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寂遠回到曼城的第二日,易黎雙給他帶來一個足夠讓他興奮大叫的消息.
「政府那邊的人說,邊城那塊地的開發案被壓下去了,無限期延後。」
風寂遠正專心致志地研究該在那個地方切中顧家的要害,在這場競逐中獲勝,一聽到她的話,整個人從凳子上站起,雙手撐著辦公桌,欣喜若狂地問:「孰真孰假?」
黎雙也難掩心中的喜悅,走近他把手裡的文件遞到他跟前,「這是政府發來的文件,假不了。」
太好了,峰迴路轉啊,他恨不得立刻給遠在巴黎的風雅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砍。
「如果風總沒什麼事,我先出去忙了。」黎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斂住了臉上的喜悅,淡淡道。
風寂遠一愣,點頭放人。
黎雙禮貌地頷首,轉身正要離開辦公室,風寂遠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把她叫住玩。
「想不想見她?」
黎雙頓時沒辦法移動腳下的步伐,他話裡的「她」,除了風雅,還能有誰?
風寂遠走到她身邊,「我放你一個月大假,她人在巴黎,你想不想去?」
黎雙吃驚地回頭,初次主動直視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那塊地的事情暫時解決了,他的心頓時輕鬆了許多,連笑容都好看了,「去吧,我想她想你了,幫我照顧好她。」
黎雙幽幽地看著他走回自己的位置的身影,十足的落寞,問:「你不去看她麼?風顧之爭消停了,公司最近要忙的大案子都已經處理好了,不是?」
風寂遠輕笑著搖頭,「明日一早我會安排人送你過去,出去把工作給linda分派好,不要影響工作進度。」
「阿遠……」
其實她早就已經不為那件事跟他鬧彆扭的,可就是拉不下臉來跟他和好,前陣子風風火火地連續發生了這麼多事,天知道她有多想抱抱他,抱抱風雅,她知道那兩場車禍對他們的傷害有多大。
風寂遠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經不再怨他了,「去吧,幫我把非易叫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他的性子倔起來不是一般人能夠勸得動的,黎雙別無他法,只好順他的意,出去把在另一個辦公室裡的路非易喊來。
「怎麼了?」
黎雙併沒有把風寂遠辦公室的門關嚴,路非易隨意敲了兩下,見風寂遠抬頭了,他立馬就走了進來。
風寂遠引著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坐啊。」
「找我這麼急,什麼事?」
「邊城的開發案無限期延後,你知道麼?」
「嗯?」路非易一臉茫然,大驚失色問。
風寂遠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應,「我想有人動了手腳。」
「連你都沒辦法壓住的案子,誰有這個能耐?」
風寂遠給了他一個眼色,路非易的腦袋裡立刻湧現了一個人的臉,「你是說風連成?」
「不然呢?」他笑。
「他不是去英國了麼?」
「大抵是回來了吧,想想他也去了一個多月了,再大的事兒也該回來了。」
路非易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是幫了你一個大忙,起碼幫風雅抱住那塊地了。」
「嗯……」風寂遠陷入了沉思。
「那風凌辛的事呢,你打算告訴他麼?」
風寂遠搖搖頭,「他既然把位子給了我,自然是不會干預我太多的事情,如果我要把位置讓給風凌辛,我想他也不會有異議。」
「不要告訴我,你要白白把風氏首席總裁的位置讓給他?」
風寂遠淡淡一笑,路非易猛地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記,「媽的,猜中了!」
「我想休息一陣子,暫時把風氏交給他,他有這個能力,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習慣性地點煙,慢悠悠地吸著。
「暫時?除非你有人在他手裡呆著,而且是他最信任的,不然,把位置給他了,想要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就不容易了。」
「誰說我沒有?」
路非易想要把話問清楚,他就下逐客令了。
