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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7章 用心良苦 (含enigmayanxi和氏璧+) 文 / 寒武記

    上官銘騎在馬上,怔怔地看著路邊乾涸的水溝裡面的那兩個人。

    齊意欣手上血肉模糊,身上也是血跡斑斑,仰頭倚靠在顧遠東懷裡。

    顧遠東半跪半坐,緊緊摟住齊意欣的上半身,將頭紮在她的脖頸處,全身都在顫抖。

    他們倆靠得那樣近,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將他們倆分開。

    上官銘發熱的頭腦看見齊意欣這個樣子,慢慢冷靜下來,一股悲涼席捲而上,在上官銘心裡徘徊不止。

    上官銘只覺得鼻子一酸,一股熱流湧上眼睛,趕緊抬頭看天,將那股熱流壓了下去,才翻身下馬,走到路邊乾涸的水溝裡。

    「讓我看看她的胳膊。」上官銘是學醫的,此時冷靜下來,多年學醫的素養佔了上風。

    齊意欣的左胳膊明顯有些奇怪,不是正常的樣子。

    顧遠東抬起頭,眼圈有些紅,對上官銘沉聲道:「她的左胳膊,不久前,受過槍傷。她的背上,也受過嚴重的槍傷,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

    上官銘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到底都在做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顧遠東頓了頓,道:「你還是趕緊給她看看胳膊,別的事,以後再說。還有她的手,流了這麼多的血……」

    上官銘抿緊了唇,伸手到齊意欣的左胳膊處探了探,慢慢摸索下來。道:「是脫臼了。我來給她接上。」說著,一手把住齊意欣的上臂,一手握住她的下臂,對準了,往上一推一按,齊意欣脫臼了的胳膊便被接回遠處。

    齊意欣嗯了一聲,眼神逐漸凝聚起來。有了焦距。她的眼裡,卻只能看見顧遠東,「東子哥……我的手疼。我要回家。」

    上官銘眼裡一酸。終於流下淚來,卻不去拭淚,從兜裡拿出一條帕子。將齊意欣的左手牢牢地綁起來,道:「血應該已經止住了。不過傷口太深,回去要上藥,感染是一定的,要找宋大夫拿最好的消炎藥過來敷上。」

    顧遠東應了一聲,低頭問齊意欣:「還有哪裡疼?——別急,我的車馬上就到了。我帶你去看宋大夫,然後回家。」

    齊意欣微微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似乎有顧遠東在身邊。她就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可以將自己的一切完完整整地托付那個人。這種信任,從來就沒有在上官銘面前展現過。

    上官銘緩緩站起身,看見這一幕,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只覺得痛徹心扉。

    齊意欣今日決絕的樣子,終於讓上官銘徹底明白,他們是再也回不去了。

    遠處傳來汽車的喇叭聲,顧平開著車,帶著人手趕到了。

    顧遠東將齊意欣打橫抱起來,對上官銘道:「實話跟你說。意欣要跟你退婚,是我的主意。——你們倆不合適。她跟你在一起,你們兩人都會痛苦。」

    上官銘看著顧遠東的眼睛,正色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是有婚約的人,你這樣霸住意欣算什麼回事?你是讓她做小,還是讓她做你見不得光的外室?」

    顧遠東微微一笑。上官銘還不算是無可救藥。至少,他還知道為意欣打算。

    「這不用勞你操心。實話跟你說,我已經跟趙大小姐退婚了。——只要你跟意欣退婚,我就馬上去齊家提親。」顧遠東索性對上官銘交了底。看見上官銘今天瘋狂的樣子,顧遠東覺得,自己是男人,就不能再置身事外,讓齊意欣一個小姑娘,去面對這一團阿臢事。

