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已經進了屋(妻高一籌97章節)。只見屋中一個婦人倚在床上,怔怔看著自己,若不是那滿臉淚痕,傅秋寧還當她根本不認識自己了。再細細一看,只見婦人的頭髮已經花白了大半,容顏也蒼老的如同六十歲一般,但傅秋寧知道,她還不到五十歲。
「娘,女兒不孝,女兒回來看您了。」傅秋寧雖然是穿越過來的全新靈魂,可此時見到這婦人為女兒所受的煎熬,想到那一顆滾燙的慈母之心每日每夜為嫁入火坑的女兒擔驚受怕,再加上過去殘留的情感和記憶,不由得也是感到了一股肝腸寸斷的酸楚,放聲哭著就撲了過去。
「阿羅,我……我可是不是在做夢?」于氏抱住了傅秋寧,卻仍然不敢相信似的喃喃哭道:「我每天每天都做這個夢,只是怎麼可能實現呢?不,定然是夢,是一個長夢,是不是阿羅?你快叫醒我。
「姐姐,不是夢,您忘了,昨兒太太的人來說,要接姑娘回府,侯府那邊都答應了。今兒可不就是姑娘回來了呢?你想想早上我為你換衣服,丫鬟們給你梳頭的情景,哪裡是虛幻夢境可以生出來的?是不是?」
「這麼說,不是夢?是我的秋寧……是我的秋寧回來了?」于氏顫著起身,伸手摸著傅秋寧的臉,一寸一寸的細細撫摸著,若非她的眼神專注而激動,傅秋寧簡直懷疑她的眼睛是不是已經哭瞎了。
「沒錯,是我的寧兒,這長相清麗了些,比原先胖了一點兒。倒顯出幾分富貴模樣來。」于氏淚下如雨,羅氏也在一旁點頭。擠在屋中的姬妾們有的是感懷身世,有的是故作悲傷,總之也都是在擦眼抹淚。
「姑娘,老爺和太太還在等著姑娘呢。如今看到你娘親身子還好,就請先去見見他們吧。」一個姬妾上前,拉著傅秋寧的袖子。就要拉她離開。
「讓……讓我們再說會兒話,再說會兒話……」于氏嚇的緊緊拽住了傅秋寧的衣袖,像是生怕她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似的。傅秋寧忙抱住她(妻高一籌97章節)。輕聲但堅定的道:「娘親別慌。爹爹許是要問我些話,我去去就來,放心,小侯爺說了,若是娘親身子不好,讓我在家好好住幾日。」
「哦,好,你……你記得早些回來。」看來于氏也是深懼丈夫。聞言只得點點頭。傅秋寧對羅氏道:「羅姨,好歹陪我母親打發這會子時間,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又對玉娘和雨階道:「你們兩個留在這兒。陪我娘說說話,也和她說說小侯爺。」
玉娘和雨階會意。這是傅秋寧要求她們盡量把金鳳舉往死裡的美化,務必要讓于氏深信女兒已得到幸福,從此後少些牽掛,不要再在日日熬煎中度日。
傅秋寧和那一眾姬妾往後院正房而去,一邊看著滿院的碧瓦飛簷,寒梅老樹,心中不無感慨。一時間來到上房,只見正廳裡的首位上,坐著一個威嚴的老人和一個英俊的中年人,下首坐著一位端莊高貴的婦人,除此之外,竟再無別人。
那些姬妾們將她帶到這裡,不等吩咐便紛紛告退。傅秋寧沉靜的走進來,跪在地上拜見鎮江王爺和自己的父親以及大母。心中卻把這三個王八蛋的祖宗八代都給罵上了,也不管那些祖宗是不是無辜受了牽連。
「起來吧。」鎮江王故作慈愛的道:「在你大娘身邊坐下,讓爺爺好好兒看看你,一晃眼,這都是五六年的時間了吧?唉,當日還以為給你找了門好親事,誰知你進了侯府,便再沒了音訊,每次派人去接你,總說你身子不好,不宜出門。好容易這次總算接了你回來。如何?前幾年到底是怎麼回事?身子的病如今可都好利索了嗎?」
我擦,這演技,完全就是奧斯卡影帝的料啊。傅秋寧在心中大叫,暗道這得虧了是我,若是從前那個傅秋寧,要是得這老狐狸說出這樣一番話,怕早就感激涕零伏地痛哭了吧?嘖嘖,太厲害太厲害了。要不是我心裡早就有數,怕還真被他給騙了過去。金鳳舉那個渣男和這老東西一比,還真成絕世好男人了。最起碼他還知道愧對我和孩子們,還坦誠那六年是他不對,哪像這老傢伙,生生的要顛倒了黑白啊這是。
心裡用咆哮帝的方式滔滔不絕表達著自己對這鎮江王的「感佩之情」,傅秋寧面上卻還是平靜如常,再次起身襝衽施禮,面上好容易擠出兩滴眼淚,讓它們順著面頰慢慢流著,一邊哭道:「孫女兒謝爺爺關心,實在是因為六年間在那侯府的晚風軒裡,被人漠視無依,因此委屈煩悶,每日都覺身子不適,孫女兒不知道爺爺多次派人來接我,不然,孫女兒別說身上不適,就是行將就木,爬也要再爬回來,再看一眼這王府和我那苦命的娘親(妻高一籌97章節)。」
