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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6K,含粉紅900+) 文 / 寒武記

    阿喵的眼淚融在安郡王的面上,順著他的面頰,又流入兩唇相接的嘴裡。

    鹹鹹的淚水似乎刺激了安郡王的感覺,他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兩手用力一撐,將阿喵的身子推開,正要發怒,卻看見自己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別人,而是他朝思暮想,旦夕未忘的未婚妻顧遠西!

    安郡王的雙手立時改推為抓,死死按在阿喵的肩膀上,似乎只要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阿喵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可是這劇痛卻讓她欣喜,讓她感覺到這一次,是真真切切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境,而是真實。

    「……思誠……」阿喵的聲音在靜謐的房中悄然響起。

    安郡王睜大眼睛看著阿喵,看向她頭上微卷的秀髮,已經有些紅腫的雙眸,紅通通的鼻尖,和同樣緋紅的雙頰,更沒有放過她的鬢角里那一根在燈光下閃著白光的銀絲。

    「阿喵,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安郡王的目光漸漸下移,看向阿喵身上明顯不是出門穿的衣衫,還有衣衫底下露出來的一雙軟底繡花拖鞋。——這明明在內室厚厚的地衣上才能穿的鞋子。

    阿喵穿著這雙軟底繡鞋似乎在外面走了長長的路,被外面的石子路磨得底兒都穿了,露出裡面凍得殷紅的腳趾頭。

    安郡王的目光定在那雙破了的繡花拖鞋上。

    阿喵注意到安郡王的眼光,低頭一看。很有些羞慚。——多年不見,自己給對方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邋遢不堪,悄悄地把腳往裙子底下縮了縮。

    安郡王看見阿喵這些熟悉的小動作,心裡越發感動,雙臂用力,將阿喵的雙腿抬起來,脫掉她的軟底繡鞋。抱住她冰冷的雙腳,緊緊地捂在自己胸口。

    阿喵滿心歡喜,雖然眼裡的淚總也擦不淨。可是看著心愛的人坐在身邊,對自己情愛如昨,呵護備至。似乎這麼多年的等待和期盼只是為了讓今日的重逢變得更加隆重,積滿兩世的抑鬱終於一掃而空,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逐漸清醒過來,也覺察到她冰冷的腳底下,安郡王的胸口燙的如火燒一般。

    想起宋大夫說過,安郡王突然發了高燒,阿喵忙將雙腳從安郡王懷裡掙出來,低聲道:「你還病著,別一時冷,一時熱的……」

    話沒說完。安郡王已經放開阿喵的雙腳,上身前探,雙臂用力,將阿喵結結實實抱緊懷裡,低頭就向她雙唇吻上去。

    他的雙唇是那樣的炙熱。擁抱是那樣的有力,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裡一樣。

    阿喵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抱住安郡王的脖頸,也熱烈的回吻上去。

    ……

    屋裡突然傳來匡噹一聲響,在外面候著的顧范氏、十三叔和宋大夫吃了一驚,忙起身過來查看。

    卻看見安郡王已經半坐在床頭。阿喵靠坐在他身邊,攬著他的脖頸,將頭紮在他懷裡。安郡王的雙臂伸出,緊緊抱著阿喵。

    而裡面淨房的門口,站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張大了嘴,傻傻地看著這一幕。他的腳下,有一攤水跡,和一個倒扣在地上的銅盆。

    安郡王回頭看向站在淨房門口的小廝,微微笑道:「珞嘉,這是大小姐,你不記得了?」

    珞嘉長舒了一口氣,拿袖子抹了抹額頭,心有餘悸地道:「嚇死我了,還以為讓哪位姐姐跑進來了……」說著,走過來對阿喵行了禮。

    站在門口的顧范氏和十三叔微笑著看著這一幕,也走了進來,對珞嘉道:「珞嘉,你是思誠的救命恩人,不用對阿喵行禮。阿喵應該向你行禮才是。」

    阿喵從安郡王懷裡探出頭來,對著顧范氏叫了聲「娘」,就站起來,對著珞嘉行了大禮。

    珞嘉手足無措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看顧范氏,又看看安郡王,再瞟一眼阿喵和十三叔,臉上一片紫漲,是真的不自在。