    上官銘再次愣了一下,「你已經退婚了?什麼時候的事?」表示不是很相信顧遠東的話。畢竟以顧遠東的身份,無論他訂婚還是退婚,都不是小事。

    顧遠東腳步不停,橫抱著齊意欣往前走去,道:「很快報紙上就要登正式的消息了。這種事情,我至於騙你嗎?」

    上官銘跟著走上去,站在自己的棗紅馬旁邊,看著顧遠東抱著齊意欣進了小轎車裡面。

    轎車一路揚塵,往城裡開去。

    上官銘咬咬牙,還是騎上馬,跟著進城,往宋大夫的診所那邊去了。

    等上官銘來到宋大夫的診所的時候,齊意欣手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正在裡面關著門,單獨跟宋大夫說話。

    顧遠東雙手抱在胸前,靠在門上,沉著臉看向前方。

    上官銘走進來,輕輕問道:「意欣怎樣了?」

    顧遠東看了他一眼,道:「傷口處理了,也上了藥,胳膊打了夾板,要掛幾天。」

    上官銘皺了眉頭:「既然已經都處理好了,那還在裡面做什麼?——你為什麼不進去?」

    顧遠東頓了頓,道:「意欣有話要跟宋大夫說。我不方便在旁邊聽。」

    上官銘看不得顧遠東這幅老神在在的樣子,忍不住走到顧遠東跟前,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譏諷道:「你都打算娶她了,她還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你?——難道你也和我一樣,處處都被蒙在鼓裡?」

    顧遠東往旁邊讓了讓,淡淡地道:「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不同。我相信意欣,也尊重她。她不想讓我做的事,不想讓我聽見的話,我都不會去打聽,也不會去懷疑。」

    上官銘細想一想這話,不由心灰了大半,躊躇一會兒,從兜裡將那張撕成兩半,又粘和起來的照片取出來,遞給顧遠東,道:「拿著。這是你們的照片。」

    顧遠東有些詫異,站直身子,從上官銘手裡取過照片,瞇著眼看,微笑道:「這就是我們上次去江南賀壽的時候,在夏家照的照片。——意欣就是那一次受的傷。」似乎在跟上官銘解釋。

    上官銘卻已經心灰意冷。揚手制止了顧遠東的話,道:「你不用多說了。我其實也相信意欣,知道她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意欣說的對,我是跟她合不來。」說著,又拍了拍顧遠東的肩膀,「你要好好待意欣。我走了。」轉身離開了宋大夫的診所。

    顧遠東看見上官銘遠去的背影,似乎挺直了許多。嘴角微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一門之隔的屋子裡面,齊意欣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可能是因為說著那些話題太過難以啟齒。

    「你是說,一有男人碰觸你,你就控制不了自己。只想……那樣?」宋大夫小心翼翼地詢問,雖然也有些尷尬,不過醫者父母心,都是他的職責而已。

    齊意欣點點頭,臉上病態的潮紅越來越明顯,「……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就算是心裡不願意,可是身體上完全是相反的感覺。我只有在很疼,或者大量失血的時候。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那種……那種……非要投懷送抱的感覺。」

    宋大夫沉吟半晌,又仔細給齊意欣把脈,順便抽了點血,道:「從脈象上看。你的身體很正常,就是有些虛弱。應該是兩次失血過多的原因。這要慢慢恢復,急不得,倒不是大事。而你說的那種,那種感覺,聽起來。跟一種俗稱『花癡』的症狀差不多。」

    齊意欣大囧,不過也覺得很貼切。——她那幅樣子,不是「花癡」是什麼?只要男人靠上來,她就走不動路了……

    「那有沒有法子治?」齊意欣精神一振,連忙問道。

    既然知道了是哪一種病,治療起來應該就容易得多了。

    宋大夫卻兩手一攤,有些尷尬地道:「三小姐,這個症狀,其實不算是病……個人習慣而已。」看了看齊意欣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天生的。」