「我讓黎雙到巴黎去陪風雅一個月,股東大會後,我會到那邊去陪她散散心,沒什麼意外,我會帶她回來。」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跟他提起風雅的近況,路非易在他面前總是壓抑的,沒辦法表達自己的感情有多辛苦,這些日子他都嘗遍了。
「她好嗎?」
風寂遠眸色頓時深了下去,「燒已經退了,身體因為流產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理……」
他用怪異的目光盯著他看了許久,再問:「你早就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對嗎?」
路非易出神地望著他,半晌才點頭,「對不起,這件事,我多少應該負上點責任。」
「非易,以前你瞞著我關於她的事我不追究,可是現在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丈夫,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一些……」
路非易又怎會不知他說這話是在向他宣示他對她的主權,心一疼,輕笑著沒說話。
果然如風寂遠所料晚上回到風宅時,風連成已經在大廳上等候他多時,見他挺拔的身軀從門外走入,讓傭人給他倒杯茶,直接命令他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是風寂遠率先開的口,「邊城的開發案,謝謝你。」
風連成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回憶著過去的這十幾年,這孩子有多久沒主動跟他說過話了,更別說跟他說謝謝。
「過去的就沒必要再提了。」
傭人給風寂遠端了杯熱茶,這就走開了,風連成才問:「你跟風雅的事我都聽說了,孩子的事,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懷上……至於詩言,我會替她找最好的醫生,不管如何都會讓她重新站起來,你好好安撫風雅的情緒就好了。」
「孩子是我的,你不心疼,可我心疼,詩言的腿是因為我才弄成這樣的,醫治她那方面就不勞煩你了。」
風連成才開心了沒一會兒,風寂遠便打回原形,對他冷言冷語。
「阿遠,孩子是我的孫子,我能不心疼嗎?詩言也是我心疼的孩子,即使我嘴巴上說得雲淡風輕,可你怎麼也得看到我為你的好的心吧?你還要自責到什麼時候,你以為這樣左右搖擺,風雅真的能夠撐得住?」
風寂遠怔愣地逃走,「我又不是你,我怎麼會知道你心裡怎麼想,就像當年,媽她才不透你的心思,才會上吊自殺。」十年了,他終於說出了心底的那句話,他對他耿耿於懷的始終是他媽媽的死.
「我跟你媽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就可以逼她去死,那麼十年了,你我之間也不再有什麼父子之情,我能把你逼死麼?道理是一樣的,人心卻不同,你問心,她的死,全因為誰?」他搶了他的話不單止,還堵住了他所有的後話。
風連成無奈地看著他踱步上樓的背影,搖頭歎氣。
當年是他有錯在先,可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在彌補了,難道真的要他把老命也填上了,他才能好好看他這個父親一眼麼?
一個月後,風氏大型的股東大會召開,如遠易二人所料,風凌辛憑借步步為營招攬的人馬,甚至涉及幾位大股東的收買,他當場提出了推翻風寂遠的領導,在他收買的那幫人的支持下,他順利地取代了風寂遠的位置,成為新一任的風氏首席總裁。
在大會負責人宣佈投票結果時,所有人注意到的並不是風凌辛勝利的笑容,而是風寂遠釋然的微笑。
路非易在他身旁不解地看著他,湊近他耳邊,問:「一無所有,真有那麼快樂麼?」
風寂遠良思許久,聽著風凌辛在台上的講話,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名利權勢罷了,我要的全世界不在這兒……」
他現在最想見的就是遠在巴黎的人兒,有黎雙陪著,她現在應該在快樂地笑著。
「唐氏你不打算插手了?」
「不記得了?我們中標的幾個大案子,我把元中的案子送給唐氏了,加上顧家的扶持,唐氏不會出事。」
「二十個億!送了?」
「送了。」
路非易一瞬不瞬地地盯著他,半晌,釋懷地笑了,道:「即使即將下台了也沒必要給風凌辛這麼大只死貓吧?你想噎死他?」
風寂遠得意一笑,「以前風氏我來負責,我自然不能幹這種事,可是換了掌權人,臨走前我肯定得送他一份大禮,虧本生意我不做,我白白把位子讓給他了,二十個億,多便宜。」
路非易送他無數個白眼,「二十個億,你給我,下下下輩子我都不用幹活了,每天等死就成了。」
風寂遠嘲諷地瞅他,「你要真貪圖那點錢,犯得著跟我回國麼?」
路非易不好意思地繞繞後腦勺,訕訕發笑。