    顧范氏歎口氣,對珞嘉道:「你回去歇著吧。今兒這裡,有阿喵照顧就行了。」

    阿喵喜出望外地連連點頭,從地上揀起來銅盆,拿到裡面的淨房。出來的時候,又去吩咐外面的丫鬟婆子再去燒一桶熱水過來。

    忙忙碌碌地,就跟一個小管家婆一樣。

    安郡王眼眸帶笑,一直看著阿喵的身影在屋裡穿梭來去。

    珞嘉見阿喵終於找來了,也鬆一口氣,悄悄對阿喵道:「大小姐,您可要當心這裡的姐姐們……」

    阿喵抿嘴笑了笑,道:「你放心,有我在這裡,沒人敢打思誠的主意。」

    阿喵活了兩輩子,才等到跟安郡王在一起。若是有別的女人敢不怕死的上來自薦枕席,顧氏阿喵肯定是來一個收拾一個,來兩個收拾一雙,絕不退讓,也絕不輕饒!

    珞嘉看著阿喵胸有成竹的樣子,打著哈欠道:「那這裡就麻煩大小姐了。我有好久沒有睡過囫圇覺了,這就要睡一覺去了。」說著,又對顧范氏和十三叔行了禮,一個人去自己的廂房歇息去了。

    外面的婆子將煎的藥送過來,阿喵服侍安郡王喝了,又用熱水給他擦洗了手腳和後背。

    顧范氏和十三叔退到外間,發現宋大夫已經不在那裡了,卻看見齊意欣帶著蒙頂坐在那裡!

    齊意欣笑著道:「宋大夫已經回去了,我過來瞧瞧,免得東子哥不放心喵姐。」

    顧范氏和十三叔不約而同地歎口氣,道:「這裡沒事了。你也回去吧。明天那邊的事多,你也走不可的。」

    齊意欣搭著門簾往裡面掃了一眼,見兩個人正喁喁私語。抿嘴一笑,和顧范氏、十三叔一起離開安郡王的院子,不去打擾那一對久別重逢的未婚夫妻。

    安郡王這邊喝完藥,換了身衣裳,本還想跟阿喵說話,可是那藥裡面似乎有安眠的成分,再加上今天大悲大喜。讓他筋疲力盡,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阿喵合衣縮在安郡王床腳,也將就了一夜。

    第二天。安郡王醒過來,燒已經完全退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只是再看見已經起床,換了衣裳,梳好了頭的阿喵,有些訕訕地。

    服侍安郡王吃完早飯,阿喵坐在安郡王床前,笑著問他:「你想不想我唸書給你聽?」隻字不提他這些年的離世隱居,還有對阿喵的不聞不問。

    安郡王更是羞慚,伸手握住阿喵的手,輕聲道:「阿喵,你聽我說。——是我對不起你。昨天冒犯你了。」

    阿喵兩眼裡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來。用手捂著耳朵大叫:「別說了!你別說了!——我不聽!不聽!」

    「阿喵,我已是出家之人。」安郡王靜靜地道,「我是你的表哥,永遠都是。我希望你一輩子幸福快樂。可是跟我在一起,你不會幸福。也不會快樂。」

    阿喵看著安郡王鄭重的神色,壓下心裡的痛苦,順著他的話頭,道:「我們現在不說這些。思誠,你知道嗎,我曾經向佛祖許願。如果我能再見到你,我就要給佛祖重塑金身。——這一次,我可要破些財了。」

