結出了小小的瘦肉出來,心裡卻無多少喜意。
結再多的東西又有什麼用處呢?一樣都拿不出去,換不了錢……最多只能供她在空間裡解解饞罷了。這又有什麼用?
一定要想個辦法,想個好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在外人看來,她能夠憑空變東西,那估計跟仙人手段差不多……難道她跟人說她練過仙術?
咦,為什麼不可以呢?現在的皇帝不就是一直在修仙練道?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所以估計現在這個古老的帝國裡面,修仙煉道、吞服丹藥的人應該不少。
那如果她說她修了仙術,應該會有人信的吧……
阿喜心中惴惴不安。如果是現代,那她一定是死死地瞞著,因為那個時候,是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這樣的鬼話的——當然,也還是有的,學歷多高也有愚昧的人,幾年前那個**,可不是還有大學教授信?可是這是古代,這個時候的人,特別在這樣的一個皇帝的帶領下,相信的人應該會不少的。
主意既然拿定,阿喜便開始仔細地思考,用個什麼名目的仙術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