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齊被蘇溶溶堵得氣惱不已,可一時又沒想出什麼更好的話頭回她,只能急赤白眼地哼了一聲,撂下一句:「事情緊急,我要報奏太子爺」,轉身也打馬走了。
蘇溶溶看他走遠,臉上掛著的輕笑也淡了下去。
胤祥問道:「溶丫頭,你真傻還是假傻,把額齊氣走了,這雷就得你自個兒擔著。」
蘇克察也是皺眉:「丫頭,以後不得這麼放肆了。」
蘇溶溶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這邊兵士們急著加固木橋,在河床上鋪設木道,其他人都回去職守了,只有蘇溶溶守在河邊,也不是監工,只不過不想回去面對那些個紛繁複雜罷了。
不一會兒帝輦就過來了,蘇溶溶整了整衣服,準備馬車過來的時候,直接混進去。可是她剛跨上馬,就看見太子爺走在隊伍前面。蘇溶溶這下子有些忙亂,趕緊又從馬上下來,垂頭彎腰地窩在路邊。
太子爺打馬過來,語氣倒還溫和:「你叫……?」
「回太子爺,奴婢名叫蘇克察溶溶。」
太子爺開口道:「把頭抬起來。」
蘇溶溶只能抬頭,只見太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然後笑道:「你不黑也不胖啊,而且看著也挺懂規矩的,怎麼落得個黑胖的名聲。」
蘇溶溶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心說太子爺未免荒唐,哪兒有這麼隨便和一女子說這些體貌如何的話的。
心雖不悅,但畢竟人家身份在那兒,蘇溶溶咧嘴傻笑道:「許是那會兒剛過了夏天,曬黑了。」
這個笑容明顯起到了「黑胖」附體的作用,太子爺一愣,哈哈笑道:「得,你還過不得夏天了!」
正說著,四爺、五爺、八爺、九爺都過來了,蘇溶溶趕緊福身挨個請安。幾位爺一一應了之後,從蘇溶溶眼前走了過去。錯身之時,蘇溶溶下意識抬頭,看見四爺目光如炬,五爺毫不在意,八爺一臉冰冷,九爺則是瞇眼看著她似乎在冷笑。
不大一會兒,皇駕隆隆行了過來,待整個隊伍過了橋,已經日薄西山。
據水紮營,黃幔戍衛。暮色時分,炊煙四起,康熙走出營帳,看著西天晚霞,心情似乎頗有感慨。正在這時,蘇溶溶帶著親兵侍衛給帳遊巡,看著一身戎裝的蘇溶溶,康熙喚她過來。
「溶丫頭,別人都歇著去了,你怎麼不去休息?」康熙一邊走,一邊和蘇溶溶說話。
蘇溶溶捏著膽子,琢磨了一瞬,才開口:「萬歲爺,奴婢現在的職責是巡檢各營帳安全,還沒巡完,自然不能休息。」
康熙也不知聽見沒有,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蘇溶溶不知道自己是該幹嘛幹嘛,還是繼續跟著老爺子遛彎,於是猶豫糾結地看了眼李德全。李德全衝她搖頭,示意不能走。蘇溶溶只得迎著頭皮,跟在康熙身後。
天已經暗淡了下來,雖然點著火把,但康熙只帶了幾個人出來,所以並不明顯。此時營帳裡還有些亂,尤其是王宮皇親的帳子,這些人講排場,收拾起來格外複雜。
康熙走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溶丫頭,你多大了?」
「啊?!」蘇溶溶第一反應是29,可在一反應,連忙說道:「回萬歲爺,奴婢14了。」
「十四歲?!」康熙抬起頭,看向遠方:「朕十四歲時親政,都已經開始決斷山河了。」
蘇溶溶趕緊奉承:「萬歲爺乃聖主!」
康熙似乎笑了笑,但笑意並不明顯:「你也學會這套了?」
「啊?!」蘇溶溶嚇了一條,看了眼李德全,趕緊又回道:「奴婢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康熙站定,扭回頭看向蘇溶溶,看了一會兒,說道:「你不光和你額娘長得很像,性子也像,都是一說謊話就臉紅。」
蘇溶溶感覺怪怪的,心說我這臉紅哪兒是因為說瞎話啊,完全是凍得吹得!
康熙神情一變,笑道:「丫頭,給朕唱首歌。」
「萬歲爺,奴婢五音不全,不會唱歌。」
「丫頭,你這是打算抗旨不遵啊?」
蘇溶溶心頭一顫,硬著頭皮說道:「那萬歲爺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準備?」康熙饒有興趣:「準備什麼?」
「聽了奴婢的歌,一會兒興許吃不下飯呢!」
「哈哈哈!」康熙朗聲大笑:「唱吧,我倒聽聽是多麼難以下嚥!」
蘇溶溶不在忸怩,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鴻雁向南方,飛過蘆葦蕩,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鴻雁北歸還,帶上我的思念,歌聲遠琴聲顫,草原上春意暖;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她唱著唱著,發現康熙眼神慢慢變得悠長而迷離,彷彿蒼茫草原已經在他腳下鋪開,此時營帳中的不是皇親國戚,不是達官顯貴,而是曾經征戰的忠心部下,一起出生入死的勇士。
蘇溶溶唱歌的同時,其他人也都聚了過來。待她唱完:「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時,康熙拍手道:「好!今夜帳中涮鍋食肉,把酒都拿出來,一醉方休!」
其他人雖然符合,但都神情不一地看著蘇溶溶,蘇溶溶心中七上八下,難道自己又錯了不成。
待其他人離去,蘇溶溶一把拉住李德全,倉皇問道:「李公公,我是又說錯話了嗎?」
李德全道:「也不怪你,萬歲爺親征噶爾丹走到這兒時,因患病不愈,而返回京城。所以,每逢出巡至此,都會有些感慨。」
蘇溶溶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李德全走後,蘇溶溶也往自己帳子走去。想著東西都還沒拾掇,因此不免心急了幾分。她剛跑回帳子,就見蘇克察在匆匆寫些什麼。
「阿瑪,怎麼了?」
蘇克察嚇了一跳,趕緊倉促將紙筆收起,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什麼,就是一些禮部的公事。」
蘇溶溶也不多想,直接爬在床榻上,歎道:「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