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克察赴宴,蘇溶溶一頭扎進軟塌沉沉睡去。直到小太監將她推醒,才爬了起來。
蘇溶溶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還虛著人影,開口道:「王隊,又有什麼案子了?」
小太監急喊道:「格格,什麼時候了還撒囈症,萬歲爺詔您呢!」
蘇溶溶一下子清醒了,她擦了擦嘴邊口水,瞪大了眼睛問道:「我剛才沒說胡話吧?」
小太監哭笑不得:「我的好格格,您再不去覆命,奴才怕是直接糊過去了!」
蘇溶溶急匆匆套上衣服,跟著小太監直奔皇帳。皇帳中,大家都垂手肅立,個個表情嚴肅。蘇溶溶心說不是康師傅組織喝大酒呢嗎,怎麼大家都這副要殺人的德性?!
管不了那麼多,蘇溶溶一步上前跪下,恭敬磕頭:「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過了一會兒才哼聲道:「溶丫頭來了?」
那聲音帶著微醉和漫不經心,蘇溶溶趕緊答道:「回萬歲爺,正是奴婢。」
康熙張開眼,指著蘇溶溶問道:「溶丫頭,你信鬼神嗎?
啊?!難道是自己還沒睡醒,蘇溶溶驚得打了個冷顫,心中嘀咕:這個到底是能信還是不能信啊?!
「說實話!」康熙聲音陡然提高。蘇溶溶趕緊磕頭,脫口而出:「不信!」
一屋子人似乎都一起抽了口涼氣,康熙似乎一愣,又接著問道:「咱們滿人都信薩滿,你為何不信?」
祖宗啊,薩滿是什麼啊?!蘇溶溶急得頭上滲出了汗,可已然成了這樣,她想起了一句:當你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說真話往往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蘇溶溶深吸了口氣,回道:「萬歲爺,奴婢一直覺得宗教信仰就是人在無能為力陷入困境或者解釋不清某種情況時的一種心理寄托。俗話說求神不如求己,與信仰宗教相比,奴婢更相信公平正義!」
她說完,帳子裡靜悄悄的,康熙皺眉看著蘇溶溶垂著的腦袋,重複道:「公平……正義……」。
蘇溶溶還是垂頭跪著,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康熙高聲道:「王榮軒,你聽見了嗎?蘇克察家的格格都比你有膽色!」
王榮軒?!蘇溶溶更加愣住,怎麼又跑出個王榮軒!這人是誰啊?正想著,一個人噗通一聲突然跪在了蘇溶溶身邊,一頭磕在地上,語氣急切又倉皇地說道:「萬歲爺,若是販夫走卒不信也罷,可您……」。
「怎麼,朕難道還怕鬼不成!?」
「萬歲爺,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奴才也親耳聽見過,不能不信啊!」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蘇溶溶扭頭看著身邊一直沒抬頭的王榮軒,心說這到底是在討論什麼呢?
心中想著,蘇溶溶便忍不住自作主張抬頭問道:「萬歲爺,容奴婢大膽,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不問自答本身就是不尊禮數,您答就算了,還敢對萬歲爺提問!!蘇克察又急又氣,一個勁兒對她使眼色,示意蘇溶溶少說廢話,可她已然問了出來,好在康熙不生氣,伸手指了指王榮軒,說道:「你跟這丫頭說說。」
王榮軒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對著蘇溶溶轉過頭說道:「往前五里有條河,名叫肖家河。從去年十月一開始,過河百姓就能聽見河邊有鬼在唱歌啊!」
「鬼?!」蘇溶溶瞪大了一眼,王榮軒以為她一個姑娘家的害怕鬼,其實不知道蘇溶溶一聽就興奮,在她這個老刑警看來,這世間根本不可能有鬼,都是別有用心的人在裝神弄鬼!
王榮軒拿出嚇唬小姑娘的那一套,添油加醋、搖頭晃腦地說道:「肖家河乃是肖家與常家之間的分界,北肖南常。這兩大族世有宿怨,所以一直不和睦。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兒,肖家族長的公子看上了常家岸邊划船的姑娘,非要娶她為妻,肖家主母本不樂意,但那公子卻是個死性子,為了娶那姑娘不惜以死相逼,肖家只能同意。娶媳婦兒那天,很是熱鬧,但卻來了個癩頭算命的,正對著肖家的大花轎就說了一句『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債』。肖家當時就不幹了,非要打死那算命的,後來算命的又出了個破解之法,才算作罷。那破解之法便是從成親之日起,將新人鎖在喜房呢避禍三日,三日後若是一切正常,便能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唉……沒先到三日後,肖老婦人剛開開門,肖家少爺就瘋了一般衝了出去,直接跳入肖家河內,我們足足找了半個月,才在河邊發現了一堆骸骨。從此,這肖家河附近就不斷能聽到一個男子的哭泣聲,據說還有人看見了肖家少爺的鬼魂在河邊遊蕩呢!後來肖家在河邊做了幾場法事,但也沒有效果。」
王榮軒說完雙目閃著無比震撼又深信不疑的光芒,滿懷蔑視的期待看著蘇溶溶。蘇溶溶面色的確不太好看,她想到肖家河是秋巡必經之地,王榮軒定然是害怕萬一帝輦路過時,被鬼驚了聖駕,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提前來打預防針。於是這般便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請問王大人。」
王榮軒一愣,心說你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問題,他打量了幾眼蘇溶溶,嘴上客氣,但神情不屑:「溶格格請講。」
與此同時,全帳子裡的人也都看著蘇溶溶,他們其中很多人只聽說過她破了張宅滅門案,但究竟有何能耐卻鮮有親眼見過。
蘇溶溶朗聲說道:「這個故事裡充滿了偶然,肖公子愛上了划船姑娘,結婚當日造人詛咒,成親之後又被關了三天禁閉,剛放出來就衝出去投了河!」
王榮軒皺眉道:「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蘇溶溶點點頭:「也對。那常姑娘呢?」
王榮軒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蘇溶溶問得根本不叫問題,要麼重複自己的描述,要麼就是問一些壓根兒無關緊要的蠢話。想到這兒,王榮軒口氣中帶了些怨氣:「她一個成了親的女子能怎麼樣?雖然肖家說放她歸家,但常姑娘有情義,說要為肖公子收節一年再離開!」
蘇溶溶緊緊皺眉道:「被關了三天,肖公子是一關進去就瘋了呢,還是後來才瘋?」
王榮軒已經輕笑出聲:「當然是一關進去就瘋了,鬼找替身還要算日子啊?正掐著肖老太太開門時才瘋?!」
蘇溶溶「啪」得拍了拍手,道:「這才是最奇怪的,他要是一開始就瘋了,那常姑娘和他一起過了三日,怎麼可能全身而退?既然能有衝出屋外,發足狂奔的勁頭,那常姑娘豈不更是會被他折磨地體無完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