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月兮笑道:「我也不擅針線【喜歡念春閨123請記住】。說起來,我也常常奇怪,我嫂子她們的手怎麼就這麼巧,而且耐心也這麼好!」
謝葭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我從小苦練畫技,終於於畫技上也算是小有所成,針線是根本碰都沒碰過。於是我才知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大約是書裡才有的。橫豎不過吃了這幾年糧,哪裡有這個精力把所有才藝手藝都學了個遍?當初在京裡的時候,我偷偷把畫拿出去賣,賣一副的價錢足夠養活三個繡娘一年了!」
廖月兮就擊掌而笑,道:「對對,我母親從前也非常頭疼,總想叫我去學針線,還給我請了宮裡出來的姑姑。可是我心思總不在那上面,剛有一點興致,又到了點兒要去練字!到現在也沒學出個什麼樣子來!」
謝葭淡淡地道:「以後我若是生了女兒,最多只讓她學一樣。免得什麼都只學成個四五分的。」
廖月兮就瞅著她的肚子,道:「葭娘,這一胎,衛氏大約指望你能一舉得男吧。」
謝葭回過神,笑道:「不知道呢,母親只派人送了些東西給我。倒是夫君問過我想要兒子還是女兒。我說我想要一個長子,再養一個女兒【念春閨123章節】。」
廖月兮一怔,子嗣的事……
謝葭有淡淡的遺憾,道:「我就是可惜我沒有一個哥哥……所以想著要生個兒子在前頭,女兒就做小的,這樣才多人疼。」
廖月兮就笑了起來,道:「做爹的都寵女兒。刺史府的大娘就是,簡直寵得沒邊兒了!」
正說著笑話,徐氏就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來了。
廖大郎長得虎頭虎腦的。一點兒也看不出才十一歲,個子倒快趕上嬌小的徐氏了!看著就透著一股子憨勁兒,不是那種特別機靈的孩子,但是很老實,見了人還有些怯。
女兒菁娘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抱去算是寄養在觀音娘娘面前,不敢稱大名,算命的給改了個小名叫有妹。家裡的長輩都是「妹妹」、「妹妹」叫著。生得粉雕玉琢的一個娃娃,看起來就是個調皮的,肯定經常滿地跑。不然堂堂刺史千金。本該肌膚賽雪,這姑娘偏偏長了一身蜜色的肌膚。
徐氏笑道:「快給衛姑姑請安。」
廖大郎就帶著妹妹給謝葭請安。
謝葭一看就眉開眼笑。道:「誒,好孩子!」
其實她自己不過比廖大郎大了四歲不到,卻還是受了這一聲「姑姑」,並讓人拿了小東西來給小輩。送給大郎的是衛清風做過註解的《孫子兵法》。送給廖大娘的是自己從京城出來就一直帶在身邊的一串水精瓔珞。
瓔珞倒罷了,那《孫子兵法》卻是難得的。若是衛清風沒有被削爵。那麼這東西恐怕是價值連城的了。若是個俗人,恐怕不當成一回事。但徐氏姑嫂顯然不是。可以明顯地看到廖月兮在椅子裡動了動,姑嫂倆交換了一個眼神。
謝葭便鬆了一口氣,心裡知道這東西恐怕還是要先到廖夏威手裡。
廖夏威的年紀比衛清風大了一輪左右,兩人都是武將。也許從前廖夏威早就聽說過衛氏戰神之名,但大約不怎麼放在心上,只當是世襲累功的緣故。
現在謝葭也不知道要怎麼接近廖夏威,苦思冥想之後。只好徐徐圖之,先加深衛清風在廖夏威心裡的印象。
正想著,突然一隻小手扯了扯她的裙擺。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妹妹。
徐氏忙道:「妹妹,別鬧【念春閨123章節】。」
謝葭就笑了起來。這姑娘長得真可愛,便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笑道:「妹妹,想要什麼?」
徐氏瞧了就笑,道:「這可就奇了,妹妹從前都是不讓人近身的,看到生人沒有嚇得躲起來哭已經不錯了。竟然會主動親近人,實在是少見。」
謝葭注意到妹妹喜歡的是自己的項鏈,直接伸了手來扯,便笑了起來,道:「別扯,姑姑讓人拿下來給你!」
廖月兮就笑了起來。徐氏陡然發現,不禁大為窘迫,她生得一副嬌憨之態,此時苦笑起來,也讓人心生一種淡淡的憐惜。
許是看謝葭和廖月兮都不以為意,徐氏也鬆了一口氣。謝葭把脖子上的項鏈拿了下來送給妹妹。
徐氏不能久坐,她畢竟是主母,坐了一會兒便退了出去。
廖月兮倒像和謝葭有說不完的話那般,直留到吃了中午飯。然後謝葭又給她畫肖像。
謝葭擅長畫人物,卻很少給人畫肖像。畫出來的廖月兮,也是帶些仙氣的。
廖月兮一看就笑了,然而卻足足品了半晌,才道:「葭娘的畫……畫形更畫神,所以才會什麼人都畫得像仙女似的。」
謝葭落了筆,淡淡地道:「沒有仙氣的人,我才不畫!」
廖月兮神秘一笑,道:「我曾看過你給上京第一文婢墨痕畫的《奔月圖》,和《仙姬踏雲圖》,如今再看這個,你果然非常擅長畫仙姬。但是……」
她把廖月兮畫得像個慈眉善目的菩薩!
