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黎雙已經來巴黎一個月了,有她在身旁,風雅的心自然能夠踏實許多,身上總算長點肉了.
這一個月以來,風雅把所有事都跟她說了一遍,聽見孩子沒了的消息,她一下子就哭了,眼淚如泉湧,被她這麼一哭,風雅的心反倒平靜了許多,彷彿心裡所有的壓抑都被她用眼淚宣洩出來,整個人都舒服了。
快樂的時光轉瞬即逝,風寂遠給她的假期後天就要結束,她打算坐明天晚上飛曼城的飛機回國,此時,風雅正與她在房間裡收拾行李。
「不要漏東西了。」
黎雙乾瞪她幾眼,「帶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能漏點什麼下來?砍」
風雅心生不捨,以免她難過,只好傻氣地笑著,「下午咱出去逛一逛吧,好幾天沒出去了,巴黎很多地方都沒走過。」
「沒問題!」
她還回頭給她打了個ok的手勢,逗得她連連發笑玩。
等黎雙的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時,方叔就來敲門喊人吃飯,是風雅去開的門,方叔並沒有進房間,只是在門外朝裡邊探頭,「丫頭,你還得弄多久啊?」
方叔跟黎雙是早就認識的,關係還算親密,這一聲丫頭喊得就是黎雙。
「差不多了,你先開飯去……」
「哼,都學會使喚老人了!」方叔故作氣憤,裝模作樣地走了。
黎雙懶得跟他貧,風雅這一個多月最為習慣的莫過於看他們倆鬥嘴,方叔總是用老頑童的姿態跟黎雙相處,黎雙對他的態度跟風寂遠的差不多,都是愛理不理,可心裡就特別在乎。
中飯過後,方叔說約了人去騎馬,黎雙得瑟地跟他炫耀跟風雅約好的行程。
「切,騎馬有什麼了不起的啊,我跟風雅還要去逛街呢,你這副老骨頭,不在家休息整天到處逛,仗著自己是醫生就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兒,等真的出事了你就後悔了!」
「我就去騎個馬,又不是去偷去搶,能出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阿遠怪我,我就有證人了。」說著說著,她的眼神就瞟向風雅頌,「對吧,親愛的……」
風雅被她這腹黑的相給徹底地震懾了,不點頭也得點頭,「額……是呢……呵呵……」
黎雙得逞地在握著她的手,打算與她聯合陣營,對付面前的老頑童。
方叔最討厭跟她耍小心機,每回都沒辦法贏,還給她奚落一翻,「該幹嘛幹嘛去,別在我眼前晃悠了,看著我心煩!」
「你以為我喜歡糟蹋自己?如果風雅不在你這兒住,我才懶得過來讓你沾我的光呢,哼——」
「幸好明天就要跟你說拜拜了,這麼刁蠻的人,當年我是為什麼才會跟你熟絡的呢?」
「笑死人了,誰跟你熟了?」
……
風雅就這麼被無情地夾在中間,一個是長輩加恩人,一個是摯友,你推我撞之間,她能做的就是,笑,用力地笑。
等傭人都把桌上的飯碗收拾好了,飯桌上的兩人還在那邊吵。
風雅略微用力地用手撞了撞此時正一副劍拔弩張樣兒的易黎雙,一邊狗腿地沖風叔微笑,一邊咬牙切齒地挨近黎雙。
「再這麼吵下去,把時間耽誤了,小心等會我把你煎皮拆骨,然後拿去燉了!」
她說話時立刻便注意到風叔專注的眼神,又狗腿地用笑容秒殺他的好奇,「方叔,黎雙她知道錯了,你就饒她這麼一回,好吧?」
黎雙急了,「誰認錯了?」
方叔得意地瞄她,風雅及時用手摀住黎雙的嘴巴,又在她的大腿上毫不留情地捏了一把,「反抗是沒用的,乖乖呆著!」
黎雙現在才發現,原來風雅是個小腹黑,看來阿遠要讓自己變成大腹黑才能駕馭得了她了。
方叔盡興得很,一手撐腰,昂首挺胸地離開飯桌,「好了好了,我也該出發了,不然我那群老友記就要等得不耐煩了……」
走到門口,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羞辱」黎雙一翻,「早早投降就不會落得話都不能說的地步了,嘿!」
黎雙真是怒得眼睛噴火,雙手奮力撥開風雅的手,追上去破口大罵:「死老頭,誰投降了?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一定不放過你,我要血洗你們全家!」