    安郡王雙手合什,唸了一聲「阿彌托佛」,就對阿喵道:「把我的念珠拿過來,我要做早課了。」

    阿喵鎮定地起身,去另一邊的桌上,將安郡王的念珠拿過來,遞到他手裡。

    安郡王閉上眼,摩索著念珠,嘴裡的經卻是念的支離破碎。

    阿喵坐在他對面,久久地看著他,柔聲道:「思誠,你別騙自己了。——你凡心已動,這個佛門你怎麼還能待得下?」

    安郡王的手停了下來,睜開眼睛,也定定地看著阿喵,長歎一聲,道:「阿喵,你知不知道,我就算不在佛門,這個世間,也無我的容身之地。——我活著,其實是一個錯誤。」

    阿喵笑了笑,給安郡王掖了掖被角,道:「誰說的?你活著,是上頭對我最大的恩賜。我不管你是誰,安郡王也好,范思誠也好,世間的無名之人也好。只要是你活在我身邊,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在一起。」

    珞嘉從外面衝進來,對著屋裡的兩個人急急地道:「大爺,您心裡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小姐,如今好不容易跟她相認了,為何又要說這些話?!」

    阿喵站起來,對珞嘉又行了一禮,正色道:「珞嘉小哥兒,我顧遠西從來沒有謝過別人,可是我對你,是真心感謝。你不再是思誠的小廝,你是我顧家的大恩人。」說著,阿喵轉頭看向安郡王,道:「表哥,珞嘉的賣身契還在不在?」

    安郡王苦笑著道:「國破家亡,你還跟我提賣身契?!」

    阿喵點頭笑道:「我想也是如此。珞嘉,你是自由人,不再是奴僕之身。我會跟我弟弟說,給你個良民的身份,送你房產宅邸,讓你從此做人上人。」

    珞嘉扭捏了半天,低聲道:「我還是願意服侍大爺。」

    阿喵挑了挑眉,道:「你跟我們是朋友,從此以朋友相稱,來往豈不更妥當些?」

    珞嘉半垂著頭,不知如何作答,良久方道:「大小姐讓我想一想。」

    阿喵笑著應了,看著他耷拉著腦袋走出安郡王的內室。

    月洞門上的門簾掀開,齊意欣和顧遠東一前一後走進來,道:「你真會做人情。」說話的正是顧遠東。

    阿喵知道她剛才說的話,都被顧遠東和齊意欣聽見了,便笑著道:「正好,不用我說第二遍了。弟弟,你可記得要給他把身份辦下來。」

    顧遠東是江東的無冕之王,這種事當然難不住他。

    安郡王也點頭應和道:「珞嘉一身功夫,又忠心耿耿,這些年,若不是有他,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齊意欣就好奇地問起了當年的事。

    阿喵皺了眉頭,本不想讓安郡王多說。安郡王卻不以為意,細細地對齊意欣,也對阿喵和顧遠東,說了一遍這些年的事情。

    顧遠東面色沉靜地聽完安郡王的話,問他:「你打算以後做什麼?——出家的話就不要再提了。阿喵是我姐姐,她既然知道你還活著,你就只能娶她。沒有第二條路走。」

    阿喵聽了顧遠東的話,心花怒放,只覺得自從她這個弟弟出生以來。只有今兒最讓她高興自己有個可以給她撐腰的弟弟!

    齊意欣看著安郡王的臉色,也趁機加一把柴火,「安郡王。你要是還堅持出家,也行。喵姐說要去你廟裡做尼姑去呢……」

    顧遠東輕聲呵斥齊意欣:「就知道胡說八道!」

    阿喵卻一本正經地大力點頭道:「意欣說得不錯,我是真的這樣打算的。——思誠,你若是還俗,我自然嫁給你。你若是不想還俗,只想做和尚,我就只有做尼姑陪你了。這輩子,你是別想擺脫我!」