謝葭就道:「你又不是那上京裡的漂亮姑娘,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不就是這個樣子!」
廖月兮笑著去題字,並道:「你等著,等我生了這個孩子,還要你給我作畫。」
謝葭微微一笑。
不管怎麼樣,和廖月兮聊天實在是一件非常讓人愉快的事情。廖月兮的才華和見識都是這個時代女子中首屈一指的。兩人很輕易就聊到了彼此的童年,和自己的一些人生經歷。
等過了幾日,黃英娘來了,兩人組就變成了三人組。元來居就時時有琴聲傳來。
謝葭有的時候覺得,這種吟風弄月的生活也非常好【喜歡念春閨123請記住】。在這裡,甚至孕吐都減輕了不少。熬過第三個月,她害喜的症狀一夜之間就好了。黃英娘回了丈夫身邊,說是也要努力造人。
廖月兮和晉州那邊通了氣。說是要留在這裡待產,並不打算回去了。那邊竟然也沒有反對。
二人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謝葭和徐氏的關係也漸漸好了起來。
在刺史府,她力圖使自己顯得不那麼扎眼,倒是生活得非常安逸。
到了五月上,邊關送來急件,說是羌族大舉攻入邊境。
謝葭這才有機會見廖夏威一面!
朝廷下了旨意,命廖夏威率軍抵抗,廖夏威不多日就要趕赴衛清風所在的和慶城。衛清風寫給謝葭的信就夾在和慶知府的上言中。
謝葭回了信,怕有人多疑。只畫了一副自己挺著肚子坐在花池邊看魚的畫,並留了幾個簡單的字:甚好勿念。
廖夏威點了座下將軍先往和慶去。他自己帶著後續部隊明日也要出發了。
謝葭求過徐氏。便帶著金師父去見廖夏威。她的意思是想讓第一高手金師父一起到和慶去,保護衛清風。
廖夏威出征在即,忙得昏天地暗,見謝葭是在書房,廖月兮做陪。他還穿著一身戎裝,只是頭盔拿了下來。謝葭跟著下人來到這個刺史府的大書房。只覺得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刻板和嚴肅。甚至……是有點亂的。
廖月兮早就已經到了,坐在椅子裡,給了謝葭一個安撫的眼神。
謝葭笑了笑,就給廖夏威行禮:「妾身見過刺史大人。」
廖夏威是個身材魁梧的壯士,和他妹妹半點不像,更難想像他夫人徐氏是這麼嬌小窈窕的……
他只道:「衛夫人不必多禮,請坐。」
謝葭坐下了。金師父站在她身邊。
他看了金師父一眼,便知道這是個絕頂高手。
「衛夫人,這段日子,在廖府可有什麼不周到之處?」
謝葭忙笑道:「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夫人愛護,月娘又時常來陪伴妾身。哪裡還有什麼不周到之說?只是妾身,卻還有一事勞煩大人……」
廖夏威道:「夫人【喜歡念春閨123請記住】。請說。」
謝葭便讓金師父再去給廖夏威行禮,笑道:「廖大人,這是衛府第一高手金榮。這一路護送妾身到了涼州,如今妾身居於刺史府,哪裡還有什麼危險可說。因是,妾身是想接這個機會,讓金榮隨大人一起到和慶去,護衛我家相公。」
說著又顰眉,道:「叫大人見笑……只是這兵荒馬亂的,妾身實在是不放心。」
廖夏威心想這算什麼事兒,當下只一口答應了下來,並不作他想。
謝葭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廖月兮突然道:「葭娘,既然是第一高手,想必身手不凡。我兄長,最愛惜勇士。」
謝葭有些驚訝。
廖月兮……
當下她回到元來居,卻還是不敢做多想。這段時日,她和廖月兮基本上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可是從來不會談及這種朝政之事。一方面是因為廖月兮從來不會自己談起來,再則謝葭也很識趣,不會多說。
可是廖月兮,今晚這話,是什麼意思……