    齊意欣聽了宋大夫的話,如同五雷轟頂,「怎麼會這樣?」

    這種說說法,恰恰是齊意欣最害怕的答案。她最怕真正的原因,就是這一種。如果是天生的體質問題,那真是藥石罔靈了。

    「怎麼會這樣?」齊意欣喃喃地問,終於忍不住落淚了。

    她中槍彈的時候,沒有哭。用刀劃傷自己的時候,也沒有哭,可是聽見這個最不想要的答案的時候,終於哭了。

    宋大夫靜靜地坐在一旁,等齊意欣哭得停歇了,才遞給她一塊帕子,道:「擦擦臉。你也別這麼早就傷心,我只是說『有可能』而已。你的症狀比較強烈,而且有身不由己的感覺,還是很蹊蹺的。剛才抽過血,我還想看看血液化驗的結果。如果我這裡查不出來,我會送到外洋的實驗室,他們那裡設備更加先進,說不定能查出什麼端倪。所以你不要放棄。」

    齊意欣拿帕子拭淚,淚中帶笑,「宋大夫不要這樣說話說半截啊,真是嚇死我了。」

    宋大夫卻正色道:「我喜歡先把最壞的情況說給病人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齊意欣點頭,「我知道了。也請宋大夫替我保密,這件事,誰都不要說,包括我家裡人,還有東子哥和上官銘。」

    宋大夫應了,開門送她出去。

    顧遠東回頭見齊意欣出來,忙問道:「怎麼樣?嚴不嚴重?」

    齊意欣低著頭沒有說話。

    宋大夫笑著道:「還好,我再仔細驗驗血,就能確診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顧遠東眼神銳利,明顯覺得宋大夫的笑容有些勉強。

    可是宋大夫說完話,就緊緊閉了嘴,一言不發。

    顧遠東無法,只好先將齊意欣送回齊家,叮囑蒙頂和眉尖、碧螺要小心伺候,過年以前,就不要再出去了。

    齊意欣應了,先讓蒙頂和眉尖抬了熱水進來,讓蒙頂和眉尖幫自己去淨房沐浴。

    洗完澡,換上衣裳出來,齊意欣看見顧遠東還沒有走,坐在她內室南窗下面的長榻上,一臉肅然的樣子。

    齊意欣走過去,輕聲道:「東子哥。你回去吧。你不是馬上要離開東陽城了嗎?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

    顧遠東抬起頭,往旁邊挪了一步,道:「你就在對面床上坐著,不要過來。咱們這樣說話也行。」顯然已經知道齊意欣的毛病和顧慮,很是為她著想。

    齊意欣有些臉紅,依言轉身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低聲道:「我沒事的。就是有些不舒服。給我一段時間。等我身上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顧遠東笑了笑,安慰齊意欣:「我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你能活著。別的事情都不重要。比如今天,就算上官銘想怎樣,你也不用鬧到自盡那麼嚴重。生命這樣寶貴。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齊意欣苦笑了一下。對她來說,如果沒有尊嚴,毋寧死。

    在上官銘懷裡的時候,她終於想明白了齊趙氏那句話的意思,頓時萬念俱灰。

    當那個漿洗房的頭兒告訴她,那烏雞湯有奇效,喝了可以讓男人再也離不開女人的身子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以色侍人,用床上功夫來拴住男人。可是現在看起來,事實恰恰相反。不是男人離不開她的身子,而是她離不開男人的身子,所以更加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跟那烏雞湯有關……

    在她以前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樣險惡的人心和算計。齊意欣真不想過那種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日子。所以一時想不開,就想死了算了。

    後來被顧遠東救了下來,讓她才慢慢清醒,有了一點求生的意志,打算先去問問大夫,看看有沒有方法治療。

    如果沒有方法治。齊意欣不敢往下想……

    「東子哥,上官銘跟我說,他今天是帶我去洞房。」齊意欣謹慎地道,「我不想被人挾制,更不想被人威脅。對我來說,尊嚴比什麼都重要。」在齊意欣的字典裡面,從來就沒有「委曲求全」四個字。一旦決定不能繼續下去,她會轉身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顧遠東歎口氣,道:「就算是真的,你也用不著自盡。——你是被強迫的,不是你的錯。我不會在乎。」