「咳咳……」饒是鎮江王臉皮厚如城牆,聽到孫女兒這「發自肺腑」的一番「赤誠之言」,也不由得老臉微紅。這六年他都把這孫女兒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若不是忽然流傳起金鑲侯府因為小侯爺金鳳舉的平妻與髮妻爭風,而小侯爺為了髮妻,竟訓斥了平妻,連母親的面子都沒給的流言。他怕是一輩子都記不起這個孫女,即便如此,還是坐在屋裡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個孫女的名字,以及當日她嫁去金鑲侯府的原由始末。
一時只把這老東西激動的,當日這孫女兒就是一個被白白犧牲的工具,不然王府裡的女孩兒也多,用得著巴巴兒從莊子上將這極不受寵的母女接回來嗎?原沒想到她還能活著,更沒想到她不但活下來了,竟然還得了金鳳舉的青睞。這可不是意外之喜呢。
於是和兒子一商議,兩人都覺得這是個意外之喜,鎮江王世子傅清河便道:「當日秋寧嫁過去不到兩年,那金鳳舉便在御前得了寵,如今更是聖上欽定的欽差巡按,這兩年他東西南北的走著,也不知道為榮親王鞏固了多少勢力,辦了多少我們的官員下來。我只是惴惴不安,想著他這樣的身份,若沒有把秋寧害了,勢必還是要休回來,將當日咱們打在他臉上的那一耳光原封不動的退回,沒想到這遲遲也沒個動靜,也是咱們沒個算計,竟不派人多去侯府走動,誰知他什麼時候竟然喜歡了秋寧,這可不是天助咱們成事兒呢?」
鎮江王傅善霖也呵呵笑道:「正是,想那烈親王都在候府中安排了人,咱們卻一直都沒有成功安插進去人手,如今秋寧六年後一朝得寵,可不就現成了咱們的眼線?你立即去派人請她回來,就說她母親病了,讓她回來探一探。不是這個理由,只怕侯府也未必會放她回來。」
於是就如金鳳舉傅秋寧猜測的那般,鎮江王府又等了兩天,確定消息真實後,便立刻遣人上門了,果然順利接了傅秋寧回來(妻高一籌97章節)。傅善霖和兒子只心急自己的大計,哪裡容傅秋寧在她母親身邊多呆,到底使那些姬妾們早早領了她過來。
當下那大太太和秋寧說了會兒閒話,便退出去了,一時間,屋中只剩下鎮江王和鎮江王世子以及傅秋寧三人。
傅善霖咳了兩聲,才和藹道:「秋寧啊,你先前說在侯府五年,竟是無人問津,這真是太過分了。無妨,等爺爺替你好好兒問問他們去,斷不能讓你白受氣。只不過,那金鳳舉既是對你不聞不問,怎麼又會突然變了態度?」
傅秋寧早知道老頭兒必定有此一問,不然怎可能去除疑心,當下不慌不忙將金鳳舉去晚風軒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傅善霖和傅清河互相對視一眼,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盡去了。
「原來如此,我兒被他冷落,竟然還恪守女則,替他撫養一雙兒女,實在是委屈你了。不過所謂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若不為你盡心教育了那兩個孩子成才,你與那小侯爺又哪來的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傅清河撚鬚微笑,一派慈父形象:「所以說,福禍相依,這真是不錯的,我兒如今可不就是因禍得福呢?只不過你在候府中的地位若要穩固,還需有自己的骨肉才行,你明白爹爹話裡的意思嗎?」
「女兒明白,不過女兒卻也不急。」傅秋寧沉靜微笑著,看到父親和爺爺驚詫的眼神,她拿起桌上茶杯小啜了一口,才輕啟朱唇,一字一字道:「爺爺和爹爹難道不聞欲擒故縱的典故麼?孫女兒自知容貌不是上等,連小侯爺的妾氏也比不上。因此也唯有利用這『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的心態了,不如此,又怎可能牽的小侯爺為我魂牽夢繞呢?」
「好,哈哈哈……好,我兒果然出息了。」傅清河撫掌大笑,卻聽傅善霖諄諄道:「雖說這是個聰明的做法,卻也切記不可過頭,不要惹得那小侯爺性子上來,從此後丟開手,那便是弄巧成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