    安郡王微微地歎口氣。顧遠東的強硬,阿喵的堅定,還有齊意欣的唯恐天下不亂。讓他有些無從招架,又有幾分被人需要,和被人關懷的窩心感覺。

    「我以為,自從顧擁立了新朝,我已經被你們遺忘了。」安郡王感慨地道。

    阿喵慌忙搖頭。道:「當然沒有!當時是以為你不在了,顧家才擁立新朝。——若是知道你還活著,別說是我弟弟,就算是我,也要披掛上陣,跟敵人血拼一場!」頓了頓。阿喵又道:「思誠,若是你還想重振大齊,我們顧家一定鼎立相助!——是不是,弟弟?」瞪著顧遠東,不許他說個「不」字。

    顧遠東微笑,看向安郡王道:「這個,要表哥說了算。表哥若是想重振大齊,我們顧家自然責無旁貸。」

    齊意欣在旁邊聽著糊塗,怯怯地插了一句嘴:「難道安郡王還想做皇帝?——我以為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皇帝了……」

    顧遠東和阿喵一起看著齊意欣,微微搖頭。

    齊意欣雖然心裡有不同意見,還是咬住了唇,忍住不再說話。

    安郡王笑了笑,溫言道:「齊三小姐,你是齊三小姐,是吧?」

    齊意欣連連點頭,「安郡王客氣了,叫我意欣就行了。」

    「以後『安郡王』這個稱呼,莫要再提了。」安郡王雖然是對著齊意欣說話,眼神對看向顧遠東和阿喵,「復國這種事,我以前想過,後來在廟裡住了這麼多年,我也想通了。大齊既然不在了,就讓它永遠成為歷史吧。所有罪孽,讓我這個范氏的不肖子孫一力擔承。我原本就打算一輩子吃齋念佛,為大齊列祖列宗,和我大齊戰死的宗室子孫做功德。——現在和阿喵重逢,她又一直在等著我,我自然不能再出家了。」說著,握住了阿喵的手。

    阿喵大喜,顧不得顧遠東和齊意欣在這裡,將頭偎到安郡王懷裡,垂首淺笑。

    安郡王伸手輕拍她的後背,低頭在她秀髮上輕輕一吻,又抬頭看著顧遠東和齊意欣道:「可是,為了讓我一個人做皇帝,就讓大齊生靈塗炭,千千萬萬的百姓重新經受戰火之苦,我做不到。——我想,就算是我的列祖列宗復生,他們也不願看見這樣一副場景。」

    「大齊起興,是因為前朝朝政敗壞,皇帝迫害忠良,民不聊生,才有我范氏高祖皇帝朝暉公和第一代安郡王朝風公揭竿而起,建立大齊。大齊綿延六百餘年,傳到我們這一輩手裡,最終覆滅,我想,也是天道為之。我們不必強求。」

    安郡王的話,在屋裡迴響,齊意欣只覺得振聾發聵。

    她從後世而來,在她那個世代,帝王將相,君君臣臣這種東西,只存在於書本和電視當中。她自己更是一輩子都不會習慣這種皇族統治的感覺。

    可是看見一個有能力有機會做皇帝的人,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對齊意欣來說,還是感觸蠻大的。

    「安郡王,哦,不,范大少,你這樣想,是萬民之福。我衷心謝你。」說著,齊意欣對安郡王盈盈下拜。

    安郡王端坐在床上,受了齊意欣一禮。點點頭,就對阿喵道:「我現在,不再是安郡王,也許連自己的真名都不能再用,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阿喵毫不猶豫地道:「當然,只要是你,那些東西我不在乎。」

    「我會回到自己的祖籍朝陽山。過上隱居的日子,你也願意跟我去嗎?」安郡王又問道。

    阿喵站起來,「我去收拾東西。——什麼時候動身?」對她來說。名字不是問題,地點也不是問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她也在所不惜。

    因為她失去過,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有的人可能看重錦衣玉食,地位錢財等等外在的東西。可是對阿喵來說,兩情相悅才是她真正要的。——重生對她來說,就是要彌補這個遺憾。

    顧遠東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眉頭皺了皺,道:「就算要走,也不急在一時。明天是爹的葬禮,阿喵,你不去出席嗎?」