此話一出,風雅立馬笑趴在飯桌上。
黎雙覺得這一聲聲的笑聲柔柔的,卻極度的諷刺,回頭掐著她的脖子猛烈地搖晃,「笑笑笑!要不是你,我會被那個老傢伙侮辱?我要殺了你!」
氣死她了。
風雅知道她捨不得真的用力掐她,抖動身體,順便把她裝腔作勢放在她脖子上的雙手拿開,「你倒是用腦袋想想啊,不用很久,就晚飯時候,你能不看見方叔嗎?難不成你看見他了,真的就要殺了他全家?」
黎雙撇撇嘴,「我就說說而已,洩憤洩憤一下嘛……而且老傢伙就剩自己一個了,他沒有親人。」
風雅一愣,不敢再開玩笑了。
黎雙的心情沒有她想的沉重,或許這麼多年了,也適應了吧。
她說:「他唯一有過的老婆早就過世了,也沒有再娶,膝下並有無兒女……」
「我有聽說過,可是並不知道他無兒無女這事兒。」
黎雙點頭,「阿遠告訴你的吧?」
風雅再次怔愣,相處的一個月裡,黎雙鮮少跟她提起風寂遠,風雅還感激著能夠暫時逃避這個問題,開開心心地把身子養好,沒想到還是逃不過。
「嗯。」她的情緒明顯在一瞬間低落。
黎雙怎會看不出端倪,這段時間就是用來給你緩衝的,可傷害終究太深了,一時三刻不可能完全消除。
「方叔就只有一個義子,他叫吳岳,認識吧?」
黎雙瞅她一眼,嘴角帶上微笑,風雅當然記得他,那個被風寂遠派在她身邊,在暗中可能你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跟阿遠都會用這麼奇怪又不禮貌的態度跟方叔相處,其實就因為我們都瞭解他,他性格本身如此,更重要的是,他討厭別人憐憫的嘴臉,寧願與人為敵,他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在老爺手裡呆過的人都有這個通病,能屈能伸,就是不接受同情。」黎雙心疼地摸摸她的臉,「最怕看你落寞的樣子,什麼不好的事,時間久了都會把悲傷沖淡,就像你跟阿遠,或者你們之間的誤會和隔閡現在還很深,可是只要你一天沒有離開他,他一天沒有放開你,就有轉彎的餘地。」.
風雅低低笑著,「希望如此。」
「是一定會如此!」
風雅摸著疼痛的額頭,瞪她,「幹嘛打人?」
「讓你這只會長草的腦袋瓜放聰明點,趕緊謝主隆恩吧你……」
「切。」風雅衝她瞪斜眼。
「瞪我幹什麼?」
風雅感覺奇怪,怎麼在路非易面前她就不會耍小心機,好好地黑他一把呢,偏偏在不需要耍心機的人面前才會用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就一根筋。
指著她的額頭,風雅怨念,「你啊,別老顧著我,多為自己想想。」
黎雙拔下她的手,有些肉肉的感覺讓她感到分外的舒心,「我還在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讓你受傷受侮辱而自責呢,等我把罪都贖完了,我就不理你了!」
原來這妮子還在為那件事責怪自己。
「咸豐年前的事情了,有必要記著嗎?」
黎雙立刻嬉皮笑臉地溜走,風雅衝她的背影大喊:「去哪兒?」
「換衣服呢,不是要逛街,我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把巴黎的帥哥全部電死!」
多麼狗血的豪言壯語……
「你把人家全部電死了,誰還看得見你的美啊?」
黎雙連上樓梯的腳步也停在半空中,想了想,「那麼就電一半吧,死不了,但是會暈的那種。」
「噗……別貧了,等你搞定了我再去換衣服。」
「等會立刻電暈你!」
風雅不屑地瞟她一眼,鎮定自如地坐到沙發上,「你有這個打算,我就給非易打電話,讓他到這兒來供你發電……」
「登登登」的一陣巨響,黎雙猶如一陣風地來到她的身邊,在她身旁東摸西掏的。
「幹嘛?」
「幹嘛?你都已經威脅我了,還問我幹嘛?手機給我!立刻!馬上!」
風雅乖乖地把袋子裡的手機掏出來交到她手上,黎雙心滿意足地溜了,風雅看著就放在自己身旁的座機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