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從皇宮裡開,直奔尚書府。胤禛本來不行去湊那熱鬧,但見胤祥一臉急切,生怕他鬧出些事來,再說心中對蘇溶溶也有所惦念,於是便隨了去。
胤祀看胤禛去了,心中有些不大痛快,又被蘇溶溶這麼一氣,更是臉面繃得十分嚴肅。蘇克察已然失魂落魄,他愛女極深,剛才在南書房的一頓審問,簡直如同煎熬,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大家都是急躁,只有蘇溶溶看起來稍顯輕鬆。眾人看她這個樣子,心說到底年紀小,不知道害怕。
到了尚書府,門房小順子一看竟然來了三位爺,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蘇溶溶最先下了馬車,吩咐小順子趕緊安排伺候,並讓胖丫頭放開虎子,給英格傳話,讓長生趕緊回來。
待眾人走到正堂坐好時,蘇溶溶已經將上上下下歸置妥當。蘇克察剛剛做好,蘇溶溶撲通就跪了下來,哭道:「女兒不孝,讓阿瑪為女兒擔憂!」
眾人愣住,蘇克察更是又驚又悲,他拉起蘇溶溶,老淚縱橫:「丫頭啊,聽阿瑪一句,不要在破什麼案了,阿瑪老了,活不了幾天了,就在家陪著阿瑪吧。」
胤祥趕緊說道:「尚書大人糊塗了!剛才溶溶剛在南書房立下軍令狀,你們撂挑子不幹,現在也晚了!」
蘇克察擦淚道:「大不了回盛京,就算苦一些,好能保太平!」
胤禛站起身:「尚書大人,咱們還是別說這些賭氣的話。所謂君無戲言,現如今,張宅的案子與亂黨連在一起,既然皇阿瑪都親自過問了,這案子斷不了也得斷、破不了也得破!您想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
蘇克察哪能不知道,他長歎一聲,連連搖頭。蘇溶溶端端站好,對著各位一一行了個大禮,然後說道:「各位爺的良苦用心,我蘇克察溶溶都知道。莫說立了這軍令狀,就算不立,我也要追查個水落石出!甲三科的兄弟不能白死,張宅的案子若是破不了,我親自向皇上請罪!」
胤祀一拍椅子扶手,喝道:「胡鬧!你一個小小的捕快,連靠近紫禁城三里之內都是死罪,談什麼請罪!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就要來攪這混水!若是為了你阿瑪,縱然這案子破不了,你阿瑪不過是監管,頂多落幾句數落,板子也挨不到自己身上,可你這一摻和,卻是不要命了!」
別說胤禛,就連蘇克察也從未見過胤祀如此暴跳如雷,此刻,他永遠從容淡雅的好風致完全不見,而是焦躁若狂。蘇克察是個粗人,並不能十分理會,胤祥是身在其中,關心亦亂,所以也沒覺出什麼,只有胤禛留了心眼兒。他仔細觀察著胤祀,胤祀十句話九句都是蘇溶溶,眼神更是一刻沒離開過她,如此這般,胤禛心中有了計較。
蘇溶溶慢慢轉向胤祀,雙目含淚、神情悲切中透著哀求:「八爺,這次的事情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而起,您叫我怎麼全身而退,怎麼獨善其身?以前的我太嬌縱、太任性了,但是現在我有信心,一定能將那些兇手捉拿歸案!」
胤祀看著她,心裡蕩起層層波瀾,他明顯感覺到蘇溶溶不再是昨天以前的那個恣肆又自得的小丫頭,而多了幾分冷靜與睿智。胤祀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蘇溶溶想了想,對著大家說道:「我昨晚仔細想了一遍前前後後、來龍去脈。英格共發現三條張宅地道,其中一條地道通向馬廄,並且地道兩旁泥土已呈灰色色,明顯是早就挖好的,加上馬廄一直無馬,所以可斷定這地道是張宅自己挖的,但是這地道無出路,我懷疑是用來藏東西的。」
胤祥插嘴道:「不過舊時官僚,他可有什麼東西可藏?」
蘇溶溶皺眉說道:「我也不能斷定,但我知道他家應該有一顆九龍夜明珠!」
「九龍夜明珠?!」蘇克察驚叫一聲,胤禛和胤祀齊齊向他看去。
蘇溶溶說道:「阿瑪,你為何這麼大的反應?!」
蘇克察臉色灰白,他趕緊摒退了周圍伺候的小廝,又將房門關閉,這才壓低了聲音,驚恐地說道:「這九龍夜明珠還要從我們隨多爾袞入關那會兒說起。當時多爾袞攝政王監理朝政,朝中有人攛掇攝政王稱帝,並風傳一個說法,說是誰能得到九龍夜明珠,便能找到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眾人聽得雲裡霧裡,但都面露驚訝。胤禛說道:「傳國玉璽失傳多年,此等捕風捉影的事情,難道還有人相信?!」
蘇克察拜道:「王爺說的既是。但當年我大清剛入關,漢人心口不服,治世難平,而且朱明後人蠢蠢欲動,若是讓他人找到了傳國玉璽,那對我滿人治漢更加不易。」
胤祀點頭道:「那朝廷便下令搜尋了嗎?」
蘇克察搖頭:「傳說九龍夜明珠隨葬長陵,先帝爺仁厚,下令看護明陵,不得侵擾。但人人都說多爾袞攝政王暗地在掘。」
「後來呢?」胤祥問道。
蘇克察歎道:「後來多爾袞墜馬而亡,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長陵常年重兵看守,但有人說已經被盜。不過其中究竟,便也不得而知了。」
蘇溶溶一直靜靜聽著,此時開口,聲音明顯極不自然:「阿瑪,張宅與朝廷有何淵源,一個府宅怎麼可能打九龍夜明珠的主意?」
蘇克察搖頭:「我一直在禮部,與吏部來往不多,而且張宅老爺辭官極早,似乎朝中之人也沒有聯繫。只知道是得了先帝的盛寵,後來萬歲爺也賞過幾次,後來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說道:「我與吏部尚有些矯情,張宅老爺的事情,我可以去查。」
蘇溶溶連忙拜道:「多謝王爺!」
謝完之後,蘇溶溶又接著說道:「除了這條地道,還有兩條。根據地道土質判斷,都是新近才挖的。一條在書房下,一條在臥室中。兩條地道都通向周外的荒郊野地,因此去向不好查。但是不同的是,通向臥室的地道迂迴曲折,通向書房的確筆直。」
胤祥點頭道:「看來書房一道應該是盜匪,直來直去,直奔主題。」
蘇溶溶點點頭:「一開始我也覺得奇怪,那臥室的盜洞幾乎在張宅低下走了個遍,以前雖然覺得蹊蹺,但總尋不著門路,此刻聽阿瑪說了九龍夜明珠的事兒,方才感覺清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