    阿喵不以為然地道:「我當然要去。不過先收拾東西。等什麼時候思誠想走,我們立刻就能動身。」

    齊意欣抿著嘴笑,道:「喵姐,你比范大少還急呢。」

    范思誠笑了笑,對齊意欣道:「你是東子的未婚妻。跟東子一樣叫我表哥吧。」

    齊意欣笑瞇瞇地叫了一聲「表哥!」,極是親熱。

    顧遠東不動聲色地牽了齊意欣的手,對范思誠和阿喵道:「你們就在公主府歇著,暫時不會有事的。」說著,帶了齊意欣出去。

    一直回到顧家,坐在自己的房裡。齊意欣才問顧遠東:「安郡王的身份,是不是就不能公開了?」

    顧遠東躺在屋裡的躺椅上,拿拳頭輕輕捶著自己的額頭,「嗯」了一聲,「暫時不能公開。——一旦公開,他就是眾矢之的。無數人想要生事,有些人是容不下他的。」

    齊意欣心裡一跳,「誰?!」

    顧遠東沒有說話,微闔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齊意欣知道顧遠東昨天開了一夜的會。今天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趕到內院,問自己有關阿喵的事情。

    自己跟他說了,兩個人就一起又去公主府,跟安郡王范思誠和阿喵一起消磨了大半個上午,顧遠東已經是疲累不堪了。

    齊意欣拿了一床鴨絨毯子過來,輕輕蓋在顧遠東身上。

    顧遠東睜開眼睛,眼裡都是血絲,「還能有誰?」

    「難道是沈大總統?」齊意欣低低地驚呼一聲。只有沈大總統,才會忌憚還活著的范家人吧?

    顧遠東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齊意欣卻又往遠處想了想,道:「豈止何止是沈大總統,還有一個人,也不得不防。」

    這回輪到顧遠東好奇,「誰?」

    「成大小姐啊!」齊意欣沒好氣地道,還是對這個女人耿耿於懷。

    顧遠東微微笑了,輕輕笑罵一聲,「你可真會聯想。——成大小姐能跟你槓上,可她哪裡是阿喵的對手?只要她敢伸手,看阿喵不把她的手給剁了……」

    齊意欣怔怔地聽著,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對成大小姐一直耿耿於懷。不是不放心顧遠東,而是對自己的身份不滿意。

    她也想有個好出身,若是同阿喵一樣,大都督的嫡長女,誰敢覬覦她的男人,可以直接跟她單挑。

    可是自己只是個商家之女,就算是想跟人單挑,人家都看不上你,認為你沒有資格。

    身份這個問題,真是個硬傷。

    齊意欣默默地想著,眼神飄忽地看向窗外。

    顧遠東的呼吸平穩,已經漸漸睡著了。

    齊意欣出到外屋,最後一次清點了明天葬禮要用的東西,還有人手和儀仗。

    第二天清晨,顧家上上下下一片忙碌,要給過世的大都督顧為康出殯。

    前面的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後面的幾輛大軍車緩緩而行,在整個東陽城的街道上穿行一周,才出城到城外的墓地那邊去。

    顧為康的靈柩,在最前面的那輛大軍車裡面裝著。

    來到城外的墓地,跟著的各路客人一一下車,過來給顧為康的靈柩最後行禮,道別。

    顧遠東正要下令將顧為康的靈柩移棺入土,封陵墓,從身後傳來一聲語調有些古怪的聲音:「請慢走一步。我們倭國特使要對顧大都督致以最後的敬意,感謝他多年來對我們倭國國君照顧有加,合作愉快!」

    顧遠東和齊意欣同時大怒,從靈柩前面轉身,看向走上來的三男兩女五個倭國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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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6000字。含粉紅900的加更。繼續求粉紅票。真的很著急。這個月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第二名,不知道最後兩天能不能保住這個名次。

    感謝各位大大昨天的打賞,今天鼠標沒有找到,不好去找各位大大打賞的名字,明天一併感謝。

    先發草稿,再修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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