廖夏威,最愛惜勇士?那又如何,金榮隨從到了和慶,就是要去衛清風那裡報到的。衛氏雖然衰弱了,可也不會拿自己其中的家將去送人。而顯然廖月兮不是這個意思。
謝葭當然有自己的算盤。眼下誰也不知道衛清風其實是身負皇命而來。在別人眼裡,他們不過是一對流放夫妻。廖夏威等人正常的態度,雖然不至於對他們青眼有加,但也不至於避若蛇蠍吧……所以,廖夏威對金榮,應該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
但是她在刺史府呆了這麼久,當然知道廖夏威的秉性。這傢伙很愛惜勇士。
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身邊有這樣一個絕頂高手,只要露兩手,自然能引起他的注意。再加上衛清風的《孫子兵法》,想必,他心裡,對衛清風一定好奇極了……
這是謝葭的打算。可是,廖月兮那是什麼意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謝葭也不敢再想。
窗外的月光正好。
她伸手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歎了一聲。這段日子,衛清風只給她寫了一封信【喜歡念春閨123請記住】。可以看出來,在和慶邊關,緊繃忙碌到了何種地步。
第二天廖夏威率領部下出征。徐氏帶著家人去送。
直到中午,廖月兮才回來,她眉宇之間也有些疲憊之色。
謝葭忙讓她坐下了,道:「月娘,喝杯水。」
廖月兮喝了一杯水,顰眉道:「相公來了信,他剛進了晉州巡撫,可是晉州刺史卻是外戚的人。他是新官上任,公公婆婆又不是什麼權臣,只怕在晉州的日子也不好過。因此才答應讓我避到涼州來。」
謝葭怔住。這些話包含的信息實在是太多!她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怎樣反應。
但是她馬上想到的一點卻是,說不定,廖月兮一直就在等廖夏威離開的日子,好跟自己說這些!
當下,她沉吟了一回,只好笑道:「月娘何必擔心呢,黃大人是個有福氣的。」
廖月兮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最終卻苦笑,道:「相公縱然有心長河擊浪,但是京城本家那邊又非常麻煩!」
謝葭立刻想到黃侍郎和黃夫人……這兩位,確實不像是有見識的。
廖月兮道:「相公說過,如今權臣當道,實非綱常。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宮裡的娘娘都是一個姓的!」
謝葭皺眉。然而這個時候,扭捏作態也沒什麼意思了!她索性坐了下來,淡淡地道:「外戚之亂,已經幾十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廖月兮道:「相公是捨不得晉州百姓受苦!那外戚的人,就只知道欺上瞞下,搜刮民脂民膏,亂判冤案!晉州百姓苦,相公心裡更苦!葭娘,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相公身為晉州文長官,竟然像給人平個冤案都平不得!大半夜的,他們就敢帶了人來圍了巡撫府!」
謝葭大驚:「什麼?還敢圍了官宅?!」
廖月兮說起這個就一肚子氣,又要暗暗垂淚,最終道:「就是那次受了驚,他又把來接我的人叫回去了!那蕭刺史實在是欺人太甚!」
「那這事兒你怎麼沒跟廖大人提過?」說完她就不由得想抽自己一嘴巴。
果然廖月兮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縱然跟兄長說了又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