    齊意欣認真地道:「我在乎。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我一定會選擇死亡。」

    顧遠東深深地看著齊意欣:「可是我只想要你活著,不管怎麼樣,活在我身邊就行。」說完,顧遠東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齊意欣怔怔地坐在床沿,一時癡了過去。

    這邊上官銘回到自己家,先去自己屋裡換了身衣裳,就來到內院見娘親上官簡氏。

    上官簡氏是上官家的宗婦,此時又要準備過年的事宜,又要為大兒子上官輝的婚禮做準備,忙得不可開交。

    上官銘進來的時候,上官簡氏還在聽諸多的管事下人回事。

    上官銘也沒有打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暖閣裡,等著上官簡氏處理完這些事情,再過來跟他說話。

    上官簡氏知道上官銘來了,趕緊把手頭的事都交待了,也來到暖閣,笑著問道:「今兒怎麼到內院裡來了?現在還不到吃晚飯的時辰呢。」

    上官銘笑道:「在娘親眼裡,兒子就是個吃貨嗎?」

    上官簡氏莞爾,道:「你小時候,還真是個吃貨!」

    上官銘趕緊打斷上官簡氏的思緒。——一說起上官銘小時候的事,上官簡氏的話匣子是擋都擋不住。

    「娘,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要跟您說。請您一定答應兒子。」說著,上官銘一撂長袍,跪在了上官簡氏面前。

    上官簡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看著上官銘問道:「你有什麼事?」

    上官銘低著頭,不敢看上官簡氏的眼睛,「娘,我想跟意欣退婚。」這句話終於說出口,上官銘既覺得心如刀絞,又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輕鬆,心情極為複雜。

    上官簡氏卻是大怒,低斥道:「還不快給我起來!——你說什麼胡話呢!你的婚事,是娘和你裴姨母在她臨死前定下的,我們怎麼能出爾反爾!」

    上官銘有些委屈,低聲道:「兒子跟意欣實在合不來。今日兒子又做了件錯事,實在無顏再跟意欣在一起。望娘同意兒子,早日退婚,讓意欣也有機會再擇佳婿。「

    上官簡氏氣得兩手發抖,問道:「你說,你又做了什麼錯事?!——怎麼會如此?」

    上一次,上官銘就有喝醉酒,差點中了別人仙人跳的劣跡。這一次,上官簡氏只覺得眼前發黑,不敢想上官銘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錯事。

    上官銘抬起頭,鼓足勇氣道:「兒子今日喝醉了,拉了意欣出去,想……想……跟她親熱,意欣不從,掙扎間,兒子用刀錯傷了意欣。」說著,在上官簡氏面前連連磕頭,道:「求娘成全。兒子失德失能,實在配不上意欣。」

    上官簡氏立時鼻子發酸,眼裡含淚道:「你這是吃了什麼藥?怎麼會如此喪心病狂?!——意欣是你未婚妻,你就一時也等不得?!」

    上官銘橫起一條心,繼續往自己身上潑髒水,「是,兒子等不得了。兒子以後,以後,大概也是要納妾的。與其日後讓意欣傷心失望,還不如現在就一拍兩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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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00字二更送到。含為enigmayanxi大大2號打賞的和氏璧的加更。0(n_n)o

    提前上傳的。感謝大家的粉紅票和推薦票。

    俺會說俺看見粉紅票蹭蹭滴漲好開心嗎?0(n_n)o

    前面第236章在8點半的時候修改過幾處地方。如果有書友是8點半之前看的,可以再回頭重看一遍,有些細節改了。

    另外某寒有些喜歡玩文字遊戲,現在看來要改一改了,有時候會讓人誤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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